梨花雪后_东篱菊隐【完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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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这无聊的赏枫宴宣告结束,在场各色人按级别高低退场,辛qíng很荣幸地走在拓跋元衡后面,他明huáng的龙袍被阳光晃得刺眼,辛qíng便稍稍低了头,怕自己眼睛被晃瞎了。

  前面的明huáng色放慢了速度,辛qíng自然也放慢了速度,前面的停了,辛qíng也只好停了。前面的转身了,辛qíng只好和他面对面。

  “明日是国舅五七,准备好了?”拓跋元衡问道。

  “是,准备好了。”辛qíng答道。有什么准备的,烧几张完事。

  “那就好。”拓跋元衡说道。

  “谢皇上关心。”辛qíng说道。

  “明日回宫之后跟朕回话。”拓跋元衡说道。

  辛qíng看看他,这不是废话吗~~~哪次出趟门回来不得谢恩啊!何况这么大“恩典”。“是,臣妾知道了。”虽说觉得他说了句废话,辛qíng还是答了。

  “闹了一天,回去歇着吧!”拓跋元衡说道,听得辛qíng头皮又麻了麻,拓跋元衡又说这么人xing的话,真是不习惯,鬼上身一样。

  随心到了辛qíng旁边,看辛qíng一脸微笑,疑惑地看了看她。邯郸笑着问道:“父皇说什么了母妃这么高兴。”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少儿不宜。”辛qíng迈步向前走,边抬头看枫叶。因为放慢了速度,所以等她们沿着石阶走出枫树林到了山包脚下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什么人了。

  辛qíng回头看看,枫榭露出的一角被夕阳染成了huáng色。这景色让她忽然就想起了小学时候学的诗,“果然如此啊。”

  “母妃指什么?”邯郸问道。

  “给你念首诗。”辛qíng笑着说道,这时候显摆一下也没人知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做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没看出来母妃还腹有锦绣。”邯郸笑着说道,有些不屑。

  “我哪里有锦绣。盗用人家的东西,别崇拜我。”辛qíng说道。才华这东西一向跟她无缘,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都没有这种基因。

  “敢于承认,母妃更是难得。”邯郸说道。

  “总是这么酸的口气,没有长进。”辛qíng说道。

  “明日国公舅舅的五七玥儿可以去吗?”邯郸问道。她和随心一左一右走在辛qíng身边。

  “这种热闹有什么凑的,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去了不怕惹晦气?”辛qíng说道,碍事的带那么多碍手碍脚。

  “玥儿知道了。表姐姐去吗?”邯郸问道。

  辛qíng看看随心,随心笑了笑:“当然去,况且我也不怕惹晦气,自然要陪gān娘。”辛qíng也笑了。

  邯郸不知道哪根筋有问题,非要跟着回凤凰殿用晚膳。辛qíng笑着说好,正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晚膳特意命人准备的极其丰富,吃吃喝喝聊聊快到三更才歇了。闹腾到这么晚,辛qíng和随心反倒jīng神了,拓跋元衡没来,两人又同chuáng共枕。

  “为什么不让邯郸去?”随心小声问道。

  “碍手碍脚。”辛qíng笑着说道。

  “我不碍事?”随心转头看她。眼睛里有莫名的期待。

  “一样处境的人应该能互相帮得上忙,对吧?”辛qíng看着帐顶的牡丹。

  “我不懂娘娘的意思,我只是奉旨进宫来陪伴娘娘。”随心说道。

  辛qíng转头笑着看她半晌,然后凑近她耳朵,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以这个借口被软禁吧?”

  随心一震,瞪大眼睛看辛qíng,喃喃道:“我不懂娘娘的意思。”

  辛qíng继续小声说道:“随心,我看了你两天了,眼光躲躲闪闪,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你的神色多么不安,似乎随时天都会塌下来的样子,正巧,我让冯保打听到了一些事,你父亲被以无战事回京修养的名义调了回来,你丈夫一直在你父亲身边做副将,却忽然调去了西陲。我还听说,庆王的寿辰,有许多边将偷偷潜回京城到庆王府中贺寿,贺寿也就罢了,偏偏夜深无人时去。呵呵,你看,很多事qíng是经不得分析的,好好看看,仔细想想就有个大概,再来个出其不意的试探就行了。那么——”又和随心耳语:“我们的目标一致吗?”

  “不知道娘娘所指是哪一个?”随心问道。语气平静了。

  辛qíng一点她额头:“哪一个?你亲舅舅和仇人的儿子腻歪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没所图?”

  随心瞪大了眼睛,嗫嚅道:“你不要胡说,什么仇人。。”

  “我听一个老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男人爱美色,从外面带了个身份低微的美人儿回来宠得不得了,到哪儿都带着,还一连生了两个孩子,后来不知道谁开始传言,说小妾和别人有染,这男人自然不相信,可大老婆连她的jian夫都找到了,于是这小妾就凄凄惨惨不明不白的死了。”辛qíng又放低了声音:“你明白我说的是谁了吗?”

  随心看着她也不说话。

  “老爹死后,你舅舅和我说过,很多事qíng是不能深究的。当时我以为他是好心告诉我不要惹不该惹的人,现在想想,他当时就在引我去对付这个人。你舅舅没告诉你吗?我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难道你舅舅没有看到我的诚意吗?还是说你要去问问?”辛qíng小声问道。

  “不用,我知道了。”随心点头。

  “那么,说定了?”辛qíng笑着问道。

  随心半晌才下定决心一样点了点头,但是随即问道:“娘娘还信我?”

  “溺水的人看见稻糙也会抓住当作希望的,没有选择的qíng况下只能赌了。”辛qíng笑着说道,想了想又说道:“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赌,赌输了无所谓,若赌赢了就翻身了,明白吗?”

  随心点点头。

  辛qíng拍拍她的脸:“睡吧,什么事明儿再说也来得及。”

  随心却迟迟睡不着,旁边已传来辛qíng平稳的呼吸声。随心转头看她的侧脸,眉头不自觉的轻皱起来。辛qíng没有心事了,所以睡得着了吗?

  第二天,辛qíng早早醒了,用了早膳,换了衣服,上了凤辇出宫直奔苏豫在郊外的衣冠冢。衣冠冢被环绕在一片高大的白杨树之中,这个时节,坟冢周围已落了薄薄的一层huáng叶,高高的墓碑上同样刻着“苏国公独孤豫之墓”。如烟晴早已带着家仆到了,一身缟素,脸上是浓浓的悲哀。给辛qíng行过礼,执事官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仪式。正要点燃香纸,辛qíng出声说道:“你们退下。”然后看向如烟晴:“你亲自烧纸给他吧。”

  如烟晴一愣,然后微微点头,移步墓前颤着手点燃了香纸,辛qíng便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站着,看那墓碑和坟冢。淡淡的烟火味和些微呛鼻的青烟被风chuī着在周围缭绕。周围只有风chuī过树林的沙沙声。

  许久烧完了纸,如烟晴缓缓起身来到辛qíng面前盈盈拜倒谢过。辛qíng又看一眼坟冢,转身走向不远处已收拾停当的小亭,随心和如烟晴也马上跟了过去,冯保命人都远远地伺候即可。

  三人坐下,辛qíng简单给两人介绍了。随心给她行了礼,叫了声“gān舅妈”,又弄得如烟晴红了脸。

  “别起哄。”辛qíng看随心一眼,拿出样东西放在桌上:“这是独孤豫的遗物,你收好。”

  如烟晴和随心立刻看向她。

  “娘娘,这是将军留给您的,您不必——”如烟晴说道。

  “不是留给我的,是我觉得好玩儿,从他手里抢的,没来得及还他——这笛子我也不会chuī,留着也没什么用,再说,他的东西从今以后都是你的了,这个也该给你。”辛qíng说道,将笛子放到她手上:“府里实在没他什么东西,委屈你了。”

  如烟晴仔细抚摸着笛子,微红着脸,小声说道:“不,这些已经足够了。”辛qíng微微扯了个笑,这小姑娘还真是执拗。

  “以后你就是府里的主人,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闷了就接了姐妹来陪着。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以后有了合心的人就嫁,没有的话就从别人那里过继一个孩子,将来也好给你养老,你一个人也不孤单。”辛qíng说道,这可是好不容易从拓跋元衡那里给她争取来的。

  “如烟晴今生不再改嫁。”如烟晴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坚定。

  随心都皱了皱眉,看了看辛qíng。

  “世上的事儿没有确定不变的,不用这么早做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辛qíng说道,然后起身:“虽然我觉得委屈了你,但是这路是你自己选的,今后你也只能自己走下去,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想必你也看到也知道,我恐怕没能力再为你做什么了,自求多福吧!”

  “娘娘的恩德如烟晴已铭感五内,不敢再奢求。”如烟晴淡淡说道。

  辛qíng点点头。

  回宫的路上,辛qíng沉默不语,直到随心叹着气说了句:“她自找这种日子,你还真狠得下心答应,她这一辈子算完了。”

  “我一向狠心,你不知道吗?”辛qíng说道,想了想小声说道:“东西什么时候拿来?”

  “很快,我已经知会过了。”随心也小声说道。

  “要他最随身的东西最好。”辛qíng说道,揉了揉额头,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辛qíng,你累了?肩膀借你靠一下吧!”随心说道,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辛qíng笑看她一眼:“难得这么细心,果然,有了孩子就会变。”边说着边靠在她肩头:“折腾了这些日子折腾得我头疼。”

  随心轻声笑了。只是笑得有些不自然。

  进了宫门,早有等候的太监了,一个个在宫门口低着头,僵尸一样站着。请了安只转达了拓跋元衡一句话:“不必去太华殿复旨。”辛qíng听了,心里微微一震,然后笑了。等凤辇继续前行,辛qíng说了句:“好戏要开场了。”

  随心眉头一皱,与辛qíng目光对视之后快速移开了。

  迈上凤凰殿的台阶,辛qíng不自觉打了个寒战。等出现在殿门口,辛qíng笑了,她错了,好戏不是要开场了,而是已经开场了,她这个主角上场有点晚了,估计戏份只剩下跪等判决——拖出去砍了。

  凤凰殿正中央坐着拓跋元衡、太后、皇后。又一个三堂会审的架势。

  请了安,辛qíng一副不解状问道:“这是三堂会审?”

  “有些事要问问贵妃而已。”皇后说道,满脸抑制不住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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