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足的昏君做派。
等那一堆奏折批阅完晚膳时间都过了两个时辰,卫林下念奏折念得口gān舌燥,茶水喝了不知多少碗。
“果然,美人在旁秀色可餐,晚膳不吃都不觉得饿。”奚临轩歪头看看铜漏做出一副吃惊的表qíng,“不知不觉都这个时辰了?”
“这个时辰该吃宵夜然后安寝了。”卫林下小心扶他起来,知道他今天是仗着伤耍赖,但是,谁管呢,这么大的天下压在他肩上,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总绷着,偶尔耍耍赖也无妨。
奚临轩说回内宫去吃,他爱吃她准备的那些小玩意,两人往回走,月光洒在宫苑里,从廊下看出去白花花的一片。
“月亮真好。”奚临轩不知怎么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慨。
“和平时的不还是一样?”卫林下也抬头望了望,有什么特别?
“真是个没有诗qíng画意风月qíng怀的女人哪!”奚临轩忽然点她额头一下,“沉璧,我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卫林下问道。
“你先答应。”
“你先说。”
奚临轩特意拉她到大月亮地中间那座亭子里坐下俯在她耳边说了,卫林下越听眉毛越皱:“不行。”然后一口否决。
“我的伤口,我的心哪,人说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就忍心看着我累死然后làng费了你上辈子的千年修行?”奚临轩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口气。
“那么多大臣,你何必把自己难为成这样?”虽知道他是故意用这种口气,卫林下还是心疼,口气也不觉软了些。
“那些大臣,他们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我这个残废皇子,即便我当了皇帝,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无用废人,难为死我就最合他们心意了。再说,他们,哼,都各为其主,个个心怀鬼胎,巴不得我早早累死,我累死了,奚祁还小,他们搞个大臣辅政,将来我们的天下就不知道换给谁喽!”奚临轩说道。
“那、那只这一段时间,等你好了我可不帮你。”卫林下说道,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个?”
“你帮沉璃捉刀代笔还被太傅给严惩了,对否?”某人一脸的得意。
“你怎么……”
“猜的,我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和聪慧的头脑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奚临轩说道,又安抚似的紧握住卫林下的手,“患难夫妻要相互扶持对不对?”
“就这一次哦。”卫林下说道。
“当然,要不是我这个样子哪里忍心劳动娘子你。”奚临轩讨好般的笑了笑。
回到寝宫吃过宵夜,奚临轩说要与皇后吟诗作对,令宫女太监们在外头摆了瓜果梨桃,又传来几个优伶chuī拉弹唱助兴,这可是登基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卫林下实在有点搞不懂奚临轩这是要gān什么。
奚临轩的字不是特别难摹写,不过这也是费了她月余的工夫才敢在奚临轩面前下笔,而在这之前,奉了奚临轩的“命令”,她每日都要陪伴在御书房,宫女们看她的眼光都有些泛红。
奚临轩让她代为批阅的第一部分奏折有一尺高,卫林下看了直蹙眉,他自己倒在一旁坐了。
“这,要写什么?”卫林下一头雾水,不是只说代笔么,他躲那么远算怎么回事?
“你随意!反正,跟我没关系。”奚临轩说道。
疑惑地翻开第一份折子卫林下就明白了,果然是跟她有关系啊!
一本、又一本、第三本……看的卫林下火大。
这群死老头儿果然是很讨厌。
看一眼气定神闲的奚临轩卫林下毫不迟疑在每一份奏折上写下了:国事未定,嗣位有继,况朕家事,卿乃外臣,不必过问。
拿给奚临轩看,他啧啧有声地夸她:“果然很像。有劳娘子。”
“这些人还真讨厌。”卫林下不满,作为臣子不做好自己分内事,不为君上分忧,老想着充实后宫,管好自己家的姨太太们就是了,触须伸那么长,讨厌。
“知道他们怎么欺负你相公了吧?所以,得还以颜色。”奚临轩拉她坐在膝上。
“别不是你自己下不去手回绝吧?”卫林下口气含酸。
“嗯,被你看出来了。”奚临轩掐她脸一下。
正闹着,丰收来回说丞相求见,奚临轩让宣,卫林下忙红着脸起身,都怪奚临轩,在这御书房瞎闹,被人传出去成什么了?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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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在奚临轩软磨硬泡下,卫林下几乎如朝臣一般忙碌,每日守在御书房与他作伴,端茶倒水的自不用说,渐渐的朝中关乎大臣任免、冗员裁撤、库银支出等等事项奚临轩都要随口问卫林下,好在卫林下记xing好,看过一遍都能记得,否则还真被他难为死了。
卫林下没什么怨言,她慢慢了解了奚临轩的意图。
此刻,奚临轩正在卧榻小憩,睡得不甚安稳,偶尔会闷闷的咳一声,脸上的表qíng很是痛苦,虽日日陪伴,可奚临轩仍在瞒着自己的真实病况,卫林下对太医百般威胁也未从他们嘴里听到一句真话。
所以,此时,坐在榻边,看着本就清俊的丈夫愈发消瘦了的脸庞卫林下忧心忡忡。
他说,他们前辈子修了一千年才有今生的同chuáng共枕,她不想白费了修行,不想再等个一千年才见得到他,她只想他好好活着,陪她走完这辈子,为了这个,无论做什么她都甘之如饴,只要他活着看着她,一切都已足够。
“卫沉璧,你一脸要非礼我的神qíng。”陷入沉思中,卫林下不觉奚临轩已睁开了眼。
“都怪你。”卫林下起身拿来几本折子,那是一位老迈的三朝元老的折子,每份折子洋洋洒洒两千余字,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牝jī司晨,国亡之兆。”
“这老头儿说话总是绕来绕去,猜谜一般,我最懒得看他的奏章,头晕眼花。来来来,批上,有话直说,无事免折。”奚临轩说道。
“老大臣在骂我母jī打鸣不守本分。”卫林下说道。
“哦?哦。”奚临轩忽然捶了下chuáng榻道,“大胆,敢骂一国之母,实在大胆。”
卫林下不语,看奚临轩佯做发怒的样子。
“若哪天我把帝位禅让给你,他们岂不是要见风使舵骂我公jī生蛋?气煞人。”奚临轩说道。
“刚睡醒就生气对身体不好,别气了,喝点热热的汤顺顺气。”卫林下从太监手里接过汤碗,小心翼翼chuī凉了喂给奚临轩。
女人如何就不能主政?如果这能换得奚临轩长命百岁那她宁可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哪怕背负千古骂名,她不在意。
“秋水,明天你上朝,我去偏殿等你好不好?顺便给你准备些点心。”卫林下问道。
“好啊,正好你也瞧瞧那帮人的嘴脸。”奚临轩说道。
第二日是常朝,奚临轩没有冠冕衮服,卫林下也只是在后宫的寻常打扮,等在偏殿,看殿外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听大殿那头的鼓乐鸣奏和大臣们特有的悠长声调。
“朕没记错,老大人也到了致仕之年,您在朝四十余年,为朝廷尽心竭力,如今年事已高亦该颐养天年,朕就不敢再以国事相烦。”这是奚临轩的声音,缓慢的,却带着不容置疑与反驳的气势。
卫林下嘴角微微翘起,如果这是生平第一次等待见奚临轩,定会以为那是一个三十几岁颇有城府面容严肃的帝王,就像,太上皇。
那位老大人似乎颇有些忿忿地谢了恩离殿而去。
退朝了,卫林下起身到殿门口迎接奚临轩,他步履匆匆疾步而来,一脚迈进殿就一把抱住卫林下口中直说着:“对不起,沉璧,对不起。”
“点心还热着,一会儿凉了就硬了,不糯了,待会儿再说也不迟。”卫林下离了他的怀抱拉着他去吃自己jīng心准备的膳食。
奚临轩默默地吃了两块糕点,默默地任卫林下为他擦拭了手。
“这些事本该男人担着……”
“你不是说患难夫妻要互相扶持么?你还说过——”捧住他的双手缓缓说道,“你说这个天下是我们的,如果你没打算再去和别的女人分享,那我担些骂名有什么?自古以来,有哪个上位者不挨骂的,反正,身后骂名也听不到,那么在乎它的话这辈子要多小心翼翼活着?”
“娶到你是我的福气。”奚临轩口气很是诚恳。
“那当然,算命的说我旺夫旺家旺子孙,谁娶了都是上辈子积了德的。”卫林下略微得意。
“那你不就是汪汪汪……乖狗狗,来,给你ròu骨头吃。”奚临轩笑了,笑得很灿烂,卫林下却不敢丝毫放心,奚临轩的笑在她看来就像放了心jiāo代好了后事一般。
“哎呀,我还有事呢。”卫林下做惊讶状起身。
“何事?”
“今天的折子此时也该送到御书房了,我去打个鸣。”卫林下说道。
似乎一转眼就已到了秋天,祁水之南的偃京里没有霍城的满地落叶,只是那些绿经历了盛夏的艳阳都显得有些无jīng打采了,现在常常是奚临轩陪着她批阅奏折,从一堆折子间抬起头对上他专注地望着自己的目光都让卫林下惶恐。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想得她彻夜难安。
“秋水,大概明chūn会有个好机会堵住大臣们的嘴。”卫林下说道。
“嗯?什么?”正坐在摇椅上貌似悠闲看着殿外风景的人头也没回,似乎不甚感兴趣。
“西陲叛乱,御驾亲征。”卫林下缓缓说道,八个字,每一个都在舌尖上绕了万遍,每个都重逾万钧。
那貌似悠闲的身子蓦地坐直,半晌又缓缓软了下去仍旧靠在椅背上:“不去,就让他们看不起吧。”
“要去。”卫林下坚持。
“不去。”奚临轩也坚持。
卫林下拿起桌上一卷明huáng的圣旨卷轴缓步走到奚临轩身边轻轻放到他手上口气坚定地说道:“要去,为了我,你要去。”
明huáng的卷轴被掷在地上,闷闷的响了下。
“卫沉璧,我不去。”奚临轩扭过头。
卫林下浅笑出声扳过他的脸与她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舍,够了。
“你还记得许诺过我的事吗?你说过要给我一块最肥美的糙原当领地,要给我建糙原上最洁白最漂亮的大帐篷,要给我养许多许多的牛和羊,在chūn天夏天会给我采很多很多的花,冬天会给我猎狍子煮ròu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不能反悔,我要你明年就去为我建糙原上的家,这样,等奚祁长大了我就不会无处可去了,你就在那儿等我,等我去的时候你先为我煮好了新鲜的牛奶烤好了嫩嫩的羊ròu,好不好?”卫林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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