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努尔不做声,但是表qíng可是不信任的。
“那个送你去王府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弘历问道。成衮扎布只含糊其辞跟他说是个流làng的人。
“金小六。”阿伊努尔答道。
弘历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金小六?你确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阿伊努尔见他这个表qíng忙说道:“其实金小六不是坏人,虽然嘴巴很坏,可是应该不会做坏事,如果他以前曾得罪过皇帝陛下,也请您饶了他吧。”
“饶?哪那么便宜的事”弘历笑眯眯地放下茶杯:“你身体不适,一会儿太医朕让太医来看看。”
步出殿外,招招手,一个看着很是伶俐的小太监立刻躬着身子跑到他身边:“万岁爷,您有什么吩咐?”
弘历便小声如此这般那般地吩咐了。小太监狐疑地去了。
拉回镜头,自从金六福决定去他四哥家暂住,便很是小心地趁着夜色寻了两晚,终于给他找着了一个僻静的估计鬼都不会来的院落,那院子里杂糙丛生,窗户纸都破了,风一chuī就呼哒呼哒的想,万一再有一只和他有同样爱好的野猫来献唱两嗓子,估计这院子里即使有鬼也吓跑了。
金六福发现了这个好地方,为了保险起见,他睡在殿梁上。每天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御膳房的菜色他基本也尝得差不多了,然后便十分感慨,他老爹放着这样的人间美味不吃,偏去吃他老娘和多多做的饭菜。这一对老鸳鸯,为了不让他那个习惯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四哥发现,估计正窝在某个旮旯胡同里隐居呢,弄得倒像是野鸳鸯了。
每天晚上金六福都去看看他那个同父异母弟弟,看他勤勤奋奋地继续练他那不流畅的剑法。偶尔他侄子也会来凑凑热闹,这天晚上两个小鬼头练剑累了,顺便就坐在这棵树下的石桌边歇息。
“六叔,耿太妃家的孙小姐那日进宫你见着没有?”永璜问道。
“没,怎么?”弘瞻答道,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那孙小姐很漂亮呢,再过几年我求皇阿玛将她指给我。”永璜说道。
啪!
一样东西从天而降,落在石桌上,挑了两跳不动了。
弘瞻和永璜两个小脑袋不约而同凑近那东西细看。
“这是骨头。”永璜说道。
“没错。”弘瞻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抬头往上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也许是猫吧?”永璜说道,有些迟疑。
“这几天我就觉得这树上yīn气森森的,难道只是猫作祟?”弘瞻说道,还抬头看,树上黑dòngdòng的,什么也没有——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才觉得更吓人。
“六叔,要不,这几日你到我宫里和我同住吧?等皇阿玛回来再说。”永璜说道。
“不用,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皇子皇孙有上天庇佑,鬼怪用能奈我何?”弘瞻说道。
藏匿在树gān后的金六福嘿嘿笑了,话说,谁不是皇子皇孙来着呵呵。
弘瞻虽嘴上这么说着,两个小鬼头却很是有志一同地离了石桌到院子里去了,弘瞻还命人仔细搜搜这树,不过,因为入了夜,宫里没有侍卫只有太监,所以太监们基本上是缩成一团儿来到树下的,然后看了看,便回报说“看见一道黑影窜过,大约是一只猫”应付了事。
树上的猫闷笑了半晌等他们都回殿去了才小心翼翼回“寝宫”休息了——估计他是史上除了被赐死和被关押之外最凄惨的皇子皇孙了。
御膳房的吃头金六福大概吃了个遍了便开始琢磨他四哥的藏酒,天底下的好酒都在他四哥的酒窖里,他一个人也喝不完,作为兄弟就帮帮忙好了。要找到酒窖其实也容易,虽然皇帝不在家,可是后妃里也有善饮的,每日里也要喝上一点儿,于是金六福顺利地跟着取酒的太监找到了酒窖。不过,酒窖的守卫——感觉像是他四哥住在里面一样,那个森严哟。既然如此金六福当然不能轻举妄动。
思来想去,想不喝了吧,对不起自己来这一趟。于是,金六福观察了两天之后在某条僻静的路上砍晕了两个小太监,轻巧地拿了他们抬着的那坛子酒便跑。
酒窖看那么严实——他又不是非得进去才能喝到酒,等着别人拿出来不是更好?美滋滋地喝完了,却发现一个问题:这是酒还是糖水?为什么喝完了一点醉意都没有?
如此拿了两天的酒之后金六福放弃了,忘了,他四哥不在,剩下的女人多,喝的都是甜酒之类。喝不得这个,就琢磨他四哥的酒窖,可是那酒窖的守卫看着就是有诈的样子,难道他四哥已经知道他在京城了?知道他忍不住会来偷酒?既然如此,扮小太监之类的招数就太低级了,估计他四哥也能想到。那怎么办才好呢?把侍卫都打晕?那还偷得成吗?威bī太监去取酒?估计太监前脚走了后脚就有人来围追堵截了躺在房梁上,啃着鸭脖子,金六福忽然想起那俩小鬼头,不知道这俩小阿哥现在这个年纪喝酒不
18、神仙降临
第二天,晚上。弘瞻小阿哥没忍住,又跑到树下来看,赫然看见地上一只jī腿。抬头看看,一个翘着二郎腿的黑影。
“谁?”弘瞻仰头问道。
“神仙。”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顺便打了个饱嗝。
“大胆刺客,敢在六爷的宫里装神弄鬼?”弘瞻皱着眉,喊了声“抓刺客”却发现没人来,连太监都老老实实地站着。
“你看,没用吧?本神仙已给他们施了定身术了。”金六福笑着跳下来坐到石桌上,近看弘瞻,这小子耳朵还真像他老爹。
“刺客!!!”弘瞻的声音还没飘出这个院子就被金六福点了xué道,变成了口不能说身不能动的神经功能暂时短路的残疾人。
“刺什么客啊?我又不是荆轲刺秦王,你个小毛孩也值得我来当把刺客?”金六福捏捏他的脸,嫩啊,皇宫里的伙食果然养人。
弘瞻小脸蛋通红地盯着金六福看,很奇怪地,他不讨厌这个嘻嘻笑着的假神仙,反倒看着很是亲切。
“小子,我看了你好几天了,这功夫是和谁学的?真是差,别练了,越练越差,不如,我就指点你一二吧?怎么样?”金六福问道。
弘瞻不能动,当然也不能表达意见。
“来来来,同意了眨一下眼睛,不同意眨两下。”金六福笑着说道。
弘瞻眨了一下眼睛。
弘瞻身能动了却不跑,凑近了看金六福,然后比比划划了半天,金六福自然不懂。
“问什么?”金六福赏了他说话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弘瞻说道。
“神仙喽。少废话,小子,你到底要不要学?不学我可走了,没工夫和你瞎耗。”金六福说道。
“世上才没有神仙,骗人。不过——”弘瞻看他:“你真得能把我教的很厉害?”
“你看本神仙像骗子吗?”金六福问道。
“骗子往往外表看来都是好人。”弘瞻撇嘴:“不过,六爷我就信你一次。”
六爷——金六福很想拍他一下,让他没大没小看名字就知道谁是老六
“我教你当然也不能白教,束修呢?”金六福挑挑眉毛。
“金银玉器,你要什么?”弘瞻问道。
“俗,忒俗,你就一个小俗人。”金六福点点他的脑门:“本神仙不爱这些身外物,只爱杯中物,懂吗?”
“酒?”弘瞻问道,看他点了头便说道:“好,没问题。”
“那你教我什么?”弘瞻问道,这个假神仙难道是来骗酒喝的?
“教什么你就学什么。不过,我这神仙不喜凡夫俗子,所以每日里我来教你的时候不得任何人来见。可做得到?”金六福问道。
弘瞻撇撇嘴:“好。”
既然达成了一致金六福不客气地说道:“好,今天,拜师。酒。”简约的不得了。
“还神仙呢?就是骗酒的。”弘瞻说道。按常理他不该和这个假神仙扯来扯去,他该大喊“有刺客”然后让他被抓,可是不知道为何,他不想。
“本神仙就是酒仙。”金六福笑着说道,稳稳当当地在石桌上坐着。
“那你放开我吧,要不我怎么给你拿酒?”弘瞻说道。
“好。”金六福说着,让他成了一个能动的“小哑巴”。弘瞻气呼呼地进殿去找酒去了。
金六福终于喝到了真正的酒,那陶醉的神态让弘瞻以为他是只化身为人的酒虫。金六福美滋滋地喝,弘瞻托着下巴看他,琢磨着这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瞧瞧他悠闲的德行好像把这桌子当他家热炕头了。
喝完了,金六福捏捏他的脸:“小子,今儿师傅累了,明儿备好了酒清gān净了院子我来教你。”
弘瞻瞪着眼睛,指指酒又指指自己。
“怕你喊,所以委屈你一天了小子。你就当自己嗓子坏了吧。”金六福笑着跳上树,在弘瞻面前明目张胆地跑了,剩下这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瞪眼睛拍桌子。
第二天,弘瞻虎着小脸,宫女太监们都不敢惹他。弘瞻用笔写了“拿酒来”三个字扔给太监,吓得太监不轻,这小阿哥都不说话了,不知道和谁生那么大气,不过也不敢违逆忙不迭地跑去取了酒回来。用过晚膳,弘瞻又赶了他们都出去,没有命令不准进来,然后自己在石桌边等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树。可惜树上一直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弘瞻便等得有些困,又怕那假神仙来骗他的酒便抱着酒坛子睡着了。
“醒醒。”有人拍他的脸,弘瞻抬头看看,假神仙坐他对面呢。
“你怎么才来?”弘瞻问道。
“你以为神仙很闲吗?神仙也要当值的。”金六福看看酒坛子:“去,耍耍拳脚给我看。”
弘瞻依言去练了,金六福给他纠正了几个动作,然后便悠然自得地喝酒,偶尔出言指点弘瞻几句,弘瞻累得小脑门上都是汗,金六福也不喊停,倒是弘瞻有点受不住了:“我休息一会儿行吗?”
“碰着有人和你拼命难道你还要中间休息了再打?不行。”金六福摇头说道。小子,想习武还想舒服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弘瞻虽不服气,可是觉得这个假神仙还似乎有点本事便也忍着。直到金六福喝够了:“好了好了,今儿就到这儿了,明天我再来,明天你多预备些酒。还有,这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可不教你了。”抱着剩下的那些酒金六福跳上殿顶很快消失,只剩下弘瞻坐在石桌边不停地喘。
52书库推荐浏览: 东篱菊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