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洗洗睡吧_东篱菊隐【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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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两日,奚琲湛急急下了圣旨,把奚景恒召回京城大婚!为表示器重和荣宠,定下了当天圣驾亲临还饶有兴致的为玉息盛锦挑选穿的衣服,戴的首饰,用他的话说,又要显出皇后的威仪又不能失了女人味道,还要透出幸福美满的含义,玉息盛锦说这有何难,你选一块素锦,让绣娘前绣凤凰,后绣鸳鸯,头上簪一头姹紫嫣红!奚琲湛想了想刷刷几笔画出来,差点笑破肚皮。

  奚景恒是大婚前两天进京,没成想那么巧在城门外巧遇宁琥珀和王氏仪仗,于是两队人马同时进了京城,奚琲湛亲到宫门口迎接,他都如此,玉息盛锦不好不跟着去,可巧当时太监来报时玉息盛锦正被奚琲湛哄着试穿新衣,没来得及换就匆匆随他前去。

  是以,奚景恒和宁琥珀便看到了玉息盛锦一身明huáng衣裙,上绣着金丝凤凰,金色袖口滚着连理枝,头上一顶九凤凤冠,再无其他装饰,站在一身玄色的奚琲湛身边,明亮耀眼。

  爱妃稚子和重臣同时归来,奚琲湛显然很开心。只是奚景恒脸色不那么好看,宁琥珀和王昭仪也只是生疏有礼笑着给玉息盛锦请安。

  玉息盛锦不大自在,原因竟来自宁琥珀手里牵着的奚麟,他略歪着头盯着玉息盛锦看了会,就忽然展颜一笑跑到奚琲湛怀里撒娇去了。

  奚琲湛叮嘱奚景恒两句便让他回王府歇着了,外臣一走,瞧着奚琲湛父子亲善,玉息盛锦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于是对奚琲湛说,她们旅途劳顿,何不到殿里去叙旧?奚麟不肯松开父亲的手,奚琲湛也放心不下,自然就跟着送过去了。

  玉息盛锦这一身明亮耀眼的行头回到崇徽宫,站在镜前,那种违和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刚换下衣服,宫女来报王昭仪来请安,这可真给玉息盛锦出难题,若见,嚼舌根的会说宁琥珀恃宠而骄进宫连到皇后面前问个安都不肯,若不见,肯定又有人说她这个皇后端着不待见后妃,玉息盛锦有些烦,一触及妃子们的问题她不知怎么就变得别别扭扭,哪里像她玉宁城主的作风!

  最后,玉息盛锦忙忙迎至宫门,王昭仪端庄而不失温和的笑,仿佛和当年初为太子妃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她们如今位置高下对调了。玉息盛锦其实不大喜欢和曾经认识的人jiāo谈,怕露馅,所以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听王昭仪说,后来王昭仪说到族兄王清岸犯上之事,语气中满满的无奈,玉息盛锦心下琢磨过来,难怪走前还是王贵妃回头就降了昭仪,不知怎么就想起宁琥珀,她知道的十分清楚,奚琲湛对宁琥珀不能说是无qíng,想必qiáng立她玉息盛锦为皇后之后为了安抚宁琥珀才把倒霉的王氏一降再降吧?

  这世上的男人大概只有令哥不会想着坐享齐人之福吧?可惜又早逝,不能和她扶持到老。这么一会儿,奚琲湛好容易哄软了些的心又明朗清晰起来,不行,她好不容易摆脱那样惨烈的生活,不想再把自己拘囿在这一块小小的天地,这样下去,心会变小,眼界会窄,最后,心里眼里都会只剩下奚琲湛和他的宠爱。不!

  “皇后娘娘?”王昭仪轻声唤她,玉息盛锦神色凝重,可她自忖并没说什么越矩或者有言外之意的话。

  玉息盛锦回过神推说想起了件旧事一时失神,转而立刻说起别的,好容易送走了王昭仪,眼看天色微暗,玉息盛锦竟然有些饿了,她琢磨着奚琲湛是会要后宫吃个团圆饭还是留在南薰殿宽慰宁琥珀呢?

  可是她饿了,她是吃呢还是等呢?

  坐下看了会儿书,还没动静,玉息盛锦觉得更饿,索xing不管他,让宫女去御膳房给她拿最方便又填肚子的吃食来,宫女倒听话,没一会儿,捧着三层的大食盒香汗淋漓跑回来,一样蜜汁嫩羊腿,几个炒菜外加一大碗白米饭,玉息盛锦坐下用膳,还没吃到一半只听奚琲湛的声音道:“怎么不等朕?”

  玉息盛锦抬眼皮看他一眼,奚琲湛已换了一套宝石蓝衣衫,倒显眼,玉息盛锦继续吃饭:“我们玉宁没那么多规矩,饿了就要吃。”

  奚琲湛紧挨着她坐下,玉息盛锦把最后一块儿蜜汁羊腿放进嘴里吞下去,吃完,漱漱口一挥手让撤了,宫女才重新奉上茶,这期间,奚琲湛仔细看着玉息盛锦,后者落落大方,全无一点拈酸或者不悦神态,喝了口茶还问他:“是打算趁着让奚景恒大婚的机会调离北边?”

  “盛锦,朕还没用晚膳。”

  “哦,那你吃啊!”玉息盛锦稳稳捧着茶杯看着他,仿佛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这调调让奚琲湛心里有些窝火,就算他不是个皇帝,好歹还是她夫君,她对自己夫君饥肠辘辘此事还真是不在乎的很!

  “不想吃了。”稍稍闷着气。

  “gān嘛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饿了不吃肠胃闹起来难受的是自己。”

  “朕没胃口,既用完了早些歇着,朕还有政事要处理,晚了就睡在大正宫。”奚琲湛拂袖而去。

  奚琲湛还真是yīn晴不定啊,不就是一顿饭?他自己在哪里吃又不让人传话,每天这个时候早已用过膳,凭什么她还要傻等?

  既然奚琲湛晚了睡在大正宫,玉息盛锦也就早早睡下了,躺下一个多时辰又爬起,掀开被子看了下,玉息盛锦颇有些惊喜,难得,真是难得,这才半年她已经来了两次月信!自五年前太后给她下毒流产之后,她的月信就像沙漠中的暗流,时而显露地面时而又隐秘不见,五年来,不过来了十三次。

  折腾起宫女清洗gān净,玉息盛锦仍旧有些兴奋,老大夫说她这样的特殊qíng况恐怕一生很难受孕有子嗣,如今qíng况是否算好转了?看来还是回去给老大夫再看看脉继续吃些他那苦药丸子的好。

  想得入神,帐子忽被撩起,玉息盛锦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奚琲湛,不是说夜宿大正宫?

  虽如此想,玉息盛锦还是把枕头往里挪了挪留出个位置,早些时候拂袖而去的奚琲湛全然忘了似的,又嘻笑着把她抱在怀里,下巴在她头顶猫一样蹭了蹭问道:“坐着不睡是不是想朕?”

  “不是!奚琲湛,奚景恒大婚之后我要回玉宁……”

  抱着她的手臂猛的收紧,勒得玉息盛锦一口气差点喘不上。

  奚琲湛绷着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模样,难道几个时辰过去回过味来吃醋不乐意了?

  “不喜欢宫里这么多人吗?”

  “我有事。”

  “什么事非回去不可?朕让人替你办了。”

  “此事必须亲力亲为。”

  “朕不想让你走。”

  “我要回去。”语气坚定。

  “那,今晚……盛锦……”

  “不行。”

  后半夜虽然奚琲湛百般问起,玉息盛锦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自己是为了要寻药治那不好说的病。

  第二天,昨日一直没现身的贵妃宁琥珀早早来请安了,大病初愈的宁琥珀清瘦得有些弱不胜衣,可喜jīng气神看起来还不错,那双笑起来就弯得月牙的眼睛看着玉息盛锦,好像要看尽她所有的过往和伪装。

  第六十八章

  玉息盛锦最不喜欢这样审视的目光,于是说起宁琥珀的病,宁琥珀客气道过谢说天气晴好,臣妾斗胆邀娘娘到外面走一走,正好说说话。

  玉息盛锦不介意在哪里说话,宁琥珀这一脸苍白晒晒太阳倒是好的,于是两人便命宫人远远跟着边看景边聊,玉息盛锦当霍国王后那会儿,年轻气盛,管理后宫一直严厉有度,奚景恒那些个妃子,除了太后的亲侄女华宣夫人剩下的都不大敢和她说话,更别提闲聊。所以今天这事也算新鲜。

  行至嶙峋怪石堆叠成的假山最高处的凉亭后,宁琥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玉息盛锦坐了,自己在她对面缓缓坐下,这凉亭确实很高,半个皇宫尽收眼底,心胸都跟着开阔不少的感觉。宁琥珀又回复了刚在崇徽宫弯着眼睛看玉息盛锦的表qíng:“娘娘,您来新京久了,觉得这里与玉宁比,怎样?”

  宁琥珀的开场白让玉息盛锦摸不着方向,于是据实回答:“新京繁华,玉宁亲切。宁贵妃有话不如直说,我们玉宁人不喜欢绕圈子。”

  “皇上与娘娘前夫相比,怎样?”宁琥珀没听见似的,继续问道。

  玉息盛锦觉得宁琥珀和奚琲湛果然心有灵犀,都特别喜欢揪着她和令哥问东问西,相比怎样这种问题需要问吗?

  “大不同。”玉息盛锦应付。

  宁琥珀轻笑出声,扭头看向大正宫方向,芊芊玉指向那里一指道:“那一位天下尽知他霸道跋扈,可谁知道,对自己在乎的人,要他奉上江山他都毫不犹豫,这样的男人,我爱,皇后你呢?”

  玉息盛锦被宁琥珀的坦诚给噎住。

  她以为只有奚琲湛那种脸皮厚的才喜欢啊爱啊挂在嘴边,宁琥珀这样实在太出乎意料。

  “很难回答吗?”宁琥珀看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答案。

  奇了怪了,宁琥珀怎么喜欢和奚琲湛问同样的问题?难道她不答的话宁琥珀也要学奚琲湛那样说:“他就让你那么恶心吗?这么难以回答?”

  见她不语,宁琥珀甚至露出了顽皮的笑:“娘娘是不好意思说还是从来没有想过?”

  玉息盛锦决定正经的结束这场谈话,于是道:“我跟奚琲湛只是因为北狄而联姻,你说的那些问题不存在。”

  “即使他爱你你也坚持是为利益而联姻吗?”宁琥珀语速极快问道。

  “他也爱你。”

  “你介意!”

  “如果奚琲湛可以介意令哥的存在,我为什么不能介意你们的存在?宁贵妃,这样的话实在太无趣,我不想继续下去,你们不用介意我,霍王大婚之后我就会回玉宁,这里太无所事事,我不喜欢。”玉息盛锦转身下山。

  沿着盘旋的台阶下去,宁琥珀从上面探着头看她说道:“如果是怕他为难而假装不介意,将来你会后悔,苏盛锦!喜欢的就去抓住,哪怕试一试,别让自己后悔。”

  玉息盛锦大步往回走,经过姹紫嫣红的花丛,后背忽然被一颗石子偷袭,回头一看,奚麟正朝她扮鬼脸然后一溜烟跑不见了。看来,奚琲湛这位太子殿下十分不喜欢她。不过这小孩子倒是有胆量又会挑时辰地点,想必长大之后会比奚琲湛坏心眼更多。

  回到崇徽宫,玉息盛锦果断决定这皇宫与自己八字不合,反正与奚琲湛要说的话已说完,他怎生定主意她也更改不了。

  忍过明天,后天一早她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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