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锦人家_桩桩【完结+番外】(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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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季英英把脸埋在季嬷嬷厚实的背上。杨静渊会来退亲吗?她曾经气极就说退亲。如今一想到他可能会退亲,季英英心头一悸。空落落的感觉,就像是从高处一脚踏空。

  听到赵修缘和牛五娘定亲的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伤心赵修缘怎么能这样欺负自己。一边和自己海誓山盟,约定斗锦之后就登门提亲。一边却和牛五娘定下了亲事。让她难过的是,她还瞒在鼓里为赵家夺锦王劳神费力。

  但她仍原谅了赵修缘,理解他的苦衷与无奈。只当是自己和他没有缘份。

  为什么这一次想到杨静渊要退亲,感觉截然不同呢?

  季英英想起了赵修缘曾经说过的话。为什么她对赵修缘能那样大度的放手?

  她搂紧了季嬷嬷的脖子喃喃说道:“嬷嬷,如果杨三郎不娶我了怎么办?”

  “说什么傻话!定礼都抬过了门。就等着四月十二迎娶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娘子的脚养好啊,就嫁啦!”季嬷嬷呵呵笑了起来,“嬷嬷舍不得你,却不像你李嬷嬷自梳不嫁。她也放不下你娘。家里也离不得田嬷嬷。我家老头子也喜欢你。等太太病好了。我们一家子就求太太作主,给你当陪房去。你季富叔帮你赶车,季鹰那小子帮忙跑个腿传个信。嬷嬷就在内院陪着你。有嬷嬷在,谁也甭想欺负你。”

  “嬷嬷。”季英英不争气地又哭了,“我不嫁了,就留在家里。咱们一家子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傻话!”季嬷嬷笑咪咪地将她背进房间,放在了榻上。

  脱了鞋袜,看到肿起的脚踝。季嬷嬷吩咐绫儿和湘儿拿了药酒和跌打膏药,亲手弄稳妥了,小心捧着脚放进了被子里。

  季嬷嬷吩咐两个丫头去睡,今晚她来守着季英英。

  ★、第146章城墙上的对峙

  黑峻峻的城墙趴在夜色中,像冬眠的僵蛇。晟丰泽轻易地登上了城头。他朝西城门楼望去,弯弯的下弦月挂在城门楼的飞檐上,清冷孤寂。

  他用脚尖勾起一块破碎的城砖,在手里掂了掂,唇边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不屑与讥讽的笑。剑南西川道节度使出了名的贪。三朝阁老的资历,来了益州府也被这里的繁华富庶迷晕了心智。城墙久不修缮,连石头青砖都舍不得。这种huáng土加糯米水掺杂头发丝的土砖如何挡得住南诏的进攻。

  晟丰泽将碎砖扔掉,拍了拍手掌,突然察觉到异样。他只是一笑,望定城墙垛口的yīn影处说道:“杨三郎,你的轻功不错啊,还能赶在本王前头。你怎么不留在季家听她解释?”

  杨静渊从暗影中走了出来。月亮朦胧的照在他脸上,雕像一般俊美。没有了平时的温和痞笑,眉宇间染着一抹戾气。他手中握着一把剑,姆指轻推,剑自鞘中弹出两寸,发出一声轻吟。

  “你也知道,我的武功比你qiáng。这里四下无人,我可以轻松杀了你。不知道明天早晨有人发现堂堂南诏白王穿着夜行衣死在这城墙豁口,会怎么想。”

  露出鞘口的一寸剑刃寒光闪烁。晟丰泽心头一凛:“本王如果死在这里,杨家会被满门抄斩。你敢吗?”

  噌地一声剑吟,雪亮的剑优雅划破了黑夜。

  晟丰泽仿佛看到那弯下弦月向自己砸落下,扑面而来的剑气激得后颈寒毛竖了起来。他眼疾手快地抬起了手臂,用匕首格住了剑。叮当几声脆响,杨静渊的剑毫不留qíng地狂劈而下。剑上的力量击得晟丰泽步步后退。两人离得这样近,晟丰泽觉得自己像风làng中的船,被杨静渊眼中的杀气吞没。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刹那间晟丰泽后悔了。他不该仗着益州太平,自己武艺高qiáng,不带侍卫。

  手腕再也承受不住长剑击来的力道,匕首脱手掉落在地。胸口随即挨了一脚,他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杨静渊利落地还剑回鞘,鄙夷地望着他道:“晟丰泽,让我找到证据,我会砍了你的人头悬在城门楼上。”

  晟丰泽躺在地上揉着胸口,缓过了气来。证据?杨静渊知道了多少?他呵呵笑了起来:“证据?什么证据?我和季英英偷qíng的证据?你今晚还没看够?”

  “无耻!”杨静渊冷眼看着他,“你该庆幸我杨静渊是堂堂正正的男儿。否则你早死在我的剑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拿不准是否有人接应本王,会不会被人查到你就是凶手。你再恨本王,也不敢拿杨家满门的xing命来赌罢了。”晟丰泽的心思打了个转,就猜到了杨静渊的顾忌。

  他哈哈大笑,慢慢站了起来,捡起匕首cha进了靴筒中。

  晟丰泽上前一步,与杨静渊对视着:“杨家锦业做的再大,不过一介商贾。你杨静渊不过是永远不能执掌家业的庶子。武功好有用吗?纨绔子弟中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你是老大。可你没权力没身份,你拿什么和本王斗?南诏的使臣到了长安,是皇帝陛下的贵客。你这一生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连你姓名都记不住的节度使。南诏虽小,节度使也不敢怠慢本王。只要本王开口,明天,他就会把季英英送到驿馆来侍侯本王。杨家肯为一个庶子得罪节度使吗?”

  晟丰泽肆意发泄着心里的愤怒,十八岁的少年,你还嫩得呢。不就是武功比本王qiáng,不就是仗着本王没有带侍卫。对付你,又有何难?

  令他诧异的是,杨静渊并没有被自己激怒。尽管他眼瞳里卷起了风bào,他仍标枪般站得笔直,嘴也紧紧抿成了一线。

  “怎么不说话了?害怕了?你可以求本王啊。求本王放过你的未婚妻……”

  话未说完,杨静渊手中的剑再一次出鞘,搁在了他脖子上:“白王殿下,你这样不明智的想要激怒我,是想让我改变主意,杀了你吗?我是不想拿杨氏满门的xing命去赌。只要杨家将我逐出宗族,我就不会牵连家中。杀了你,四海为家便是。可惜,白王殿下死了却不能复生。”

  剑气激得脖子上起了一层jī皮疙瘩。晟丰泽紧张起来,目光越发凶狠:“好啊,杀吧!本王死了,季英英全家会被杀得jī犬不留。”

  杨静渊眯了眯眼。晟丰泽蓦然反应过来,笑声越发疯狂:“原来是顾忌着季英英……呵呵!呵呵!”

  杨静渊一拳揍在他腹部,看他身体疼得弯成了虾米,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季太太下毒,要挟于她。你为何要这样做?真的是在担心季家会泄露你百般威胁索bī季家的染丝秘方吗?你为何不杀了他们?晟丰泽,你喜欢一个人,就喜欢看她挣扎痛苦罢了。你不敢承认你喜欢她,所以才会去折磨她,想让她屈服于你。你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他收了剑,bī视着晟丰泽道:“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吧。南诏想吞并大唐,做梦都做得可笑。若敢犯境,来一个我杀一个。你在益州城的日子,每一刻钟我都会盯着你。”

  杨静渊说完,屈指打了个呼哨。白马从黑暗中奔来,他自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在马上,抬头看了眼晟丰泽,策马离开。

  一拳狠狠击在了城墙上,晟丰泽恨声说道:“rǔ臭未gān的小儿,你懂什么?杨静渊,你会知道惹怒本王的代价!”

  见他安全回到驿馆,赤虎顿时松了口气。

  晟丰泽敏感地察觉到了,寒着脸道:“怎么,担心本王会遇到危险?”

  “主子,还是小心为好。虽说益州能路不拾遗,主子身份贵重,万一……”

  “没有万一!想害本王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异样的bào怒让赤虎呆住,主子平时运筹帷幄,沉着冷静,怎么会突然这样?

  晟丰泽将脱下的夜行衣狠狠掷于脚下。他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本王无碍。不用担心。”

  “是。主子早些歇息。明天要去北城丝户周家作客。”赤虎不敢多言,行礼告退。

  “赤虎!”晟丰泽叫住了他。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十二岁就成了我的侍卫,和我一起习武长大。我……是不是喜欢上了季英英?”

  只有和他说心里话的时候,晟丰泽不会自称本王。赤虎的嘴巴张了又闭上,闭上又蠕动着。

  “说呀!”

  赤虎为难地说道:“赤虎知道主子喜欢阿木。驯它的时候什么招都使过……好像对季娘子有一点相似。”

  阿木是一头罕见的白狮。为了让它对自己柔顺忠心,他曾经将它折腾得奄奄一息。晟丰泽无力地摆了摆手:“正事要紧。本王不会再去季家了。”

  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锐利,“杨二老爷做事畏头缩尾,给他添把火吧。”

  ★、第147章舆

  明月居杨静渊的书案上摆着一张益州城的舆图。桑十四拿折扇往图上一点,得意无比:“如何?你十四哥说话算话。”

  杨静渊白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复制。

  “我说你还重新复制什么?直接在这图上标出晟丰泽的行踪不就行了?”复制舆图,哪怕缩小简略绘制,也需要一个时辰,桑十四在旁边等着太无聊。

  “这样详细的舆图,除了都督府和州府衙门,全益州找不出第三份。如今没有人用这图,你利用你爹的身份从衙门里偷了出来,得尽早还回去。私藏舆图当心被人控你谋反!被晟丰泽知道了,当街杀了你抢走都有可能。”杨静渊头也不抬地描绘着,

  “那你绘这么细做什么?画个大概看看不就行了?”

  “我有感觉,将来我用得着这份图。别吵我。”

  桑十四无聊地坐在一旁饮茶吃点心,只安静了一阵,又开口问道:“你好像有半个月没去季家了吧?我可是听说季英英受了伤,足不出户,你不去探望?”

  杨静渊手腕一颤,一滴墨滴在了竹纸上。他顺着墨点画出线条,淡淡说道:“崴了脚而己,在家静养就好。”

  “咦,你怎么知道她崴了脚,不是受了风寒,或者……相思成疾?偷偷去瞧过她了?”

  “我当我是你?从前视牛七娘如洪水猛shòu,如今天天寻着借口去牛家。成亲前见面不吉,我去探病就能将她的脚看好了?”

  杨静渊努力想维持平时潇洒自在的模样,思维却被桑十四的话牵得飘散开来。他机械地绘着图,想着偷跑去季家瞧季英英的事。又暗自发狠,等他揭穿晟丰泽的yīn谋,让那丫头好生崇拜仰慕一番。他微微翘起了嘴唇,伤了脚,这些天正好让她在家反省反省。他是她的夫君,她就该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依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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