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多了个心眼儿,和衣上坑,瞟了眼燕十七,见他也是衣带不解,越发觉得燕十七神秘,也对自己的猜想多了几分肯定。“十七哥,你说今晚会不会有事?”
十七嘿嘿笑了:“七弟,我就知道你瞧出来了,其实燕九早过来知会一声今晚要小心了。”
“那你不告诉我?”锦曦嘟了嘟嘴,心里却有种兴奋。
十七呆了呆,声音便轻柔起来:“十七哥在,你就算没有准备也定护着你的。”
他的话让锦曦听了总觉得怪异,轻咳了声道:“咱们就等吧!”
半夜子时,果然喊杀声四起,锦曦跳了起来,燕十七也跟着跃了出去。吕太公府四处火光点点,刀剑往来。一群黑压压的护院已冲进了朱棣及燕卫住的西院。
朱棣一身银色箭衣持剑站在院中,身旁站着燕九与燕十七及众燕卫。他轻笑了一声,弹了弹手中长剑,蓦然指着吕太公冷森森地道:“本王放你一条生路,你却还想要本王xing命,知道贪墨灾民赈灾银粮会被处以剥皮,不知道谋害亲王是什么罪行吗?”
锦曦打了个寒战,她听说皇上最恨贪墨之人,常以元朝官吏贪赃腐败以致亡国的教训警示百官,贪污几十两银子的官吏都处以剥皮囊糙的酷刑。想那吕太公料定朱棣一旦上奏全家xing命不保,竟狗急跳墙想gān脆置他于死地。
她一下子明白了,朱棣这次巡视肯定会被视为那些贪墨了赈灾银两官吏的眼中钉ròu中刺。他在凤阳公开接受诉状,虽没当场断案,却引起了这一带的恐慌。想到这里,锦曦有些同qíng也有些佩服朱棣,他心里早就清楚这些qíng况,依然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不是向来给她以狡猾yīn冷的印象,怎么突然之间不顾生死要硬碰硬呢?
这时她听到吕太公冷笑着说:“燕王真是说笑,吾儿趁乱低购村民田产,克扣赈灾粮食,再加上刺杀亲王这等大罪,你真的不放在心上?老朽活了六十多岁,怎会被你等huáng口小儿欺瞒过去!”
“太公可真是以小人之人度朱棣了,再如何你终究是太子殿下的岳丈,吕妃娘娘已怀有身孕,本王就算是想参你一本,多少也得顾虑太子殿下的颜面和兄弟的qíng分。你这样步步紧bī,就怪不得本王了。”朱棣淡淡地说道,遗憾地看了眼气得胡子发颤动的吕太公。
“哈哈!”吕太公发出一阵狂笑,“好一个有仁有义顾念兄弟qíng份的燕王爷!你若是想着太子殿下又怎会在凤阳大张旗鼓查贪墨,明知这次赈灾是太子亲领事务,你真是居心叵测!你好,好一张利嘴!你若不是早有准备,早中了我在饭菜里下的毒!多说无益,今夜吕家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等到你死后,我再一把火烧了庄子,投奔太子殿下去!哈哈!杀!”
他话音一落,护院们便大喊着挥刀杀了过来。
“jī犬不留!”朱棣注视他良久突叹了口气。
锦曦也跟着叹了口气,原来没有谁能揭过这一层。吕太公不肯授柄与朱棣,朱棣要做就做得滴水不漏。想起吕府恶行,她想也不想的就走向朱棣。
“放箭!”吕太公大喝道。锦曦一惊,却见角楼上没有动静。
“太公,角楼上是我的侍卫,不是你的护院。”朱棣平静地说道。
吕太公双瞳猛然收缩,抖着手对朱棣道:“吕妃娘娘会为我报仇的!拼得一死罢了!”便邻着身边的百十名护院高手冲向朱棣。
突见一剑光芒爆起,燕十七一声大喝冲向吕太公。他武功不错,接连斩杀好几名护院高手,直取吕太公。
“吕飞!”吕太公惊恐地看着燕十七越杀越近。身边护院如何是燕卫对手,纵是人多也被杀得节节败退。
朱棣胸有成竹地站在观战,锦曦只持剑守在他身边。本以为很快就会灭掉这些护院结束战斗,谁知就在两人放松观战这时,锦曦突然听到一缕风声破空袭来。她自然的抬手,“当!”的一声,手被震的发麻,被她手中长箭破开的箭枝余劲未消冲着朱棣胸□去。
朱棣猛的一侧身闪过,两人正奇怪箭从何处来,只见墙头黑暗中飞落无数道黑影,个个身轻似燕,武功高qiáng,缠住了燕卫游斗,形势瞬间逆转。
燕十七本已接近吕太公,不知从哪儿跃进几个黑衣人,再度挡住了他。他回头看到锦曦与朱棣已陷入包围,心中一急顾不得吕太公抽身回救。
他跃回锦曦与朱棣身边挡住黑衣人高声喊道:“七弟,护住王爷先走!”
锦曦目光所及之处见黑衣人个个功力不凡,燕卫勉qiáng抵挡着,加上来者人多势众,己方瞬间转入劣势。显然在jī公山设伏之后燕五便奉朱棣之命另有安排离开了,此时吕太公府的燕卫仅有二十来人,侍卫众多却哪里这些武林高手的对手。她一咬牙喊道:“十七哥,你保重!”伸手就去拉朱棣。
火光照she下朱棣一张脸冷若寒冰,笼罩在狂怒之中。他压根不理锦曦,提剑砍翻身边一个护院,越战越勇。翻手拿起一张弓使出连珠she法,黑衣人避之不及就连中几人。
这时黑暗中又飞来几缕破空声,锦曦听得分明,是高手所为。她顾不得朱棣周身杀气腾腾,伸手揽住他腾身躲过,那几枝箭“夺”的一声she进一名护院身上竟穿身而过,直直没入院墙之中。
锦曦不由大惊,只有用上了内力的箭才有这般威力,她冲朱棣吼道:“他们的目标是你,难道你要留在这里让所有人全陪你去死?!”
朱棣在黑暗中没有吭声,锦曦知道他恼怒之极,恨黑衣人怪了他的大事,也不说破,护着他拍马离开吕太公府就往南跑。
后面箭枝似长了眼睛一般往朱棣一人身上招呼。
“咴!”朱棣坐骑前蹄一软中箭倒下,他在马上长大,一个跃身落在地上。láng狈地倒地一滚,箭枝“嗖嗖”钉在他身旁的地上,黑暗中隐隐能看到箭羽微微颤动。
锦曦已冲出一段,迅速回转马头,在朱棣避无可避之时挥落长箭,伸手一把将他扯上马,可怜朱棣头朝下趴在马背上,锦曦顾不得他姿势难看,用剑身拍着马身,打马急驰。箭势渐渐偏弱,这才松了口气。
奔跑至jī公山下,天已微明。马口吐白沫,已累得不行。她回头没看到追兵这才放心跳下马。
险象环生避密林(二)
奔跑至jī公山下,天已微明。马口吐白沫,已累得不行。她回头没看到追兵这才放心跳下马。
朱棣咚地一声掉下马背,一手揉着小腹一手指着锦曦满脸是土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见已出了箭枝she程,想要翻身坐起,没想到锦曦紧张逃命,一手肘杵他背上,又把他压回马背。朱棣正生气自己毫无形象可言。听到锦曦竟看着他咯咯笑起来。
“你,笑什么!”
锦曦见朱棣灰头土脸毫无平时傲气可笑之极,他凤目中怒气腾腾狠狠地瞪着她,赶紧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请教:“马不行了,王爷,我们是继续顺着大路往前还是上山?”
“弃马上山!”朱棣果断地说。
“你是怕他们追来,我们马跑不动么?”锦曦问道,回头往来路张望,心中挂念燕十七他们。
“他们脱险后自会寻着方向而来,见了本王留下的记号会找到我们。”朱棣明白锦曦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说道,“进了山,他们就找不着我们了。”
说着他狠狠地刺了马一剑,马吃痛顺着大道往前狂奔而去。“进了山,本王知道如何脱险。他们必定以为本王在山中,等他们把力量放在搜山之时,本王早已到了名山。”
锦曦点点头,见朱棣在路边留下暗记,两人便顺着上次的路上山。
朱棣心qíng不好,不肯多语,锦曦却忍不住说:“人都有失算的时候,我估计吕太公也不知道会有黑衣人帮他。”
“那箭法,很像咱们在松坡岗遇袭之人所发。”朱棣想的却是she向他的箭枝。
锦曦一想,的确很像,箭法jīng准,且力道十足,是高手所发。“上次难道除了你不安好心外,还有人想劫走珍贝?”
“徐家大小姐?”
锦曦愣了愣赶紧回答:“对,是表妹。如此分析,难道是来人看到你让燕十一带走她却没下手,将计就计写下书信?他怎么知道你要去?”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那封信真的不是你自己写的?”
“朱棣!”锦曦怒道。
朱棣心里本来就不痛快,想得周全的布置居然被一群从天而隆的黑衣人破坏,还láng狈出逃,回头冷冷道:“你敢呼本王名讳!你不要命了?”
“哈!”锦曦气极而笑,“叫你名字又如何了?你又打不过我,哼!”不理朱棣,昂着头上山。
朱棣气结,一剑挥断路边小树。
“有那力气便省着点吧,去别院收罗点物品是正经。”锦曦轻声笑道,让朱棣吃瘪她心里痛快。
到了别院,锦曦正要进去,朱棣伸手把她身后一拉:“你武功高却无经验,跟在我身后。”
锦曦正要反唇相讥他没有武功,见他此举心里还是一暖,没再争嘴,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走近别院,朱棣和锦曦站了良久,他口中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鸟鸣声,然后扔了块石头进院子,锦曦凝神一听放了心,笑道:“里面无人。”
别院早已空无一人。她正要进去,突然想起被处死的那几十个人,便问道:“上次你处死人刺客尸体在何处?”
“在林中挖坑掩埋了。”
“那么多人。”锦曦打了个寒战。
朱棣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这就怕了?若是让你上战场,死的可不是几十人了。”
“你又没上过战场……”
“我自幼便在军营长大。”朱棣停住了嘴,有点吃惊自己为何没自称本王了。不自然的指着厨房道:“去哪儿看看有什么可带的。”
两人搜罗出一包白面,一包大米,还有几块gānròu,看着活jī活鸭也带不走便作罢。临走时朱棣又卷了些物事。
锦曦指着放食物的大包对朱棣道:“我要保护你,东西你背!”
朱棣看了她一眼怒道:“别忘了,你是我的护卫!”
“我背着大包袱怎么保护你?!这时候摆什么王爷架子?你明明比我高大!”
怒气在朱棣胸口冲撞,想起技不如人,谢非兰若是弃他而去,也的确不行,认命地背起了包袱往后山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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