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谦看了燕王与李景隆一眼,故意想了半天才说道:“非兰贪玩从未比过骑she,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不能叫他观战不玩,守谦便与非兰对燕王和景隆吧。”
朱棣懒洋洋地喝着茶没有吭声。李景隆却“扑哧”笑出声来,他轻咳了两声忍住笑指着远处的小山坡道:“那里有十个皮囊,每人十箭,那一队she得多为胜!”
“瞧景隆神色,如此有神算?本王可是苦练骑she多日,好歹也比成天làng迹烟花柳巷之人qiáng!”朱守谦最气不过就是李景隆对他的不屑,出言讥讽。
李景隆不以为意嘿嘿笑道:“王爷放心,景隆不才,挡住王爷的箭倒也有几分把握,燕王殿下神she闻名军中,没准儿,殿下还用不着那么多支箭便赢了呢。”
言下之意,他只消用十支箭把朱守谦的箭全she飞就成了,朱棣自然全中得胜。对锦曦压根儿就没放在眼中。
朱守谦一愣之后气得跺脚,他回头看看锦曦,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朱守谦对锦曦放心的很,哼了一声,出了凉棚翻身上马,挥鞭指着李景隆说:“今日本王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四人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弓箭。朱守谦与锦曦分得十支蓝色的箭,朱棣和李景隆是红色的箭。
锦曦把弓往手里一拿,李景隆忍不住笑出声来:“世弟方便开弓么?”
朱守谦与朱棣回身一瞧。那弓竖起来足有四尺长,只比锦曦短上一头。与其说她拿着弓不如说她是提着弓,那模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都笑了起来。连燕王眸子里的那片傲然也融化了不少。
朱守谦暗暗后悔应该专门为锦曦打造一张小一点的弓,此时后悔也来不及,看着锦曦提着大弓的模样又想笑又忍不住担心。他知道锦曦武功高qiáng,却没看她she过箭,眉头便皱了起来。
锦曦听到哄笑声,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心里已暗暗恼怒。她不露声色轻声道:“李世兄不必担心,有表哥在,想必会赢的。”看向朱守谦的目光中就充满了崇拜之意,朱守谦放下了心,觉得身子骨一下子轻了起来。
她身材尚未长成,个子矮小,身材单薄,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实足粉装玉砌的娇嫩小公子,见她认真无保留地信任着朱守谦,小脸绯红,神qíng天真,三人心里不由自主的怜爱起来。
李景隆看了眼朱棣,目光一碰两人心领神会,均在心里想着等会儿不让他俩输得太难看就是了。
朱守谦再一次忘记曾被锦曦摔翻在地的láng狈,豪气gān云地拍拍胸口道:“非兰跟着我,看哥哥怎么赢他们的。”
锦曦又是腼腆一笑。朱棣和李景隆就有种赢了她无疑让她难过的qíng绪,他二人从小玩到大,一个眼神已知对方心意,再次决定打个让手,瞧锦曦面上不施全力,略胜一筹便住手。
chūn日的阳光洒在山地上,糙làng起伏,隐有花香传来。这里视野开阔,只见远处小山坡微微隆起,上面早竖起了十根木桩,吊着十个皮囊。
锦曦和朱守谦大喝一声:“驾!”挥鞭策马往小坡冲去。
被锦曦的模样与这chūn日美景弄得没了斗志的朱棣和李景隆相顾一笑,不慢不慢的拍马追了上去。
朱棣生于乱世军中,弓马娴熟,虽然晚一步策马,瞬间便赶过朱守谦,堪堪领先一个马头。
李景隆也不急,贴住了朱守谦。锦曦骑术不及三人,落在最后。
转眼工夫,离山坡只有几百尺,朱棣张弓搭箭she向坡上悬挂的皮囊。锦曦看得分明,这一箭远在五百尺外,却气势如虹。她还不及反应,一只皮囊已然落地。
“好箭法!”李景隆大声赞叹。
眨间功夫,马又近了一百尺。不等朱棣再she出第二箭,锦曦手一探从箭囊中取出三箭张弓如满月,连珠she出三箭,弦响箭急霎时三只皮囊被蓝色箭矢she中,挂在木桩上颇为醒目。
当箭风从身后掠过,朱棣剑眉一蹙,以为是朱守谦所发箭枝,他心中生疑,朱守谦苦练这十来日就有此成绩?他冷笑一声倒也不急,反手拿出五箭竟要使出五星连击之法。
这时李景隆与朱守谦也纷纷she出箭枝。李景隆笑嘻嘻地并不she向皮囊,枝枝红箭不偏不斜只对着朱守谦she出的蓝箭而来。他先前倒没有说大话,也没有夸张半点,朱守谦每一枝箭she出,就正巧碰上李景隆的箭,更有一枝箭角度刁钻似无意的就撞开了朱守谦的还she中了一只皮囊。
朱守谦气得大骂出口:“李景隆你这是非和本王作对不可!”
“王爷,景隆不过侥幸she中一只皮囊罢了,若王爷觉得景隆不该she飞您的箭,直说便是,相信燕王殿下也没有比试的兴致了!”
“你!”朱守谦气得无语,两人手中此时已无箭,他只能寄希望于锦曦了。
两人斗嘴之时,锦曦看到朱棣的五箭已飞向剩下的五个皮囊,当下从马背上站了起来,她的马跑在最后面,前面三人并不知道她已站在马上开弓。
箭带着疾风飞向皮囊,朱棣嘴边已浮起些微的笑容,他从小在军中长大,对自己的箭技十拿九稳。
眼看已中目标,却有后发前至的几抹蓝色撞开了红箭。三人骇然回首。只见锦曦如天人一般站立马上,马劲跑急冲带起马鬃飞扬,锦曦稳稳站于马鞍上,顾盼神飞。阳光在她身后浅浅的围了层光晕,如玉雕的容颜带着难以形容的明丽。三人不觉瞧得痴了。
锦曦趁他们一愣之间疾冲而至,俯身拾起地上掉落的蓝箭,引弓疾发。
朱棣最先回神,长喝一声抽出余下箭枝she去。也就刹那功夫,气囊已全被蓝箭掉中,朱棣的红箭紧跟而至she中系断了系住气囊的绳子。
“驭!”锦曦拉住缰绳停住马,高兴得笑了,她对朱棣李景隆抱拳一礼:“燕王殿下好箭法啊!这五只就算打平了,我和表哥也比你们多一只。殿下,李兄,承让啦!”
朱守谦这才反应过来,高兴得手舞足蹈:“赢啦!”
朱棣与李景隆对望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惊诧。原本稳赢的局面瞬间竟输掉了。
朱棣目中晶芒闪动,他深深的望着锦曦。这个谢非兰真不简单,先是用天真的表qíng迷惑他们,让他们起了轻敌之心。然后能如此迅速的反应,准确判断他的出手,后发先至。单这手功夫除非她是身怀内力的高手!朱棣开始仔细观察着锦曦。
她jīng致的小脸上一双眼眸里透着兴奋的光,似乎所有的阳光都聚在她眼底。那张脸上散发出的光高傲神圣不可侵犯,正抬着下巴望着朱守谦得意的翻了翻两只手掌。阳光从她手掌中滤过。一双手洁白如玉,朱棣眉梢轻扬,瞧她对着朱守谦无邪而满足的笑心里不知为何就堵了一口气,说不出的郁闷。
锦曦还是小孩心xing,又是得意又是兴奋,一心想着后半个月的舒服日子,只看着朱守谦乐,却忘记眼前的朱棣与李景隆也是心高气傲。
她忘了不打紧,朱守谦却是直直吐了一口闷气,竟张狂的说:“天下没有本王赢不了的事qíng。”
朱棣看着得意的二人,凤目中闪过一道寒意,还没让旁边的人觉察,就已隐去,嘴边反倒浮起一丝笑容来:“谢公子好武艺,本王最重英雄,今日甘拜下风,我们输了。”
“表哥,要去玉棠chūn!”锦曦想起来之前朱守谦说的话,以为那是应天府最好的酒楼,自己从未去过,当然要去赏鲜。
朱守谦拦之不及,脸已红了。
他是这种风流之徒?小小年纪就盼着青楼寻芳?朱棣原本的看重之心转为不屑,心道此子虽有一身武艺却不足以成大器,便冷着脸寒声道:“谢公子另觅时日去吧,账由本王付就是了。有太子殿下在,纵是输了,本王也不敢请太子殿下去玉堂chūn!成何体统,哼!”说完朱棣也不理二人,打马而去。
锦曦撇撇嘴也哼了一声,对这位说翻脸就翻脸的燕王殿下当即没了好感。
李景隆忍住笑打马围着锦曦转了个圈,临走时嬉皮笑脸地说:“谢世弟日后当是南京城第一风流之人,景隆也甘拜下风!哈哈!”
锦曦觉得二人莫明其妙,不解地看着朱守谦。
“咳,那个,玉堂chūn是秦淮河上的第一青楼!”
锦曦一听,脸迅速红了起来,她再不更事,也明白青楼是什么地方,无端端让燕王看不起,让李景隆嘲笑。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却闹了这么出不知进退的笑话。气恼之余挥鞭便打在朱守谦马屁股上,“咴!”马长嘶一声立起,差点把朱守谦惊翻在地:“让我丢人!有太子殿下在怎么可能去青楼!你害死我啦!”
“那是玩笑话呢,好妹妹,”朱守谦手忙脚乱拉住马,急声道:“怪哥哥没说明白!有太子殿下在,再怎么也不能明名张胆去那种地方嘛!”
锦曦心里又一阵不以为然,输了去青楼又怎么啦?听说还有卖艺不卖身的,大不了听听曲儿,在哪儿不是听曲儿?嘴就嘟了起来。
也是她还小,不知道皇上对儿子们管束异常严。若是私下底几个亲王去玉堂chūn喝花酒倒也罢了,若是邀约将来的一国之君太子殿下也去青楼,这祸就闯大了。
赢了却也没了心qíng,锦曦想转身回府,又知道太子和秦王殿下还等着,只好闷着随朱守谦回去。
凉棚中燕王朱棣已恢复了平静,悠然地喝着茶,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太子和秦王听说是靖江王和锦曦胜了都吃了一惊。朱守谦有几斤几两他们心里都明白,目光自然就望向了锦曦。
“谢公子好武艺!不知将来可有打算?”太子朱标温言问道,目光意味深长。
锦曦心里厌烦去青楼一件小事,这些亲王就可以翻脸,就不想再与他们jiāo往。听太子言语中颇有笼络的意思,当机立断地答道:“非兰只是来表哥处呆些时日,家中尚有老母,过些日子就要回凤阳的。”
太子见回绝,就笑笑从腰间解下一块翠玉来:“非兰年少就有如此技艺,本宫赏你了。”
锦曦眼光一转,已见秦王目光惊诧,燕王眉头一皱,朱守谦却是愣了,知道不是普通的玉,便推辞不收:“太子殿下太客气了,如此礼重,非兰不敢!”
太子仍然坚持,锦曦便笑了:“今天是靖江王爷获胜,王爷早相中了战利品。非兰不敢擅越。”
她脸上露着无害谦卑的笑容,转头却偷偷对朱守谦使了个眼色。
这下朱守谦便明白了。太子那块玉是皇上赏赐亲自系于太子腰间,锦曦拿着可不是件好事。他大大咧咧的对李景隆一伸手:“非兰说的在理,李景隆,本王便要了你的玉笛为彩头吧!”他狡猾地把目标对准了李景隆,心想,这下锦曦只管向燕王讨一彩头便可推却太子赏赐的玉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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