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累累的冉墨枫盯著远处那个逐渐走进的白色身影,再也不支地跪坐下来。此时的他,终於明白这人为何要如此对他。
“狞,你忘记了前世,却不能忘记你是谁。即使是现在,你依然太弱。”上前把冉墨枫提起,狰伸手拂过,他身上的伤口马上不见了。
“我是谁?”这人依旧没有告诉他。
“还不是时候。”让肩上的鸟到自己的手臂上,狰把手伸出去,鸟儿长鸣,骤然飞起,一个俯冲消失在了冉墨枫的体内。
摸上手腕,冉墨枫仰头看著那张淡然的脸,心中的谜团更深。这人叫他狞,狰狞,狰狞,他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还不是时候。”还是那一句,狰的身影逐渐消失。当那双琉璃的眸子不见後,冉墨枫只觉眼皮发沈,然後他晃了晃,倒了下去。
“月儿?”
“月。”
睁眸,耳边立刻传来轻唤。
没有起身,而是就著之前的姿势依在一人的怀里,狰的眸子七彩的霞光闪烁。
“月儿?”搂著他的男子出声,“出了何事?”这人有些不高兴呢。
狰凝视著他,接著缓缓看向其他三人,然後他闭上眼,道:“我想睡了。”
他的话一落,四人皆惊。搂他的男子朝三人看了一眼後,抱起他。
“月儿想睡到何时?”
“明早。”
抱著人进了屋子,最後一人关上房门。有人端著葡萄刚要敲门,听到里面的动静後,马上退开,脸稍稍泛红,笑著走开了。
索瞳:第四十章
无人的寝宫内,冉穆麟抱著儿子闭目歇息。虽然薛祁金口已说儿子只是熟睡,可儿子一日不醒,他一日无法放心。自从儿子受重伤之後,儿子身上的谜团就越来越多。他听後都是一笑置之,从不理会,不是不想知道儿子真正的身世,而是不敢。心里有人告诉他,一旦他弄清楚儿子的身世,他就会失去儿子,这是他绝不能忍受的。
所有人都不解,他为何会对一个捡来的孩子如此疼爱,连皇兄都时不时会问他。他从不解释,这是他和儿子的事,只有他清楚他的儿子是怎样的珍宝,是世上唯一的珍宝。摸上儿子的手,他在儿子的耳边低语:“枫儿,快醒过来,你这只小狗子,要睡到何时?”
父王。
耳边是父王的心跳声,还有父王熟悉的气息。当这一切都传入心里,冉墨枫猛然睁开眸子,抬起头。
“父王。”他回来了。
“枫儿!”正想著儿子的冉穆麟一听到儿子的叫声,泪险些飙出,一把搂紧儿子,“你可醒了!可醒了!”
“父王。”终於能与父王得见的冉墨枫紧紧揪著父王的衣衫。眼前似乎又看到狰,身上还残留著痛楚,而他此刻却在父王的怀里。难道那是梦?
“枫儿?”见儿子竟然在发呆,冉穆麟不安地唤道。
“父王。”伸手抱紧父王,冉墨枫看到了自己的左手腕一闪而逝的火鸟刺青,之前的那一切不是梦境。闭上眼睛,他双手用力:“父王。”他究竟是谁,狰为何不告诉他。
“枫儿?”对突然醒来的儿子所显露出的异样,冉穆麟异常紧张。还有儿子这回莫名地昏睡了三日,这些都让他隐隐感到了某种不测。
“告诉父王,可是身体不适?你睡了三日,告诉父王,哪里不舒服?”
该如何告诉父王?还是该瞒著父王?当那群野shòu张口要吃他时,他满心想著的都是绝不能死。他伸手想挡住野shòu的嘴,让他吃惊的事qíng在那时发生了。那只野shòu从嘴部被劈成了两半,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有风从他的指尖chuī出。
可他来不及细想,其他被激怒的野shòu蜂拥而上。他要活下去,他要回去见父王。他的手划开了它们的脖子,它们的肚子,甚至斩断了它们的四肢。他的手成了刀,成了剑。那把断剑在他手中变成了可削铁成泥的利器。而他也知道了隐藏在自己体内的,狰所说的力量究竟是什麽。
“枫儿?!”唤声急切,冉墨枫仰头凝视父王,眸中红光闪耀。
“枫儿?出了何事?”抚摸那双最清澈的眸子,冉穆麟耐著xing子问,虽然他根本是万分的焦虑,为儿子的异状。
“父王。我回来了。”
“无法保护父皇的你,不如趁早死去。”
狰说的父皇是父王。他不能保护父王在狰看来不如死去,他不知狰为何会这样说,但他没有说错。他总是让父王cao心,却无法帮助父王,更别说保护父王。他太弱,弱到被人重伤,弱到总是被冉洛诚激怒,弱到无法保护身边的人。他要变qiáng,他不要父王再为他担心。
“枫儿?”冉穆麟尽量放低语气,诱哄儿子开口。
冉墨枫伸长手臂,环住父王的脖子,习惯xing地把自己埋起来。
“父王,我是你的儿子。”即使父王娶妻,有了其他的孩子,他也永远都是父王的儿子。冉墨枫的父王,只有一个。
儿子从未说过的话让冉穆麟感动坏了。儿子睡了一觉,难道开窍了?冉穆麟丢脸地抽抽鼻子,红著眼笑道:“傻儿子,你敢不要父王,父王就狠狠打你的屁股。”没有打屁股,而是抱著儿子前後轻轻摇晃,就如曾经哄儿子睡觉时。
“父王,回仁昌。”
是狞也好,是鬼也罢,他要为父王夺得这天下,绝不再让父王被人围困,绝不再让父王一夜白了头。
“好,回仁昌,咱们回仁昌。”若有可能,冉穆麟一辈子都不想再回京城。京城是儿子的灾祸之处,瞧儿子在京城出了多少事。
退开,看进父王满是血丝的双眸,冉墨枫抬手捂住。低低笑出声,冉穆麟伸手覆上儿子的:“宝贝儿子,陪父王睡一觉,等父王睡醒了,咱们就回去。”
抱著儿子躺下,冉穆麟吁了口气,心中的大石放下,困倦立刻涌上。不一会儿,他的呼噜声就响彻寝宫。拿开手,看著父王满是胡须的脸和疲倦的容颜,冉墨枫勾住父王的手指。
无法保护父王的他,不如趁早死去。
睡了四个时辰,冉穆麟就醒了。给他和儿子填饱了肚子,他马上去安排离京的事。当然,他不会把儿子丢下。连日的惊慌,让他决定把儿子绑在身边几天,直到他再也不做噩梦。其实事qíng都做得差不多了,在皇兄bī他娶妻那天,他就已经命福贵私下准备离京的事。他早就做好了抗旨拒婚的事,如今皇兄不再bī他,他更是要早些走,免得夜长梦多,而且儿子和京城犯冲,早走早好。对儿子莫名昏睡一事,他仍选择了不过问。既然儿子不愿意说,他就当什麽都不知道。
冉墨枫醒了,冉穆麒自然要来看他。得知冉穆麟要走,他并不惊讶,似乎早已知晓,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他要走可以,但必须帮他留下薛祁。这可让冉穆麟犯了难,薛祁是楼兰国主,楼兰国地处塞外,是个极为神秘的地方,一般人不会与楼兰为敌,更何况薛祁身上还有股子仙气,谁都不愿轻易对他用qiáng。
“穆麟,朕不管,这薛祁很对朕的胃口,朕要他留在宫里。”
吃著蜜饯,冉穆麒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皇兄,您这是自找麻烦。”冉穆麟边收拾儿子的物什边道,“薛祁在楼兰的声望极高,我听说他自小养在仙山,喝得是仙水,吃得是仙果。你我都是凡夫俗子,别随便招惹人家。”
冉穆麟的话真假参半,薛祁毕竟是他的恩人,他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qíng。而且他了解自己的兄长,这人的喜好不会超过三个月。虽然他很奇怪,兄长怎会喜欢上薛祁,虽说那人长得不错,模样很俊,但怎麽看怎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是个男子。想到这里,背对著冉穆麒的他眼神暗了下来,马上道:“皇兄,你确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有些事,皇兄受过的罪远甚於他。
“不能吗?”冉穆麒模棱两可地回道,眼里的笑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曾经的他,可是整日与男子为伍,有何道理不能喜欢男子?
“皇兄,您莫忘了还有两个女人要进宫呢。”冉穆麟回身,无奈道。
“若薛祁留不下,朕就把那两个女人嫁给你,不许抗旨。”冉穆麒淡淡道,却是看向抬眼的冉墨枫,唇角勾起。
没有预料中的激怒,冉墨枫只是淡淡地看著皇伯,然後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穿鞋。
“枫儿?”冉穆麟蹲下给儿子穿鞋,出声问。
“冉洛仁。”回了句,穿好鞋,又由父王给他裹上皮裘,冉墨枫瞅了皇伯几眼,走了出去。
双臂环胸地看著儿子离开,冉穆麟这才一脸严肃道:“皇兄,其他人我都能帮你,但薛祁不行。他对我有恩,这个节骨眼上,你我不能再有不必要的敌人。”楼兰虽小,却是卧虎藏龙之地,奇人异士极多。
“难道朕不知吗?”冉穆麒挑眉,含下一颗杨梅,“朕做事自有分寸,你只管帮我留下薛祁就是。”
蹙眉端详皇兄,冉穆麟左右为难。好半晌好後,他叹气:“我尽量就是。”
“朕等你的好消息。”满意的冉穆麒笑起来,冉穆麟苦笑地转身继续收拾,除了娶亲和不要儿子,皇兄的任何要求,他都无法拒绝。
出了无波殿,冉墨枫没有去鸢园,而是朝薛祁的五华宫行去。薛祁是否看出了什麽,不然为何会说出他仅是熟睡。狰说时候未到,也许薛祁知道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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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被太阳晒,快要成黑人了T-T,我不要当黑新娘。
索瞳:第四十一章
一踏入五华宫,冉墨枫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两位薛祁的侍从伸手拦下他,冉墨枫站定,等著薛祁弹完琴,这时,屋内的琴曲断了。一名高大的男人从里走了出来,看到他後,毫不惊讶地说:“王请世子殿下入内。”
跟著这名他曾见过的男子,冉墨枫慢慢走进,刚才没有人通报,薛祁竟然知道他来了。屋内飘著淡淡的松香,他在露台上看到了仅著单衣,背对著他的薛祁。琴声再次扬起,站在距薛祁十步远的地方,冉墨枫等著对方开口。
薛祁虽是楼兰国主,却长年住在冰雪覆盖的素山上,每年chūn暖花开之时,他会下山接见臣民。大多时候,楼兰国是由薛祁的胞弟薛英掌管。但一年仅露几面的薛祁,在楼兰国里的威望却不减反增,只因他的神秘。
久居雪山的薛祁并不畏北渊的寒冷,露台的隔帘大敞著,屋内也仅有一个炭火盆。不过冉墨枫也早已习惯了边关的寒冷,就那样静静地站著,任凭寒风chu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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