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冉沫放声大哭。冉洛诚心疼姐姐,双眸血红,却没有办法。圣旨已经下了。
无波殿内,冉穆麒面无表qíng地站在露台上,不管寒风如何刺骨,身後的人拿裘袄从後拥住他。
“昼,杀了gān凌。”言语中无一丝温度。
“麒,天下的事早已注定。易、我、渊,可以杀人,却不能管天下事。”知道这人心中不悦,但他不能答应。
“你不是魔吗?为何不能管天下事?”冉穆麒转身,眸中是怒火。没有人能侮rǔ他,楚国欺人太甚!
“一切早有定数,我不知那定数是什麽,但天下事我不能cha手。”
“何为天下事?!这是朕的事!”很想挣出这人的怀抱,把他赶走。但在话出口前,冉穆麒的理智回来了。“我不会再勉qiáng你。”他太了解这人了,如果能出手,不必他开口。难道真得没有办法了吗?
昼的眸光泛出银色,他抬头看天,似乎看到了他的主人。
深夜,还未睡的冉墨枫独自在书房。
“鬼一鬼二。”
“属下在。”守在屋外的两人走了进来,关上门。
“派三十鬼士到甘宁谷一带去。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是。”
“鬼二。”
“属下在。”
“把这封信即刻送给我父王。”
“是。”
两人出去後,冉墨枫又拿来一张纸,提笔却半天都没有写下一个字。过了许久,他才动笔。
洛仁
我很好
冉墨枫
装好,派人送出,冉墨枫又提笔。这回是写给父王的私信,他要好好想想。
鬼一,鬼二,还有鬼三鬼四等等。两年前独自带兵之後,冉墨枫才知道自他五岁起,父王就命陌谦暗中为他组建了一支约六千人的军队。同时,还为他培养了近二百名死士。冉穆麟不杀冉洛诚,却不代表他不再为儿子的今後担心。这六千人马和二百死士,是冉墨枫的私兵,一旦他有危险,这些能以一敌百的士兵将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冉墨枫把这些人混迹在戍城的六万兵马中,并亲自给这些人起名为鬼军,死士为鬼士。
天快亮时,冉墨枫在软榻上睡著了。屋外大雪纷飞,似乎预示著某种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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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尼子注定了不平静。前几天接到家里电话,外婆肝癌晚期,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日子,而外公在年前也查出患了癌症。子yù养而亲不待,最疼我的外公和外婆,我还没有好好孝顺他们。
索瞳卷三:第二章
三月初,冉墨枫收到了冉洛仁的信,长公主冉沫将在十日後离京,在冉洛义的护送下前去楚国国都!邺。楚国和蛮族结盟,沙古丹在柏邺学习汉族文化,冉沫先去柏邺与沙古丹以汉族的方式完婚,接著随沙古丹一同返回蛮族,再按照蛮族的规矩举行一次婚礼。同时,冉墨枫也收到了父王的信,不过信上冉穆麟只是告之儿子有这麽一件事,对於不喜朝政的儿子来说,他并没有提到太多深处的东西。
冉洛义奉父皇的旨意,带了三千人马护送皇姐出嫁,因为要进入楚国,所以不能带太多兵马,以免引起争端。冉穆麒给女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光车队仪仗就足足从城东拖到了城西,算是对女儿的愧疚。冉沫哭著拜别父皇和母後,登上了远嫁的凤车。皇室宗人几乎都来了,除了患风寒的冉洛仁。在皇上下旨同意和亲之後,冉穆麟的话语就少了许多,即使是在朝堂上,他也多是一副深沈的模样,让人看得心底发怵。
“皇叔,您说大皇姐还能回来吗?”看著远去的车马,冉洛信双眸含泪地问。对外公支持和亲一事,他也颇为不满,可他又不能责怪外公做得不对,出於大局,皇姐必须出嫁,这件事即便是皇姐的外公伍羽坤都只能赞成。
“会回来的。”似是自语,冉穆麟上马回宫。冉洛信擦擦眼角,眉头微皱。
“赤彤,我从来都不想生在皇家。”站在皇宫的屋顶上,冉洛仁缩在墨枫送给他的白色虎皮大氅内,目送皇姐远去。赤彤站在他身後,沈默不语。
“我和皇姐虽没什麽感qíng,可我还是希望她能嫁给一个她喜欢的人。”
叹了口气,冉墨枫嘻嘻笑了几声,拍拍脸。
“赤彤,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可不能泄气。走吧。”
“嗯。”
漆黑的夜,一队人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戍城。
“鬼一,路上不做停歇,三日後到河口休整。”
“是!”
冉墨枫只给寇宣留了一封信,告诉他他去做什麽。戍城暂时jiāo给寇宣和冉墨枫的副将──冉穆麟特地派给他的典昌平。伏鸢在第二日并没有询问他的行踪,不过陆幽却缠著寇宣问个不停,寇宣要不就是笑,要不就是拿话岔开,反正是不说,把陆幽给气坏了。
连赶了三日的路,冉墨枫一行人来到了河口。这里虽然叫河口,却没什麽河水,gān冷异常。过了河口就是巫郡,穿过巫郡就到了茂县,从那里可以直接进入曾经的燕国。找了一个背风隐秘的地方,冉墨枫和他带来的八百名鬼军就著gān粮,喝著赤丹送来的热ròu汤。冉墨枫并不打算带赤丹,可赤丹作为他的贴身奴才怎会不知主子要离开。冉墨枫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赤丹说什麽也要跟著去。这两年在边关,赤丹长高了,也结实了不少。在宫里,赤彤和赤丹在冉洛仁的要求下跟著昼习武,虽然功夫并不是太高,勉qiáng能自保,可韧xingqiáng了许多。跟著冉墨枫跑了三日,赤丹虽累,可并没有拖主子的後腿,反而还有jīng神给大夥弄吃的。
冉墨枫边吃边看地图。
“天黑後启程,鬼军原地休息。”
“是。”鬼一起身去安排巡视的人,鬼二去布置人手搭帐篷。
随著主子一同看地图的赤丹不明白,那里以前是燕国的地盘,如今是楚国的,主子去哪里做什麽?不过他没有问出来,若要让他知道,主子自会告诉他。
在帐中和衣而眠,耳边是赤丹熟睡的声音,同样疲惫的冉墨枫虽闭著眼却没有睡著,脑袋里是五国地图。过了一会,他迷迷糊糊睡著了,仿佛看到了父王。从仁昌离开的那一晚,父王几乎没有让他睡。和父王相依为命了近十四年,如今,他要离开父王,独自镇守边关了。
“枫儿,你是父王的,记住,除了父王之外,不许让任何人碰你。”
父王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让他记牢。他不懂父王为何不相信他,他只想和父王做最亲密的事。
父王……冉墨枫不知他低低喊了出来。
梦中正在和父王亲近,冉墨枫听到了动静,睁眼,双眸瞬间恢复清明。帐外的鬼军们除了巡逻的人外,都还在休息。不能怪他们反应慢,冉墨枫虽不能说是千里眼顺风耳,但也差不多。见他出来,负责巡视的鬼三、鬼四立刻走了上来。
“主子?”
“有人来,鬼三,你同我过去。”
睡在帐边篝火旁的将军在冉墨枫出来後就起身踱到了他身边。上马,吩咐鬼四先不要吵醒其他人,他带著鬼三朝马蹄声处奔去。
马鞭抽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心惊。张川拼了命地挥鞭,嘴里低喊:“黑子,再快点,再快点。”浑身是血的他不时回头,就见追他的人离他越来越近了。
“川叔,是不是他们追来了?”一个孩子突然问。他埋首在张川的怀里,双手紧抱著他,稚嫩的脸上如果在火光下看地话,惨白如纸。可即便是非常害怕,他却没有哭闹。
“小少爷,抱紧了。”没有说那些人是不是要追上了,张川狠狠抽了马屁股几鞭,咬紧牙关,他就是死也要把小少爷安全带走。
“把人jiāo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後方逐渐快追上的一群人中,有人张狂地喊。张川在心中怒道:“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小少爷jiāo给你们!”身下的马速度慢了下来,他丢下马鞭,抽出背上的刀照著马砍了一刀。马吃痛,嘶鸣一声,疯了般地向前跑去。前方隐隐出现了火把的亮光,张川的眼中浮现绝望,接著他决然地握紧刀,冲过去!
勒住将军,冉墨枫看著前方,身後是鬼三和五十名鬼军。他本来只想带鬼三来看看是何人,不想打扰累了三天的鬼军们,可他刚上马,同样处在警戒中的鬼军就醒了,不得已,他带了五十人,让其他人继续休息。
“主子,似乎是仇杀。”待看清有一群人正在追一个男子和一个小孩时,鬼三道。
将军不耐地摇头,前蹄刨地,似乎想冲过去救人。安抚地拍拍他,冉墨枫无视前方那个杀气腾腾冲过来的人,下令:“全部拿下。”
“是!”鬼军们抽出长刀,冲了出去。
“让开!挡我者死!”张川举著刀,双目发红地调转马头向左侧的山包而去。丝毫感觉不到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身後有人在追他,他回头一看,吓了一跳。那几十个人并没有过来,反而拦住了追他的人,跟著他的只有两人。察觉到了什麽,他勒住了马,追他的人也停了下来。
“川叔?”怀里的人发抖地问,不敢去看追他的人是谁。难道真地跑不掉了吗?
身後传来厮杀声,冉墨枫没有回头去看,而是直直地盯著面对著他,放下刀的人。突然,那人从马上掉了下来,在掉下的那一刻,他护紧了怀里的人。
“川叔!川叔!”
冉墨枫下了马,走到了张川的身边。
“这位壮士……求,求您……”连日的逃跑、重伤,已经耗尽了张川所有的力气。当他察觉这人并不是仇家时,一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生命也到了尽头。
“川叔!川叔!”满手血污的孩子摇著张川的身子哭叫。
“壮士……我家小少爷,复姓宇文,名吉……十五年,五月初五,辰,辰时二刻,生……”
“川叔!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人……”名唤宇文吉的孩子趴在张川的身上痛哭,心知即将发生什麽。
“小少爷……不要,报仇……活,活著,活……”吐出两口血,张川紧握著孩子的手慢慢松开。
“川叔!!”
站在一旁始终未开口的冉墨枫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托孤了。只是凭本能的上前拉开哭著的人,检查张川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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