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缓缓步入,金丝织就的流苏从腰间长长垂下,衬着一身绚丽的华服,越发光华璀璨。
谢瑜猛然抬头,遮不住冰寒刺骨的心惊。
太子转头看向太子妃,语气冷淡地道:“怎么,我应该饶了她吗?”
太子妃流转着优雅的眼,淡淡扫过谢瑜:“谢侧妃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给太子府抹黑,今天她不但狠狠得罪了庆王妃,还在众人面前自bào其短,的确十分可恨。可她毕竟年纪还轻,做事不懂轻重,也不知该为殿下您的声誉着想,一时犯了糊涂……毕竟是上了玉碟的人,殿下若是轻轻揭过,料想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太子妃语气格外温和,看似在为谢瑜求qíng,却从背后狠狠捅了她一刀。她分明在提醒太子,众人都盯着太子府,轻轻揭过,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太子望着谢瑜一张粉中带灰的面孔,轻叹一声:“太子妃说得不错,她已经把庆王妃彻底给得罪了,还在众人面前丢了我的颜面,这样的女子若是再留在身边,只怕是贻笑大方。”
谢瑜心头无比绝望,第一次感觉死亡的恐惧,她匍匐在太子的脚下,泪如雨下:“殿下,看在瑜儿伺候你这么久的份上,饶了我吧!瑜儿真是受了冤屈啊!”
太子弯下腰,轻轻抬起谢瑜的下巴,见她满面泪痕,楚楚可怜,绝色更胜从前,一时心头微动,却听太子妃不冷不热地道:“谢侧妃,地上冰凉,身子要紧,还是起来吧。”
太子垂下眼去,注意到谢瑜满身污血,脑海中骤然浮现白天发生的一切,他眉头一皱,陡然松了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这回饶了你,非但无法向庆王jiāo代,在其他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谢瑜,不要怪我心狠,饶你一条xing命已经是宽大处理了。”说着,他挥了挥手,对着外面的护卫道:“来人,把谢侧妃送到城郊三河农庄,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谢瑜整张脸变得煞白,她没有想到陷害不成,反而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不错,她是想害江小楼,而江小楼明明也上当了,可为什么事qíng竟然会有这样急转直下的变化!还不待她再向太子求qíng,太子已经一把甩她开的手,冷声道:“滚!”
谢瑜摔倒在地,太阳xué挨着冰凉的地面,让她的头脑瞬间清醒,她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太子妃,厉声地道:“是你!你和江小楼串通起来害我,你们好毒辣!”
太子妃唇畔含着一丝淡淡嘲讽,不动声色道:“谢侧妃,乱攀咬是无用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吧,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殿下还能把你想起来。现在么,殿下正在火头上,你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为好。”
两个高大健壮的护卫上来,一把提住谢瑜,谢瑜尖叫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可她哪里犟得过两个健壮的男子,很快就被押了出去,那声音还连绵不绝地传回来:“你这个贱人,贱人!”
太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太子妃亲自端了茶盏上前,温柔体贴地道:“殿下,别为此等不知轻重的人心烦,小心伤了身体。”
深夜,一辆马车从太子府的后门驶出,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然而驾车的人并未发现,就在他离去不久,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跟在了马车之后。
庆王府
庆王妃和江小楼二人都坐在桌前,江小楼望着跳跃的烛火,眼中似也有点点星光。庆王妃则看着门外空dàngdàng的庭院,面上难掩焦虑。
足足一个时辰后,楚汗一身风尘仆仆赶回来,迅速跪倒在地:“见过王妃、郡主。”
庆王妃眉心一动,快速追问:“不必多礼,追踪的结果如何?”
楚汉深深垂下头,拳头紧紧握起:“我跟着那辆从王府出来的马车,发现马车并不是驶向田庄,而是去了一个秘密的别院,他们将谢瑜关在地窖里,有数名黑袍人来来去去,我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瞧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把人拉出来装上马车,来的时候是装在麻袋里扛进去,走的时候麻袋已经一动不动。我一路跟着他们,发现他们将尸身悄悄埋在京郊十里的树林里。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把那尸体扒了出来,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她浑身都是伤痕,头部被钉入了一根铁钉。”
江小楼猛然站了起来,眼底明亮得瞬间带上寒芒:“你说头部有一根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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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互飙演技
“是,不止如此,还有这张符咒。”楚汉递来一张huáng色的符咒。
江小楼接过他手中的huáng符,上面画满了她看不懂的符号,不由紧紧皱眉:“你确定谢瑜和雪凝的死法一样?”
楚汉喉咙有些哽咽,却还是坚持着道:“死法、伤痕,甚至那根铁钉都是一模一样,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我还将尸体也带回来了,如果你要看——”
江小楼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
庆王妃紧紧攥紧了手心,语气难掩恨意:“是她,一定是她!”
看庆王妃面色发白,江小楼轻轻叹了一声:“母亲,我能理解你的心qíng,但事已至此,伤心也是于事无补,请你保重。”
庆王妃手心几乎掐出血痕来:“就因为雪凝与太子曾经有过往来,所以才会遭到她的毒手,她的嫉妒之心,实在是令人发指。”
江小楼望着手中huáng符,目光慢慢变得深沉。她一直想方设法试探太子妃,可对方十分狡诈,寻常方法都没有办法撼动,唯一能用的鱼饵只有谢瑜。所以江小楼才会明知谢瑜故意设下陷阱,却依旧一脚踏进去,根本目的就是引太子妃出手。若太子妃果真内心失衡,对待自己的qíng敌不遗余力,那这一回她也很难忍住。过去江小楼一直以为铁钉入脑是对qíng敌的痛恨,但目前看来,似乎并不止如此。
庆王妃实在难以忍受,禁不住失声痛哭,她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泪水顷刻间打湿了衣襟:“那……顺夫人和安华郡王,在此事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江小楼望着她,语气平缓:“雪凝是王府郡主,要杀死她不是光靠太子妃就可以,必须要有内应。看样子,顺夫人是为了对付母亲,才会毫不犹豫地出卖雪凝。”
庆王妃气得浑身发抖,一手把桌子上所有的茶具都扫在了地上:“贱人!”
江小楼将手中符咒折起收进袖子里,微微一笑道:“母亲不要心急,第一步咱们先从解决内患开始。”
庆王妃猛然抬头,眸中一亮:“你有法子?”
江小楼只是轻轻弯起唇畔,道:“小蝶,替我去请翩翩姑娘来一趟。”
第二日一早,翩翩在小蝶的引领下,进门穿过别致的门楼,走过一条铺花小路,进入宣和厅。这里临轩遍植挂花树,长年绿叶扶疏,是江小楼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小花厅。此时,江小楼正扶着厅内栏杆远眺,身上只穿了一袭旧藕荷色罗裙,显然是家常的打扮。听见窸窣的脚步声,江小楼回过身来。
翩翩面上立刻恭敬地带了笑:“郡主传唤翩翩,有什么事吗?”
翩翩是靠着江小楼的提携才能进入庆王府,不管是身份还是背景,一切都是江小楼帮她安排得妥妥当当。若无对方伸出援手,她又怎能成为王爷的新宠。但江小楼行事谨慎,从未在人前流露出特别的亲近,也从未召过她来见面,今日的破例叫人心生疑窦。
江小楼只是笑而不语,将一只锦盒推到了她的面前。
翩翩面上露出一丝疑惑,美丽的眸子依旧闪闪动人:“这是?”
江小楼神色温和地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的容貌再美丽,手段再高,也不过就这两三年风光,还是早日生下儿子,才能在王府真正立足。”
翩翩当然很清楚这一点,顺夫人之所以多年来屹立不倒,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她有二子一女,在王爷心中占据了重要地位,别看翩翩现在受到庆王宠爱,但想要真正站稳脚跟,第一要务就是得生下一男半女。毕竟庆王如今已不年轻,若有个万一……等待翩翩的将是被发卖的命运。
“可是……这和锦盒有什么关系?”
江小楼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意:“你打开来瞧瞧。”
翩翩打开了锦盒,里面装着十颗赤金色的丹药,不由眼皮一跳:“郡主,这是何意?”
“庆王已经人到中年,再想得子十分困难,王妃和侧妃都已经有了儿子傍身,只有你一无所出。这是能够帮助你求子的丹药,只要每天定时给王爷服下,一切就会水到渠成。只是生男生女……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和你自己的造化了。”
翩翩面上露出喜色,旋即却又忍不住狐疑:“郡主,这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翩翩是个jīng明的女子,她很早就意识到生子的重要xing,为了有孕,她甚至还请了一位风水先生来看,把她的房间分出吉利的四个方位和不吉利的四个方位,并且大动gān戈,将大chuáng、梳妆台、桌椅的位置都摆放在延年方位,以求大利子嗣。所以从这方面出发,立刻便引起了她的兴趣。江小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不由轻笑起来:“你放心吧,我是王爷的义女,总不至于要下毒害他。更何况,你是我引荐入府,这药又是我给你的,若真的出了事,我哪里跑得掉。”
翩翩当然不是傻瓜,王妃不得宠,所以才需要自己来固宠,如今翩翩已经把顺夫人挤兑到了一边,王妃自然心qíng大好,对她更是和颜悦色。如今江小楼说得入qíng入理,翩翩也自然信服。她知道江小楼和伍淳风关系很好,那武道长很有神通,曾帮助不少大户人家看过风水、求过子嗣。若这次果真能成,她何愁不能在庆王府彻底站稳脚跟,于是不禁喜上眉梢,盈盈拜倒:“若我果真得子,一定不忘郡主大恩大德。”
江小楼伸手虚扶了一把,翩翩顺势在一旁轻轻坐下,却是已经面上绯红。
江小楼见对方眉梢眼角难掩得意,却只是淡淡道:“翩翩姑娘,不要高兴得太早,王爷这一个月来虽然大多在你那里,可却也没有完全忘记顺夫人,不是吗?”
翩翩眼眸一沉,下唇咬碎了唇上红红的口脂,口中却只是温柔道:“郡主,顺夫人得宠多年,深得王爷宠爱,绝非我一朝一夕可以撼动。我出生微贱,能得到王爷青睐便已心满意足,再也不敢多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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