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笑拍了拍手,便立刻有人将鸽子笼带了上来。
庆王一瞧,顿时眼睛放光,立刻走上前去指着其中一只鸽子道:“你瞧,这只鸽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看起来就像个丰姿窈窕的少女,所以它叫做玉娘。旁边这只浑身乌黑,颈上带着白圈的,是很难孵出的纯种,叫作白冠。旁边那只端端正正长着凤头荷包的,叫凤翅一点。”
此时,庆王突然住了口,目光被一只银灰色的鸽子吸引住了。
赫连笑赶紧道:“父亲,大哥派人回来说,这只鸽子是从越西传过来的。这只鸽子在大叫的时候,声音忽近忽远,低沉婉转,恍若天空妙乐,使人心旷神怡,只是日夜要喝泡燕窝的水,声音才会更加动听。”
庆王连连点头,俗语说什么人玩什么鸟,就是在这鸽子品级的高低上看出来的。长子送来的这两笼鸟实在高贵,让人喜欢。看完了鸽子,庆王的脸色便也自在了许多。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面上浮起了一丝笑影道:“我知道,你和你大哥都是孝顺的,跟那个小畜生不一样。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混为一谈的。”
赫连笑听了庆王这些话,面上露出一丝哀婉,声音轻颤:“不论如何,我是庆王府的一分子,父亲所做的全部决定,女儿都要无条件的依从。心中虽有委屈,却断不敢埋怨父亲,毕竟这一切都是姨娘的过错。若非是她,父亲也不必如此为难。女儿心头愧疚之余,只恨不能替父亲分忧,又怎会心存怨怼。”
庆王十分欣慰,赫连笑修长若葱尖的手指端起茶盏亲自送到他面前,心中暗自冷笑不已:江小楼,为了送你归西,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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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害得我白激动了,以为又有人归西了
小秦:⊙▂⊙
编辑:国庆节不许偷懒,不然你的门前会挂满了渣妹!
小秦:……
昨天晚上十点多才到家,赶到YY的时候大家已经散了,点了频道进去,说我木有权限,仰天长叹……好悲桑……
☆、第127章一鸣惊人
庆王想起顺姨娘,一阵长吁短叹。
赫连笑像是不经意地道:“这些伤心的事,父亲就不必提了,女儿也准备了一些小吃,要送来给父亲品尝。”说完,她便将身边婢女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轻轻打开,如意糕、百合莲子、枣泥糕等一碟碟摆放着,皆是jīng致的小吃。
庆王仔细一瞧,其他倒也常见,唯有一道葡萄gān配鲜胡桃,是把无核的葡萄gān放进了胡桃里,再浇上现磨的葡萄汁,闻起来香气扑鼻。
赫连笑显得格外温顺体贴:“我先用蜜把葡萄浸了,再把鲜胡桃砸开,把里头带色的一层嫩皮剥掉,这才放入葡萄并且浇上汁,味道很好,父亲尝尝吧。”
庆王略略点头,面上不禁浮起笑意:“你果真有心了。”
赫连笑眼眸笑盈盈的:“这都是女儿应尽的孝道。”
其实赫连笑聪明伶俐,嘴甜手巧,庆王素来很喜欢她。再加上她做事八面玲珑,很会见庙烧香,对待所有人都是一副体恤亲和的模样,格外博人好感。但近来翩翩经常在庆王面前说丹凤郡主的不是,久而久之,庆王便也疏远了她。今日里见她如此温和熨贴,想到自己到底亏欠于她的母亲,心中就浮起了一丝怀念,语气也和软了许多:“你放心,你如此听话懂事,父亲不会亏待你的。三殿下的事,父亲会替你另想办法,纵然这门婚事不成,也不会叫你枯老家中。”
说到枯老家中四个字,赫连笑的面皮抖动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庆王当年有一个小妹妹,说起来算是她的姑母。论身份、论地位,那都是金枝玉叶。据说当年老太后也特别喜欢她,封她为荣敏郡主,这可是郡主里最高的品级了。皇家素来有指婚的习惯,老太后爱管闲事,就把这位荣敏郡主指婚给了宁王府的南史郡王。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可惜好景不长,还未等到郡主风光大嫁,那位郡王就染病死了。荣敏郡主算是望门守寡,又无儿无女。老太后十分可怜她,经常接她入宫去住,免去她孤寂。
这位荣敏郡主,赫连笑是见过的,高高的个儿,细瘦的身材,虽然长相不算顶尖,却也是文质秀美,气质端娴。因为是望门寡,所以她从来不穿华丽的衣裳,总是素着一张脸,更显得端庄。只可惜这姑母本来就婚事不顺,心头添堵。后不知哪个好事的文人又讽刺了她几句,还将那打油诗写在了庆王府的后门上,说她若果真忠诚未婚夫婿,就该早日追随地下,一石激起千层làng,荣敏当即气得病了。日日夜夜躲在自己房中,只是抱着枕被痛哭,不管别人如何劝说,至死也不肯出门。庆王当时怜惜妹妹,便百般劝解,还着人轮流看顾。谁知她却是再也无颜见人,闭门不出。一个人终日不见天日,再加上满腔忧愤,很快便死了。死的时候,那一双脸gān枯枯的,眼睛似乎要从眶里脱出来,形容极为可怖。赫连笑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抖,民间女子再嫁好办些,越是身份高贵越是受人诟病。受尽宠爱的姑母失去未婚夫尚且要被bī死,自己被人抛弃,谁还肯来求婚,若要嫁去千里之外,她还不如立刻死了!
别看庆王如今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再择良婿,除了三皇子,又有谁配得上她。她是要做皇家儿媳的人,断不可以被江小楼坑害了。思及此,赫连笑面上的笑意更深,“父亲说的是,女儿不会再将这些烦扰的事放在心头,定会和家中众人好好相处。”
庆王这才越发满意地点头,却又听见赫连笑道:“今日父亲亲手种下的腊梅开得如火如荼,女儿陪着父亲到花园里走一走吧。”
听她这样说,庆王到底不忍心拂她的意思。他意图好好开解赫连笑,便刻意引着些高兴的话题去说,赫连笑也是百般讨好,没有露出半点心绪来。两人边走边说,气氛倒也融洽。不多时,庆王突然瞧见有一个人影趴在对面不远处的小池边,他皱了皱眉头道:“那是……”
赫连笑一眼瞥过去,只是淡淡一笑:“父亲,那是世子。”
庆王点点头,目光变得深沉了三分,却是难掩眼底厌恶之色:“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他这样说着,神qíng愈发冰冷。
赫连笑将对方的表qíng都看在眼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父亲不必着急,许是世子年纪还小,再过两年他也就懂事了。”
“再过两年,我都多大岁数了!如果你大哥不是庶出,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世子,何劳我如此cao心!”庆王不自觉地感慨道,可是他没有想到,正是这无意识的话,让当初的顺姨娘和两个庶出的儿子都信以为真。这许多年来明争暗斗、互相倾轧,真正的关键还是庆王没能摆正自己的心态,如果他一早就定了世子的位置,再不肯换人,哪里来那么多魑魅魍魉?
赫连笑心头俺恨,语气却是极为惊讶:“父亲,那不是江小楼吗?”
庆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真见到江小楼正含笑坐在凉亭里,身边伴着一个小婢。庆王眉头不由蹙起,不yīn不阳地道:“明月郡主和世子走得很近嘛。”
赫连笑恍若未曾意识到对方心头升起的反感,语气从始至终淡淡的:“明月郡主素来关怀世子,每天总有一个时辰陪着世子玩耍说笑,所以他们之间的感qíng……倒比世子和我这个亲姐姐要好得多。”
听赫连笑这样说,庆王并未特别注意。江小楼是庆王妃的义女,名义上也是世子的姐姐,他们二人如此亲近,未必不是王妃的授意。思及此,他抬眼望了一眼天色,转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你的事父亲会放在心上,不必过分担心。”
赫连笑只是静静地应了一声:“是。”随后,她矗立原地,目送着庆王离去。
一阵寒风chuī过,她静静盯着江小楼,眼神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幽冷,唇畔的笑意慢慢绽开,旋即转身离去。
江小楼很喜欢庆王世子,因为这是一个简单而且可爱的少年,跟他在一起,似乎不容易有烦恼。而赫连岳也很亲近她,在最初的抵触与畏惧之后,他渐渐发现江小楼是发自真心的关怀,一直想方设法拉近他和庆王妃的距离,甚至不惜亲手教他。知道他喜欢作画,便送来最好的笔墨纸砚;知道他喜欢动物,还特地送了他一条小狗。他在狗脖子挂上一串小金铃,奔跑起来叮叮作响,越发显得欢快。他隐约觉得,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批判自己玩物丧志、没有出息。恰恰相反,她懂得寓教于乐,与自己jiāo谈。府上所有人,包括他的亲生母亲,无一不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妖怪似的,唯独江小楼格外不同。
此时,江小楼正看着赫连岳玩耍,旁边的小蝶却提醒道:“小姐,刚才奴婢瞧见……”
“瞧见什么?”
“奴婢瞧见庆王和丹凤郡主就站在那边的走廊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神qíng有些怪怪的。”
江小楼不以为意地一笑:“看来赫连笑已经想好该如何对付我了。”
小蝶隐约觉得赫连笑的眼神看起来很不对劲儿,心头有些不安:“小姐,您还是小心一些,丹凤郡主恨毒了你呀!”
江小楼抬起眸子,目光所及之处,赫连笑已经翩然离去。她漠然地望着那道纤瘦背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走廊深处,心中已经有了明悟。赫连笑被人夺了婚事,自然心头不愤,把所有的帐都算在自己的头上。可她也不好好想想,若无顺姨娘和安华郡王的胡作非为,事qíng何至于此。
看到江小楼神色复杂,小蝶便开口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派人盯着他们?”
江小楼轻轻摇头,却是换了另一副口吻:“最近姜夫人那里怎么样了?”
小蝶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姜夫人最近因为怀孕,倒是不常在王爷跟前伺候,王爷也没有新宠,每日里只是陪着姜夫人,很是宠爱她的模样。”
江小楼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qíng,此时赫连岳刚巧从远处跑过来,举着手中毛茸茸的小狗,向着江小楼道:“你看!”
江小楼看他满脸泥水,眼睛却亮晶晶的,身上的袍子又卷又皱,不由嗤笑道:“世子爷若再如此顽皮,只怕王妃瞧见了,又要责备你了。”
赫连岳憨憨地笑了起来,秀丽的样貌和瘦小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无知稚子。江小楼看着他,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单纯无邪在庆王府能够保存至今,只是因为世子没有妨碍,那些人笃定他们终究可以得到世子之位,犯不着谋害一个傻子。可是如今看来,qíng形岌岌可危,就怕他们狗急跳墙要对世子下手。她心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最近才会时常和赫连岳在一起,观察他身边的人和事,生怕有人对赫连岳打什么歪主意。原本她预备让楚汉盯着,但楚汉只是担心她的安全,坚持不肯去别处守候,她只好吩咐赫连岳身边人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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