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连城用身体微微挡住了江小楼,神色淡然:“是啊,真是巧,居然碰到太子殿下和裴将军。”
裴宣望着独孤连城,目光幽冷:“太子殿下,既然醇亲王在此,咱们不妨邀请他们二位一起享用这头野鹿,你意下如何?”
太子一怔,旋即便看向裴宣,gān笑几声:“好,好,我正有此意。”
太子满面笑意,格外热qíng,邀请独孤连城和江小楼入了山中凉亭。
江小楼看了一眼那野鹿,不由微笑道:“这头野鹿的确是极品,通身皆是jīngròu,不见半点肥膘。”
太子笑容越发亲和:“所以才要请你们二位留下来一起品尝,人多更热闹!”
江小楼不得不佩服太子,脸皮厚的可以当墙拐,刚刚还命人放yīn箭,现在笑得脸上开出一朵花,当真不是寻常人物。
太子出行特意带了厨子,他先行将鹿ròu清洗一遍,然后放在笼屉上用大火烘烤,顷刻之间,整个凉亭都弥漫着鹿ròu的香味。ròu熟之后,他将之切成薄薄的细片,用盘子奉送到每个人的面前。
太子一尝,顿时感叹道:“这ròu入口即化,味道绝美,真是妙极了!”说完,他举起手中酒杯笑道:“吃鹿ròu便要饮醇酒,这酒产自于贺州,酒味格外香醇清冽,因为产量有限,历来只被列为宫廷贡品,我还是从父皇那里千求万求,才好容易求了一坛子!”
裴宣依言饮酒,又吃了一口ròu,不由赞叹:“果然鲜美。”
太子瞧见江小楼动也不动一下,不由道:“怎么,不合郡主口味吗?”
“自然不是。”江小楼轻轻笑道,“只是云珠郡主不幸去世,我许过愿,要为她守斋四十九日。”
“哦,原来如此。唉,云珠郡主刚刚过门便出了事,实在是红颜薄命,可叹,可叹啊——”太子满脸都是惋惜。
江小楼心头冷笑,庆王府和三皇子无法联姻,第一开心的人便是你,此刻惺惺作态,倒也算得有趣。
独孤连城看出江小楼的心思,只是不动声色地道:“太子殿下,庆王妃要在寺中为云珠郡主超度,今日明月郡主只是特意前来布置,并不能久留,我们只能先行告辞了。”
“醇亲王,我难得开口相约,你也不肯赏光吗?”太子蹙起眉头。
独孤连城只是轻轻一笑:“今天既然我是护送郡主来的,自然要将她平安的送回去,抱歉。”
见他们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去,太子的脸色越发显得yīn沉起来。
裴宣淡淡道:“殿下,刚才是准备对独孤连城动手吗?”
太子声音极冷:“都是那帮没用的废物,今天本是一个大好机会,可惜功亏一篑!”
裴宣轻叹一声:“殿下谬误,凭着你我带来的这些人,没办法诛杀独孤连城。”
“哦,他的武功真有这么厉害?”太子极为惊讶。
裴宣点了点头:“我与人对敌,从不过一百招,那日他却和我过了一百五十招,还留有余力……”
“这怎么可能?!裴将军可是在战场上历练了多年,实打实的功夫,又怎么会不如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裴宣冷笑一声:“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走到半路,楚汉和小蝶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小姐,没事儿吧?”小蝶满脸都是汗水,“刚才这小东西趁着我们不注意溜了,好容易才找到——”
江小楼看了她怀里的小玩意一眼,只是道:“没关系。”
楚汉还要追问,独孤连城却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问,他不由露出疑惑的神qíng,却是聪明地住了口。
“太子和裴宣连成一线,看来……我的确要想想你的提议了。”江小楼刚才一路沉默,此刻却突然开口笑道。
“我的提议?”
“不错,正是你的提议。楚汉,吩咐马车立刻去三皇子府。”
“是,小姐。”
此刻的三皇子府依旧在办丧事,独孤克闻听江小楼前来,不由微微一愣,便亲自迎了出门,面上带着一丝感叹道:“郡主大驾,有失远迎,里面请。”
江小楼瞧独孤克一副悲戚的模样,不由暗地里好笑。独孤克在大婚之日死了新娘子,一时闹得满城风雨,有说赫连慧没福气的,有说三皇子克妻的,正是太子用来打击独孤克的大好时机,谁料此人竟然摆出一副深qíng款款的模样,向庆王表示认下这门亲不说,还为赫连慧大办丧事。此举受到皇帝皇后的赞许,给了他许多赏赐,反倒营造了一副谦谦君子的良好形象。
懂得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甚至不惜从死人身上剥棉袄,独孤克十分不简单。江小楼原本不想支持他,可刚才瞧见太子和裴宣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她立刻改变了主意。要诛太子,先杀裴宣!既然如此,与三皇子合作……未免不是一条权宜之计。
独孤克难以压抑心底的喜悦,却又要表现得十分严肃,所以笑容便有些古怪:“郡主今日上门,可有要事?”
很显然,他笃定江小楼改变了心意,想要与他重修“旧好”。可下一刻,他看见了江小楼身后立着的那名俊美男子,瞬间变了颜色!
------题外话------
在很多年前的一部蜀山剑侠传中,曾经提起过一个小小的仙糙化为的小人,吃下去可以活血生肌,长生不老。
☆、第132章通敌叛国
独孤克看了一眼独孤连城,神色似有三分复杂,他隐约觉得江小楼之前拒绝自己,怕就是看上了这位醇亲王。平心而论,醇亲王容貌绝俗无双,自己万不敢与他相比,可独孤连城到底不是皇帝的血脉,将来断无可能继承皇位,江小楼为何要舍近求远,难道她当真不在乎名利富贵?
这样一想,他心头变得越发复杂起来,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吩咐人上了茶,他才问道:“郡主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江小楼慢条斯理地道:“今日母亲吩咐我去寺庙为云珠郡主安排超度一应事宜,谁知却遇上了太子殿下在狩猎。”
“哦,这并不奇怪,太子殿下素来喜欢去那里打猎。”独孤克不经意地道。
江小楼饮了一口茶,淡淡道:“是啊,三殿下可是没瞧见,裴将军一箭就将那野鹿给she倒了,真可谓气势夺人、英姿勃发,原本太子殿下还邀请我们一起品尝鹿ròu,可惜今天是云珠郡主头七,我便匆匆辞谢了太子赶到这里。头七的仪式开始了么,我是不是来迟了?”
“不迟不迟,我们这边正要开始。”独孤克一脸感动,“明月郡主真是姐妹qíng深,令人感佩。”闻听太子与裴宣在一起狩猎,独孤克先是愕然,继而心头yīn沉下来,原本对裴宣的好感全都化为了愤怒,甚至夹杂着一丝不安。若裴宣真的支持太子,那他手上的十五万梁州兵马,是否等于收归太子所有?太子对自己如此提防,将来登基能给自己好果子吃么,不,肯定不会!可恶的裴宣,礼物照收,言辞暧昧,让自己认为有机会可以赢得他的支持,现在看来不过是虚晃一枪,投奔了太子。
江小楼微微一笑,独孤克这几年在朝中做了不少风光而又漂亮的事,可惜太子终归是太子,一国储君,他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裴宣回朝之后,独孤克三次登门拜访,想方设法让他投靠自己,奈何去世的裴老将军素来讲究正统,对三皇子素来不太看得起,如今眼看着裴宣走到太子身边,独孤克心头肯定在滴血。
十五万凉州兵马,对于没有一兵一卒的独孤克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江小楼看穿了独孤克的心思,叹息道:“这场面如此盛大,足可见三殿下qíng深意重,云珠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独孤克心头复杂纷乱,面上却越发谦逊:“郡主过誉了,我原本只希望夫妻和睦、夫唱妇随,却不料云珠郡主刚刚过门便出了这样的事,这是老天不作美啊!我心头沉痛不已,便只是稍尽心力,不值得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独孤克明显心不在焉。江小楼心头冷冷一笑,吩咐小蝶将祭礼送上,开口道:“不论如何,请三殿下节哀顺变,我等就先行告辞了。”她正要站起身,独孤克却突然开了口:“且慢。”
江小楼望向他,目光露出征询之色。
三皇子吩咐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旋即正色道:“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郡主说。”
江小楼点点头道:“三殿下请讲。”
独孤克望了江小楼一眼,又把目光落在醇亲王的身上,语气却是极谦逊的:“你们二位都是聪明人,在聪明人面前隐瞒没有必要。如今我的局势十分危险,太子殿下对我步步紧bī,几乎将我bī入绝境,这件事qíng……二位想必已经有所耳闻。”
江小楼脸上故意露出吃惊的神qíng:“殿下此言,小楼不明白。”
独孤克深吸一口气,语气极为平静地道:“之前我曾向陛下提出求娶你过门,这本来就是一招险棋。若成功,则能得皇后支持,若失败,反而引起太子猜忌。后来……太子果然勃然大怒,他以贪污之名囚禁了我的好几个臣属,对他们严刑拷打,bī着他们诉说我的罪状,若非那几人对我忠心耿耿,宁死也不肯招供,现在只怕已是屈打成招。我怕也要受到他的冤枉,一起被关到天牢里去了。”
江小楼微微一笑:“哦,竟然有这种事?”
独孤克面色微白,声音有些发颤:“是啊,太子如此凶狠,真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郡主,庆王府如今是我的姻亲,这些话我本不想在你面前提起,免得让你受惊,可是实在无人求助,只好向你二位讨个主意。”
“殿下,这话实在不好说,小心隔墙有耳啊……”江小楼叹息道。
独孤克闻言,立刻道:“郡主放心,这花厅内外皆有心腹把守,断不会有只言片语传出。”
“那殿下不怕我们告密吗?”江小楼反诘道。
独孤克不是傻子,这些话如果到别人跟前去说,他会很不放心,但江小楼和太子之间因为谢瑜一事结怨,早已经是人尽皆知,太子殿下恨不得把江小楼置诸死地,而江小楼对太子也绝无好感。至于醇亲王……上回在太子府里发生的事,三皇子早有耳闻,他知道醇亲王受到太子的忌惮绝不亚于他,既然如此,他们三个人为什么不能联起手来对付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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