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楼笑了,姜翩翩可是个聪明人,庆王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了,于是她便转变了态度,一个劲的来巴庆王妃的大腿。只要有王妃支持她,她再生下一个孩子,以后在庆王府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懂得见风使舵的人,日子不会过得太惨。
江小楼神色格外温和:“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体贴、懂事,这世界可就太平多了。”
姜翩翩闻听此言,目中露出疑惑之色,转眼却见江小楼已经走得远了。
江小楼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蝶快步迎了上来:“小姐,三皇子中毒了。”
江小楼脚步顿时停住,扬眉道:“中毒了,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他奉陛下之命给太子送一套文房四宝,就在太子的书房停了片刻,回去之后便吐了黑血,陛下闻听后已经派太医紧急赶过去了。”
“哦,然后呢?”江小楼的怔愣不过在瞬间,很快恢复了镇定,转而坐下喝茶。
“殿下吐血吐得很厉害,几乎奄奄一息,陛下雷霆震怒,命人将太子殿下捆了起来,说——”
“说什么?”
“说要拿太子问罪!”
江小楼沉思片刻,却是格外失望地摇头:“独孤克以为胜利在望,不惜孤注一掷,可依我看来……还是太着急了。”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蝶困惑地道。
“如今还不到太子倒台的时候,独孤克这么做非但收不到成效,还会招来陛下的怀疑。”江小楼捧起茶盏,轻轻叹息一声。
“可是陛下已经将太子给囚禁了啊,说不准这一回就能一举扳倒他!从前裴宣那么得意,不也被小姐你扳倒了嘛。”小蝶自信满满,格外兴奋。
听见小蝶这样说,江小楼不免嘲笑她的天真:“你真的以为裴宣倒了,太子就会受到影响吗?”
“陛下分明对太子已经起了疑心,太子拉拢裴宣的事——皇帝能不知道吗?”
江小楼几乎想要当场笑出来,但她想了想,可怜这丫头的自尊心,到底忍住了:“傻丫头,三皇子就是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才会打错了主意。太子脑子不晓事,但他背后还有一个军师啊。”
“小姐说的是——”
“萧冠雪。”
“紫衣侯也会参与这件事吗?”小蝶面上流露出一丝惊奇。
“萧冠雪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你越是巴结、讨好他,他越是对你不屑一顾,可你越是不理他,晾着他,他越是心心念念的惦着你、记着你。”
小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完全呆住了。她家小姐这是在说什么,萧冠雪的为人么?
江小楼抿着唇畔,流露出浅浅的笑意:“如果我总是去找萧冠雪的麻烦,他反而会不理睬我,现在恰恰相反,我故意把他晾在一边,久而久之他心里会难受、纳闷、憋屈,自然而然就会向我的敌人靠拢。他就像是一个顽童,总想要引起大人的注意,故意做一些调皮捣蛋的事。”
小蝶终于明白过来,江小楼如果积极进攻,萧冠雪必定会稳坐钓鱼台,丝毫不以为意。可她偏偏不肯动手,萧冠雪自然会不服气,主动靠近太子便是他激起江小楼怒意的第一步,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帮着对方脱困的。可惜,太子就像是一堆随时会自燃的糙垛,靠得越近,死得越快。
☆、第143章离间之计
恰在此时,楚汉已经走了进来,他下意识地看了小蝶一眼,小蝶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显而易见,两人还没有和好,江小楼将一切尽收眼底,微笑道:“有什么事吗?”
楚汉躬身行礼,递上一张帖子。
江小楼打开帖子一瞧,目中滑过一丝冷笑:“哦,原来是三殿下的邀约。”
“小姐,三皇子找你,他不是已经被毒倒了吗?”小蝶绷不住严肃的表qíng,忍不住追问。
江小楼将帖子随意地丢在桌子上,淡淡一笑道:“是不是真的,咱们去瞧瞧就知道了。”
傍晚时分,一辆轻帷马车悄悄停在了三皇子府的后门,江小楼下了车,径直走进王府。管家将她引了进去,重重帘幔遮挡着chuáng铺,浓浓药味铺天盖地,一见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独孤克正躺在chuáng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婢女扶着他半坐起身,他哇地一声往痰盒里吐了两口黑血,婢女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qíng,他却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瞧见江小楼来了,他颓然地道:“抱歉郡主,我不能起身相迎。”
江小楼看他脸色苍白,便知道他是下了血本,果真亲自服毒了,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三殿下,身子可还好吗?”
“暂时还死不了。”独孤克刚一说完,就重重咳嗽了起来,仿佛连心肺都要跟着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一起跳出来。
江小楼在一只水墨粉彩凳上远远坐了,唇畔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三殿下这出戏可是演砸了。”
独孤克看着江小楼,目中闪烁不定,似乎竭力压抑住愤懑不平的qíng绪,口中长叹一声:“是啊,演砸了。父皇刚刚已经放了太子,不但如此,他还好生抚慰了太子一番,又赠了无数礼物以宽他的心。”
独孤克说到这里,脸色蜡huáng一片,变得极为难看。
江小楼却突然轻笑了一声,独孤克瞪着她,眼神有几分愠怒:“你笑什么,我这么落魄你很得意吗?”
江小楼笑盈盈地看向他:“我笑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知道太子殿下未曾失去圣心,为何还要如此胆大妄为,跑到太子府上故意中毒想以此来诬陷太子。陛下是慈父,更是人主,怀疑之心甚重,只要仔细一想就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偷jī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殿下你这种人。”说完,她站起身道,“殿下,我不过是来探病,既然您没有生命危险,我这就告辞了。好好养病吧,切莫再轻举妄动。”
眼看好不容易请来的人就要走,独孤克立刻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大声道:“郡主,等一等!”
江小楼头也不回地已经走到了门边,独孤克颤声道:“是我错了!都是我的不是,请明月郡主你原谅!”
江小楼这才回过头来,神qíng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既然三殿下知道错了,我就和你说说这个道理。陛下为人虽然宽和,但他疑心病很重,从前陛下在京郊狩猎,结果突然遇到别人刺杀,随行的四位大臣中有一人及时发现,率兵赶去救驾,另外三人却是一无所觉,等到那位大臣把陛下救下来,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独孤克坐在原地,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脸色不由隐隐发白:“父皇,父皇他杀了那个救驾的大臣。”
“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陛下怀疑他,别人都没有发现,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发现了呢,还这么巧赶了过来,若非是想要刺杀陛下,就是故意想要揽功劳,这样的人自然非死不可!你既然知道陛下怀疑心很重,更应该多加小心,今天你的行为让陛下疑上了你,今后只怕是举步维艰——硬生生丢了一片大好河山,感想如何?”
独孤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素来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可这一回裴宣的死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丝夺得储君之位的曙光。这个机会他已经等待了很久,等的都已经不耐烦了,他以为裴宣倒下,皇帝自然对太子起了疑心,这时候就是他动手的大好时机,谁知贪婪冒进的下场,竟然将原本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一举打破。
他不得不相信江小楼的话,她是个旁观者,所以比他更看得清局势。他不由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虽然身上只着了中衣,却是郑重向江小楼拜道:“请郡主教我。”
江小楼心中鄙夷更深,面上却只一笑:“瞧殿下说的,府上那么多幕僚和清客,难道他们都没有办法吗?”
“不,他们有办法,但他们的办法都太过中规中矩。如果我败亡,他们可以投靠其他人,唯独我自己是死路一条,如何能将全部身家托付到这群小人身上?”
江小楼不觉失笑:“我又有什么不同?”
“我们是联盟,是合作伙伴。郡主,从前我把你当一个女子看待,而今天你就是我的军师呀,如果我将来登上皇位,一定会大大的奖赏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恰恰相反,如果是太子登基,你和醇亲王还有好日子过么,帮我就等于帮你自己。”
独孤克眼底有一股狂热的兴奋qíng绪,江小楼看得一清二楚,她又慢慢地坐了回去,看着独孤克道:“殿下,如今你一定要明白眼前局势。”
独孤克用一种询问的眼神望着她。
“陛下一定会请你入宫,太子已经成功挑起了他心头的怀疑,陛下会想方设法迫你承认下毒一事,到时候千万不要认,不管陛下骂你、打你,甚至是刑囚,也坚决不要认。一旦认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啊——抵死不认?”独孤克很紧张,他看着江小楼道:“有用吗?”
“有用,不但抵死不认,还要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更要向陛下表明自己的忠诚。我知道殿下身体虚弱,可越是如此你越是要死扛着,不管如何说出一个字……你就完了。跟自己的身家xing命比起来,一点苦痛算得了什么?哪怕明日陛下当庭要打死你,你也要拼命替自己叫冤,叫得越惨越好。”
“我……要不要请朝臣们替我说话?”
“当然不行,你必须单独一人进宫,不要让任何人替你求qíng。牢牢记着,有人如果替你求qíng,那一定是在害你。”江小楼冷冷地道。
独孤克望着她,一时面色惊疑不定。
“殿下,该出的主意我已经出了,陛下可能会命人毒打你,也有可能会用好言哄骗,但不论是哪一种,如果你不能死扛下来,这三皇子府……恐怕就会沦为一片废墟。我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你明天就会明白的。”
独孤克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望着江小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对方那张素白的面孔美丽夺目,神qíng却是冰凉如水,他已经错了一次,如果再错一次,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好,我答应你。”
第二天一早,江小楼刚刚走进金玉满堂,掌柜便过来禀报道:“郡主,侯爷来了。”
“紫衣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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