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休息,她就直接见了那位老者。
不同于她见过的老人,比如她认作的爷爷---丐帮柴老,这位老者,显然严肃的多,也有气势得多!
老者虽然头发已经多半染了白色,但是眼神却异常的锐利。这种眼神,令她恍惚地想到了一种林间猛shòu---豹子。他的眼神透露着豹子的敏锐,瘦小的脸上,也带着豹子的jīng明与危险。他只身站在那里,身子不同于普通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身子,反而身板挺直,宛如一个常年奔战沙场的军人,有着特有的严谨,还带着一些愣愣的肃杀之气,隐隐显露着霸者的风范。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非同一般的老者!
但,他也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鬓旁的白霜、额前的皱纹、饱经沧桑的脸庞,还有那眼神中淡淡的疲惫,这都是一个老者会有的姿态。
走到那个老者面前,谷雨恭敬地叩拜了一下,“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起来吧!”那老者虽然外表显露老态,但是声音异常的洪亮,还带着说不出的威严,看来,这是一个习惯了发布命令的人。
老者在看到她的时候,不能不说是失望的。
他以为来的人该会是她,但是,却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长的丑陋不堪的姑娘。
只是转念一想,二十多年了,她一直没出现,这次铃铛声响,又怎么能说明她就能出现呢。
那个倔丫头,跟他赌气,还真的不出来了啊!
他第一眼,就扫到了她手上戴着的镯子。
记得那镯子,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亲自给她戴上的。而今,这个镯子,换了一个主人,一个其貌不扬、不,一个丑的让人不愿意多瞅一眼的姑娘。
记得,她是爱美的。
为什么,会将镯子给了丑陋不堪的她?!
“你这镯子,从何而来?”他沉声询问,巨大的威严猛然压下!
谷雨不答反问,“请问,您跟这镯子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姑姑的事,如果不是必要,她不愿意提起。所以,不是跟姑姑很亲人,她不想多言,免得姑姑死了,还得遭人非议。
老者挑挑眉,这姑娘长得丑是丑,可是难得这态度,竟然不卑不亢,一点都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
向他身为一楼之主,率领的是令整个江湖都闻之色变的杀手楼。一率领,就是四十多年。这些年来,虽然他慢慢变老,但是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威严,却是一点都没有随着年龄的老化而退去,反而更添威严。刚进楼来的人,无一例外看到他要抖一抖身子的,即使在楼里呆上一段时间,见了他,也还是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
想这个丫头一般,毫无畏惧的迎视他,还有勇气对他进行质问,这份气魄,着实令他欣赏!
“我是这镯子主人的爹!”
谷雨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
心里更是“突突······突突”地跳!
他······他是姑姑的爹!
那······那他不就是······
激动的泪水,一下子就浮上了她的眼眶。惊喜的泪珠子在眼里转呀转呀,喧嚣着说不出的喜悦。娇艳的嘴唇颤啊颤,舞动着说不出的激动!
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激动,一改刚才的宁静淡然,老者显然不明白,为何自己就这一句回答,就让她变得如此。
然后,他惊讶了,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
“您······您是我爷爷吗?”她有些困难地发问。
她眼巴巴的揪着他,眼里有欣喜、有羞怯、有激动、有敬畏·····很多,很复杂。那种失散已久的人,终于见到了久违的亲人的神qíng,让他一直冰冷的心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想起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他的眼神也跟着微微一柔。如果女儿回来,见了他,应该······也是这样吧!
就是这些微的变化,就让谷雨不管不顾,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地,向老者扑过去!
而他,诡异地-----没挪开身子。
因为,她带着哭音,娇柔地喊了一声:“爷爷·····”
这让他忆起了了,她还小,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最喜欢往他怀里扑。
从来不把他的冷脸放在眼里,不管不顾,相扑就扑了起来。
他还没得及生气,她就已经娇娇柔柔地喊了一声:“爹爹·······”
所有的不悦,被这娇憨的一声呼唤,都化作了一滩柔水。虽然脸上还是冰冷的,但是柔下来的眼神,诚实地反映了他那一刻的心qíng。然后,就是无奈地认她抱着,任他一楼之主的闻言彻底扫地!
飘向站立一旁的杀一,那有点惊讶又不太惊讶的眼神,让他明白,他的威严,因为这个奇怪的丫头,有扫地了!
谷雨抱的他很紧,这种被人紧紧拥抱的感觉,老者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体会到了。不得不说,他是怀念的。
人到了老年,最大的心愿,无诶就是儿女能承欢膝下。
被她这么抱着,他的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暖。
但是,这诡异的一声“爷爷”,让他挑挑眉。
虽然被这丫头抱着的感觉很舒服,令人怀念,令人依恋,但是,他必须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老者想要唤她,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她名字呢!
他往杀一那一瞅,杀一立刻闪身过来。他附在老者的耳朵,几乎是难掩激动地向他表明谷雨的身份。在谷雨喊出“爷爷”两字时,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都不由地激动了。
如果谷雨真的成为了主人的孙女,那么就相当于给他们增添了一名猛将!
杀一能想到这一点,老者怎么可能没想到?!
但是,现在主要还是先把谷雨的身份给弄清楚!
“谷雨啊,为什么叫我爷爷?镯子的主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谷雨从他怀里抬起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者问她为什么叫他爷爷,她显然没往深的地方想。以为他也如姑姑一般,认为她在山洪爆发的时候死了呢。
当下,她就把她如何跟蓟红绛相遇,还有最后蓟红绛将镯子给了她的事qíng说了出来。
在老者询问蓟红绛为什么如此的时候,她将百里寒调查的事qíng也说了出来。
老者听着,心里有过震惊、狂怒、悲伤、凄凉!
难怪,她一直都没想过会来!
难怪,铃铛一直都不响!
这个倔qiáng的傻丫头,他是她的爹,有什么事qíng,不能回来跟爹说,非得一个人承担?他堂堂的杀手楼主人,岂能对付不了唐西震夫妇?!为了一时的赌气,还真的把他这个爹撇到一边了吗?!
老者开始悔恨,他应该一早就出去找寻女儿的。
跟女儿为了小事而闹翻了的他,放不下面子,尽管心里担心她,可是还是忍着没有派人寻找。时间久了,再派人出去,已经晚了,再也找不到她了。
原来,她隐姓埋名了!
原来,她是被唐素毁了容!
原来,她落魄到了······
是---------他这个当爹的错啊!
老者悔恨,万分的悔恨!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最后却落得了这么下场,想起来怎么能不忧伤!他那么一只骄傲美丽的女儿,那么多年,可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这个当爹的,真是太失职了,太对不起她了!
可恨,唐西震夫妇已经去世,否则------
老者眼里闪过浓浓的恨,否则他必定手刃二人!
而眼前的这个丫头------
清澈的眼里,闪烁着依赖,亲昵,宛如迷路的小鹿找到家一般,让他脑中,突然拐了一个弯!
红儿既然把这个镯子给了这个丫头,临死前都没有揭露她是“假姑姑”的身份,说明红儿是喜爱这个丫头的。
丫头说,红儿是笑着离开人世的。
老者微微红了眼,想起早已死去的女儿,心里巨痛,一直挺立的笔直地腰板也不堪重负的垮了下来。他似乎是一下子就老了好多岁!
“爷爷不要伤心!”谷雨红着眼,抽着鼻子。柔声安慰他。
老者闭上眼,长长地叹息!
命啊!
可能这丫头是红儿送来给他的吧!
怕他老无所依,所以认了这个丫头!还把银镯子给了她!
她娘在她还小的时候就死了,她从小就跟着他屁股后头长大的。他忙于杀手楼的事物,有时候无法照顾到她,又怕她不小心被人拐跑或者走丢。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这一对“子母铃”。专门给她打造了一只银镯子,把子铃挂在了上面。这样,无论她身在何方,只要子铃的指向,他最终就可以找到她,无论她在哪里。
当时,当着挂有子铃的银镯子戴上她小手的时候,他还曾戏言:等红儿长大了,生小孩子了,红儿把这子铃给那孩子,爹把这母铃给你。这样,红儿的小孩无论走到哪儿,红儿都可以不费力的找到他了。
当时,她只怕还不能理解什么是生小孩,可是还是咧着嘴,咯咯地笑着、欢乐地点着小脑袋。
现在一晃眼,她走了,而他老了,快要不中用了!
想着,他又是红了双眼。
人间最可悲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既然红儿把这银镯子给了这丫头,那----------这丫头就当是自己的孙女了!
“雨儿吗?来,让爷爷抱抱!”老者在这一刻,隐瞒了一切,随着蓟红绛,认了谷雨。那是他女儿和这丫头的共同期望,也是他的向往。
蓟红绛的死,让他的心境一下子老了。这几年,他就一直思索着退位一事,只是没找到女儿,他不服老的坚守这个位置,等待她的归来。
现在,他已经没盼头了啊!
老了!
确实老了!
谷雨听了他的话,乖巧地再度扑在了他的怀里,带着一点鼻音,娇憨的喊了一声:“爷爷!”
“哎!”他低应,红了双眼。伸出有些gān枯的双手,怀抱住了这个娇嫩的身子,彷佛,真的是在抱着红儿的亲生女儿一般。
他的严重浮动着暗沉的痛,如果没有意外,他的膝下,也该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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