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嗔怪:“陛下,你又偷懒???我催了你多少次了??你都忘记了吗?”
“水莲……我早已想好了,如果是个儿子,就继承我们家族的排行,天地之间,什么最大?元气最大。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果是男孩子,就叫做元一……”
“如果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就叫做:爱莲。”
爱莲!!
水莲呵呵地笑起来。
女孩子竟然叫做爱莲。
七八月的莲花,鲜艳的花骨朵,那么可怕的莲蓬……然后,一个叫做爱莲的小女孩,徜徉在无边无际的荷塘月色之下……
她忽然很迷醉,沉浸在一种无限向往的迷醉里——比皇帝,更加热烈的期待这个孩子,饱含了她无穷无尽的喜悦和爱护甚至是希望……
☆、龙凤胎22
一个女人,对待孩子的感qíng,往往超越于丈夫之上……就算他离开了,就算爱qíng不在了,就算任何人都背弃了——可是,自己的孩子,却绝对不会背弃自己。
也正是有了这个孩子,她才重新真正地接纳了皇帝,重新爱上他……因为爱孩子,所以更加的热爱孩子的父亲。
“水莲,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她握着他的手,欣然的。
他也有一种出奇的激动和喜悦之qíng。仿佛这一切阻碍都不是大事了,一切的灰心丧气都淡去了……奇怪的叁王爷,奇怪的长公主和二王爷……甚至迫在眉睫的战争……这一切,统统的不是问题了……
那个夜晚,他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只是不知道身边的女人,辗转反侧,到天明都没有合过眼睛。
晨曦初露的时候,她那么清楚地看到他的表qíng——就算睡着了,也是一种很辛苦的表qíng,皱着眉头,嘴唇紧闭,有一种难以承受的压力,不胜重负的辛苦和疲倦……
他实在是太累了。
累得她根本没法责备他。
甚至是一种深深的怜惜之qíng,一如当年他被太后关在小黑屋子里,孤苦无依的岁月——仿佛是他人生里的第二次危机。
水莲不知为何起了这个想法,如果说关黑屋子是第一个危机的话,那么,这便是她第二次见到他如此软弱无力。
只是,当年的黑屋子,只是表面上的危险,人人都以为太后必要把这个儿子废黜,换上她自己更好把握的,更易于控制的傀儡,以为小皇帝有死无生……真实qíng况呢?却大大出乎众人的想象。
但是,这一次,他的敌人不是太后。
太后就算声色俱厉,雷厉风行,无非是色厉内荏,演戏给外人看。
但是,现在的敌人,不是演戏了。
他们是切切实实地,想要打败他皇帝了。
这便是最最本质的区别。
长公主的离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真正的幕后黑手即将出手。
如何应对???
就像她忽然想起的叁王爷,想起那个家破人亡的王孙公子。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龙凤胎23
这时候,她那么qiáng烈的渴望见他一面:准确地说,是让他见皇帝一面。
他本是他的亲兄弟,是她内心里一道坚固的屏障……但是,三个人之间的芥蒂,长公主和二王爷的yīn谋,当初崔云熙的威胁……管中窥豹,一叶知秋。
她那么自私,那么残酷——希望叁王爷能出现——主动的出现,才能打开心结……让皇帝,真正无忧无虑,放下一切包袱,上战场。
尽管这对叁王爷来说,非常残酷,可是,她也顾不得了。
岂能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了父亲??
仿佛一场巨大的悲剧,正在慢慢的上演。
她明明能看到它的结局,可是,却企图在中间的过程里,以人力来对抗不可预测的天意——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叁王爷。
…………
那时候,皇帝已经醒了。他这一日,醒得很迟。君王都是五更即起,开始早朝。但是,他这一日觉得疲倦,就算睡得很早很熟,但是,依旧疲倦,四肢无力。
偏偏那天早上,天公作美,下起了一场大雨。
窗外雾气蒙蒙,雨点肆无忌惮地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细索索的声音,水花四溅,天地之间,连对面的大树都看不清楚。
一伸手,将身边的女人搂住,她的肚子很大,侧着身子睡,也许是天明才勉qiáng睡着的缘故,此时还没睁开眼睛,就像一只十分笨拙的海guī。
他不忍心将她惊醒,只在清晨里听着水花四溅的大雨,看她睡梦中的样子。睫毛很长,更映衬得眼眶乌黑。
他心底忽然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巴不得这个孩子快点生下来。哪怕不足月,哪怕早产,也赶紧生下来,赶紧让自己看到它的小模样。
孩子就像一个症结,就像生命之中的一道坎。
只要这道坎过去了,围绕着自己的所有的乌云和yīn霾,必将从此散尽,不再重来。一切的困惑,必将烟消云散。
皇帝的手,悄悄地往上,放在了她的肚子上面。早晨,能清晰地看到肚子在隐隐地动,不时地隔着单薄的睡衣,跳动一下。
☆、龙凤胎24
皇帝的手,悄悄地往上,放在了她的肚子上面。早晨,能清晰地看到肚子在隐隐地动,不时地隔着单薄的睡衣,跳动一下。
他想笑,但是,心底变得很凄凉。
这是他第一次尽心竭力,全力以赴地期待一个孩子的出世。犹记得当初云熙怀了他的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虽然多年无子,自然感到十分高兴,也很期待那个孩子的出生。但是,云熙一怀孕后就是按照宫规,独处宫殿,他隔三差五地去看她,给她派了很好的御医,也给了许许多多的赏赐。
但是,他从不会朝夕陪伴她。也压根就没想过。第一次做父亲的人,还不懂得真正的qíng感吧。就像是一个附属物,就算期待,也只是出于政治上的需求——只是为了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免得人家认为自己是个不孕不育的男人。
这一点,比对孩子的期待更加重要。毕竟,江山后继无人的话,皇帝的罪孽会很大很大,哪个男人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坏名声?
奇怪的是,他当初也很期待的那个孩子,一出生,他看着就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出生的时候都很丑,皱皱巴巴,形如老鼠。醇儿出生的时候,又更是丑得厉害,跟他想象的那种jīng灵可爱,玉雪聪明,完全不沾边。
越是长大,醇儿越是没有“jīng灵可爱”的特制,就更加得不到他的喜欢。
男人不比女人,胎儿无非是他几万万亿个jīng子中的一个,有他不多,无他不少。他只出了一个jīng子,又没有耗费他什么力气,所以父爱总是来得单薄和无qíng。
而母亲则不同了,她不但出了一个卵子,而且,十月怀胎,受尽了呕吐,蹒跚、孤独寂寞的痛苦,甚至分娩时候的剧烈疼痛,生死攸关。
甚至这个卵子,也远远比男人来得珍贵。
男人一生中的jīng子,多达几万万亿,真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君不见,杨振宁80几岁了,还能和翁帆生儿子,反过来推论,一个80多岁的老妪,只怕什么科技也生不了儿子出来吧。
☆、龙凤胎25
但女人就不同了。女人的卵子,一生之中也不过才几百个。排掉一个就少掉一个。所以,基本上女人四十五岁以后,就很难再生出孩子了(个别人除外)。
人的身体上的痛点有27个等级,最高点便是27级,而女人分娩则是27级这个顶点。
在剖腹产出现之前,毫不夸张的说,生孩子便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所以,女人对于孩子的感qíng,那是男人比都没法比的。
一个是外在的感qíng,一个是内在的感qíng,这怎好计算?
母爱是先天的,父爱是后天培养的。
皇帝此时的感qíng,便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漫长的培养。别说是一个孩子,就像是你栽下去的一株花糙,每天每天的浇水施肥,一天天地看着她从种子开始生长发芽,岂有不期待开花结果之理?
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不知曾几何时起,已经有了一种极其qiáng烈而浓厚的qíng感。仿佛是一种理想的结晶,一种无穷无尽的期待和愿望……甚至比这一次御驾亲征是否得胜更为至关重要。
只是,为何就总是这么姗姗来迟呢??
人家别人的孩子不也有七八个月就早产了,生出来照样健健康康的么?
为何这个孩子,非要熬足十个月???
皇帝想得出神。那一夜,大雨一直没有停过。
水莲,睡得很沉。
门外服侍的宫女太监们,见一向勤勉的帝王忽然不早朝了,都侯在外面,一个个面面相觑,心想,这是进去提醒呢?还是不提醒呢???
门打开了,皇帝出来了。
众人心里一松。
“你们去通知当值的大臣,取消今日的早朝。”
传旨太监领命退下。
此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真正是遮天蔽日,水花四溅。
皇帝站在窗边,仔细地看着那莽莽苍苍的大雨。还没到夏天,雨就下得这么大,而且,气候也反常的炎热。这时候,他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也许,自己真的是不该去出征的?
理智的判断,这样溽热的气候,的确不适合北国人作战。或者,再养jīng蓄锐,等一等?
☆、龙凤胎26
理智的判断,这样溽热的气候,的确不适合北国人作战。或者,再养jīng蓄锐,等一等?
或者,再传令下去,等到秋天的时候,糙肥马壮,气候宜人,才一举攻入大檀国???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面,其实还有一份私心在qiáng烈的呐喊:不不不,我要等待孩子出生,一定要等待孩子出生……如果我看不到孩子的样子……也许,永远都看不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有了这么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就会永远看不到那个孩子呢?
它不是好好的在皇宫里么??宫里御医这么多,水莲那么珍惜它,而他自己,无论多么烦恼,多么bào怒的时候,都尽力克制着自己,从不在水莲面前显露出半点的脾气和心内的怨愤。
饶是如此,难道还能看不到孩子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月斜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