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可不是菩萨心肠,看到谁有难都会出手相助。若非在她心中留有特殊位置,她才不会管你的死活。”随心责备地望了望北堂爵,轻叹一声。
“你的意思是……”北堂爵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心的意思是凉儿也喜欢自己?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感qíng?!
就在北堂爵的表qíng渐渐缓和,变得离傻笑不远时,随心却毫不留qíng地泼下一盆冷水:“她好不容易战胜自己那关,想要正视自己的感qíng,可有个笨蛋却傻乎乎地给了她迎面一击。恐怕刚伸出壳的头又缩回去了,这次想要让她自个儿乖乖出来,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刚才还chūn风洋溢的俊脸瞬间僵住,看看笑得扎眼的随心,顿生一股怨气。
“我说北堂教主,您别动怒啊,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与先前不同,随心又摆出一副笑嘻嘻的狐狸面孔,似乎方才的严肃样子只不过是北堂爵的南柯一梦。
没等北堂爵发作,随心抬头往西方望望,嘴里念念有词:“看这时辰,他们也该离开天蜀教地界了吧,现在赶上去,不知还追不追得上。”
北堂爵也顺着随心的目光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迟疑,风一般转身离去,雪地上,连尘土都不曾扬起。
随心看着北堂爵离开的方向,眼里有落寞,更多的确是欣慰。
“不要再放手了,她的幸福,只有你给得起。”
天边的火红已经彻底隐入地平线之下,灰蒙蒙的天空中,一轮弯月悄悄探出头来,朝着底下的人儿宛然一笑。
“楼主,你可回来了。”见凉澜和季如风一道回来,飞花也没太大吃惊,急匆匆地上前,一脸忧容。
“发生什么事了?”
“随心他傍晚时说要到处逛逛,但都两个时辰了,还不见他回来。我担心……”飞花平日里虽常受随心捉弄,但两人好歹也共事两年,对随心刀子嘴豆腐心的xing子多少有些了解,如今他一个人在这荒山上消失多时,又不会武功,连傍生的家伙都没有,飞花还是不免忧心。
“依在下看来,随心阁主可不是轻易被人下手的人,花阁主也勿过于担心了。”季如风如是说着,明亮的眸子还是小心地瞟瞟身边的人,确认对方并无异样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慕慕,那随心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天伤老人冷不丁地问道。
凉澜不明所以,但还是据实回答:“两年多前吧。怎么了?”
“他当真不会武功?”天伤老人又问。
“自然是真的。”凉澜蹙眉,“你怎么会这么问?”
“先别管我为什么。既然随心那小儿不会武功,你又怎会让他成了四阁阁主之一?”其实不单是天伤老人,就连飞花对此也颇为好奇,想当年,他还为这事闹过脾气呢。可后来自己无缘无故的便三天一大难,两天一小灾,半月下来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他这才惊觉,自己是犯了小人,还是随心这得罪不得的睚眦必报之徒。
凉澜瞅瞅一脸平静的季如风,又看看满眼好奇的寻梅、飞花,忖度片刻,才将目光转向难得严肃的天伤老人。
“大概两年半前,西楼初建,虽有些基底,却不甚坚实。那次,我与御风、飞花以及踏雪分别前去东、南、西、北四处分堂查看,准备将西楼的体制完全整顿一番。哪晓得行至一半,我与几名下人突遇风bào,大家全被chuī散了不说,我还伤到筋骨,挂在树上奄奄一息。许是我命不该绝,随心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那种qíng况下突然出现,你就不觉得蹊跷?”没等凉澜说完,天伤老人已经cha上了嘴。再看季如风,眉头隆起,似乎也有这个意思。
“他那时候和现在一个样,笑嘻嘻的没个正经,可是看到他,我就没来由地觉得亲切。而且,我感觉他对我并没有恶意。何况,那种qíng况下,有人救我我就该偷笑了不是?”
寻梅和飞花在一边颇有默契地一齐点点头,凉澜瞟见,轻笑了声继续说道:“当然,我带他回西楼并将摘星阁jiāo给他并不是因为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也不单是看他孤身一人,有些寂寞;最主要的还是他救治我的方法。”说到这里,凉澜顿了一顿,“他的医术和我家乡的如出一辙。”
凉澜所说的家乡自然指的是现世的中国,可其他人不明白,就因为这点关系,就让凉澜对他另眼相看了?
“我知道随心对我有所隐瞒,但他既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他绝对不会伤害我,背叛西楼,这点,我一直相信。”凉澜眼神坚定,对随心,她有一种超乎常理的信任。就像他二人间的心灵相通,讲不清、道不明。
听凉澜把话说绝了,天伤老人也只好作罢,但转念一想,还是要提醒她小心提防。“今日你们三人出现,飞花和你的气息我先前或多或少都有察觉,唯有随心,直到他从树后出来,我才知道来人不是两人,而是三人。倘若他真的没有武功,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这般好?对他,还是不要太过放心才是。”
正文第一百二十三章互诉衷肠
更新时间:2008-6-1212:30:00本章字数:5357
天越发暗了,小八突然大力地拍打起翅膀,黑豆般的小眼睛散发出惊恐的光芒。
“嘎嘎——坏人——嘎嘎——坏人——”
不多时,一条黑影由林中窜出,带得周边的空气也呼呼作响。
“你来做什么?”飞花第一个露出厌恶的神色,往凉澜身前一挡,俨然保护者的角色。
“我有话要对凉……你们楼主说。”北堂爵神qíng局促,同下午判若两人。在场的除了凉澜,还真没别人瞧见过大名鼎鼎的冷面阎罗露出这种表qíng,当下石化,嘴里蹦不出一个字。
还是凉澜“见过世面”,稍有晃神,却快快地恢复了原状。在看到北堂爵的一瞬,她的心还是不自觉地跳漏了一拍,但回想起几个时辰前伤人的话语,她便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与眼前的男子说话了。说她小心眼也好,说她拿得起放不下也罢,总之,她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他,一点也不想。
“北堂教主,下午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这就离开,不会再做逗留。”说完,凉澜转身yù走。
“等等——”qíng急之下,北堂爵一把拉住凉澜,再一用力,将她扯至怀中。
“你这是做什么?!”凉澜气极,掌间运气,作势便要往北堂爵小腹劈去。但击中前一刻,她却又恨恨地收了劲道,只是用力将北堂爵推开了事。到现在自己竟还想着他的安危?!对此,凉澜不愿承认。她只是不想错伤无辜罢了……除却感qíng……北堂爵也算是无辜的吧……
见凉澜不忍心对自己下手,北堂爵心里可是chūn光灿烂,暖风习习,这样的表现不正是随心所说的那样吗?凉儿对他并非无意,她心里也有他啊!可是,她眼里犹疑、痛苦的神色又令他揪心地疼。若不是自己自作聪明,又怎会这般伤了她的心;若不是自己胆小退缩,又怎会……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知道凉儿心里也有自己的位置,那他还犹豫什么?他要把她牢牢地揽在身边,一生,一世!
“我有话要对你说!”北堂爵几乎是用喊的,而这一喊倒是唤回了旁人的神智。
“楼主都说没什么好谈的,你要我们离开,我们也照做了,现在还想怎样?!”对于北堂爵的作为,飞花越想越气。小澜可是不要命地赶过来的,到头却得到了什么?忘恩负义的东西!哼!
“不要说了。”凉澜止住像被踩了尾巴在那儿嗷嗷乱吠的飞花,别过脸不去看北堂爵,“走吧,既然我们在这儿也是添乱,还是连夜早些下山比较好,省得惹人嫌。”即便戴着面具,周遭的人也能轻易感觉到凉澜身上散发出凛冽寒气,近身三尺,恐怕有被冻成冰块的危险吧。
可是总有人感觉迟钝,不怕死地提醒道:“随心还没回来呢!”不用问,这自然是飞花。
凉澜刚想迈开的步子硬是停下,瞬间,气氛降到了冰点。
北堂爵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们不用等了。随心阁主正在鄙教做客。”不要说他yīn险,只是形势所bī,不得不出此招。而且随心会到天蜀教说那番话,也是为了自己能和凉儿解释清楚,现在稍稍用用他的名头,不算过错吧。
都说爱qíng会让人变成傻瓜,可咱北堂教主非但没有失去理智,反倒是更为圆滑了。果然是一千种人便有一千种爱,为了抓牢自己的亲亲爱人,他北堂爵可是豁出去了。
凉澜寒着脸,双眼瞪得老大。倘若眼神可以杀人,那北堂爵现在必定被大卸八块了。
“有胆跟我来吗?只要你跟我走,我立刻放了随心。”
“好,我跟你走。”凉澜想都没想,马上点头答应。北堂爵看在眼里,又想起随心所说两人青梅竹马的关系,胃里泛酸,竟有将随心除之而后快的冲动。
“我也去!”(“我也去!”)飞花和季如风异口同声,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他们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天伤老人“啪啪”两下,点了二人的xué位,再转身对凉澜与北堂爵说道:“这几个我会看着,你们爱去多久去多久。还有,随心回来了我也不会让他去打扰的。去吧,快去吧。”挥挥手,老头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这一笑看得凉澜一惊,北堂爵则回一感激的眼神,拉上凉澜飞一般离开。
“凉儿……”
“……”
“凉儿,下午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
“……”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会赶来,我不该把你赶走。可是这次qíng势非常,冥教可能已经不是熊铁山做主了。范姚,或者叫范离你也遇到过。我怀疑这次挑起事端的人就是他。他的yīn狠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我不希望你出事。”
“……”
北堂爵见凉澜背着身没有反应,轻叹口气,“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出生在宁园吗?算起来,我们家也是武林世家,可是到了我爷爷那代北堂家已经基本退出武林,成了地地道道的商人家庭。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下去,读书、识字,然后接过祖上的家业,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可范姚出现了,我早该想到,他的出现会毁了我们这个家。我已经不记得爹和范姚是怎么认识的了,我那时还小,只知道那姓范的三天两头来找爹,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直到我八岁那年,那个下雪的傍晚,我永远忘不了——整个宁园都沾满了鲜血,满眼,满眼的全是尸体,爹和娘倒在一起,贯穿他们的是范姚那贼人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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