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有一丝狐疑,老太太和她大嫂说话为何避着她?难不曾是有别的人家相看?
老太太的寿辰就在三月里,虽然不是整寿,但下头孝敬的人可都不少,反正五月初就是沈芫成亲的日子,叶家的人gān脆早点儿启程,顺道还可以给老太太祝寿。
是以,叶朗比huáng夫人预想的日子提前了许多到了京城。
老太太将叶家的家世和叶朗的人品对范增丽一说,范增丽立即感恩戴德地对着老太太谢了又谢。
“只是嫁过去是续弦,那边又有嫡子嫡女,我怕阿澄觉得委屈,这才没同她提。想着先同你说了,看纪老爷那边的意思如何。”老太太道。
“我公爹定然满意的,说不得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同郡守家结亲已经是高攀了,阿澄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老祖宗这般看中。”范增丽有些诚惶诚恐地道。
老太太道:“那好,你同你家公爹说一声,叶家侄儿过府来时,我也让澄丫头相看相看,若是两家都有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纪澄自然是不知晓这些事qíng的,她大嫂既然来了,亲事就不能再同她这个姑娘家说了。
不过说与不说也一样,因为三月里出了一桩惊天大事,把其他所有的芝麻蒜皮都遮掩了下去。
事qíng先是从王悦娘开始的,怀有身孕的王嫔娘娘突然bào毙,然后王淑妃被削夺了管理六宫之职,形同软禁,再接着是王家贪渎、糙菅人命的官司浮出水面,建平帝下旨削夺王家的爵位,抄家问斩。
据说从王家抄出了六百万两银子,还有古董、字画无算,比皇帝的私库来得还富裕,本该藏在大内的王羲之的真迹,却出现在了抄家谱上,建平帝更是怒无可怒,想要灭了王家的九族,后来还是朝中大臣联名劝住,才只杀了王家一家的所有男丁,女人全部没为官奴。
再然后,王淑妃也跟着就bào毙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这里头有猫腻,不过只是贪渎受贿、糙菅人命而已,王家行事霸道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建平帝怎么突然就较真儿了?
在加上宫里头两位王氏娘娘bào毙,定然是牵扯了宫闱秘事,大家心里被挠得奇痒无比,又不敢忘加议论。
第132章解迷惑
纪澄已经好些天没见着沈彻了,神出鬼没的肯定是gān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不过纪澄也知道,宫里的隐秘只有沈彻能替她解答。
纪澄去三好居守了好几次才总算等着了沈彻。
“听南桂说你每天都来,就这么想我?”沈彻在纪澄的对面坐下,“天气暖和了,这密室就显得有些闷了。”虽有通气孔,但的确比较憋闷,冬日里还好,密室比外头温暖,不点火盆也不觉得冷。
沈彻站起身,朝纪澄伸出手,“走吧。”
纪澄不解地站起身,将手递到沈彻的掌心里,并不多问,她现在想扮演的角色可是解语花来着,只但愿沈彻不要过早地厌弃她,不然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纪澄还是第一次经由密道上到九里院。密道的门就开在沈彻衣橱的后面,出了衣橱就到了沈彻日常起居的地方了。
同三好居、四并居一般,沈彻似乎只喜欢最简单的摆设,能节省的家具全都节省了,没有榻、没有椅,只有蒲席、软垫,简单到了极致。
屋前的院中有个浅浅的小池,有水糙茵绿,几尾锦鲤悠游其间,这里不像是国公府世子的屋子,倒像隐士的居所。
屋子里没有丫头伺候,只沈彻和纪澄二人。纪澄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地上好,清新了许多。
“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上来就是,你那些东西若要搬上来就让南桂帮你。需要什么你拉一拉手边的铜铃,霓裳就会上来。”沈彻道,仿佛纪澄不是他不可见人的“红颜”,而是正儿八经的二少奶奶一般。
沈彻不心虚,但纪澄可没那么大的脸。
沈彻似乎有些疲倦,就那样在纪澄的身边躺下,“今日你煮茶吧,老张将咱们上次采的茶制好了,昨日才送过来的。”
纪澄听着沈彻的指挥,将那新茶找了出来,又将风炉、茶具摆弄好,开始煮水。
“替我揉一揉太阳xué。”沈彻将头枕到纪澄的腿上,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耳边放好。
纪澄看了看自己还算长的指甲,思索着能不能刺进沈彻的太阳xué去,可旋即又想他脸皮那么厚,估计是刺不进的。
“王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纪澄以最柔和的嗓音道,她最怕沈彻这时候吊她胃口。
“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好听?”沈彻睁开眼睛道:“怕我不告诉你?”
纪澄不语,沈彻这是又要作妖了。
“本来有点儿头痛的,听见你这样温柔的声音就什么都放松了,不如你念段书给我听吧?”沈彻翻身坐起,果然找了一本书来递到纪澄手里,然后在重新躺到纪澄的腿上。
纪澄不懂沈彻怎么就这么讨厌,一直挑战她的耐xing。不得不说,纪澄的耐xing是越来越好了,她翻开《chūn秋》,随便挑了一段念起来,才念了一句就被沈彻打断,“声音再柔和一点儿,带点儿感qíng。”
纪澄真想将书扔到沈彻的脸上,不过打人的后果会比较严重,所以纪澄只是抖了抖腿,“我要回去了。”
沈彻的脸在纪澄的小腹上蹭了蹭,“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压疼我的腿了。”纪澄冷着脸道。
“行,纪澄,脾气见长啊。”沈彻坐起身来看着纪澄。
纪澄揉了揉大腿起身就往密道口走,沈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好好好,是我错了行不行,我现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行不行?”
纪澄见好就收,再矫qíng下去,万一沈彻不陪她玩儿了可就不好了。
沈彻搂了纪澄坐到腿上,她有些不习惯地挣扎了一下,但沈彻的手纹丝不动,一点儿退让的意思都没有,纪澄也只好作罢。
炉上的铜铫子开始冒出大量的白气,水已经煮好了,纪澄见沈彻不动,只好自己跪坐起来泡茶,沈彻顺势往后一倒,双手抱在脑后靠在懒人靠上。
“王家的事qíng是因王悦娘而起吗?”纪澄问沈彻。
“唔,你怎么猜到是她?”沈彻问。
纪澄转头道:“王淑妃在宫里那么多年都能屹立不倒,她不大能做出会惹得皇上这样恼怒的事qíng,王家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儿,所以我就猜是王悦娘出了事儿。”
沈彻刮了刮纪澄的鼻子,“你倒是聪明。王悦娘和宫里的侍卫有染,被皇上发现了,因为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所以只说是bào毙。”
纪澄偏头想了想,“不对,你肯定没有说完。”
“哦?”沈彻挑眉。
纪澄将斟好的茶水递到沈彻手里,“就算王悦娘同侍卫有染,但宫里还有王淑妃呢,她生了大皇子,不该也落得个bào毙的下场啊?便是为了大皇子,皇上也不会查抄王家,还尽数诛戮啊。”
沈彻倾身在纪澄的唇瓣上啄了啄,又觉得不过瘾似的,狠狠地再咬了一口,这才含着纪澄的唇道:“你真是会猜,自然还有隐qíng。”
纪澄侧耳过去,虽然耳朵被沈彻弄得又痒又麻,但是因为这隐qíng太过劲爆,以至于纪澄把所有的不适都忽略了。
“你是说王悦娘给皇上下了药,让皇上,让皇上再也不能人道?”纪澄心想王悦娘这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啊,“她是疯了吗?”
“她不是疯,只是疯狂而已。”沈彻道。
王悦娘怀的孩子自然不是建平帝的,建平帝虽然还能行房,但全得靠药支撑,早就没法儿让女子受孕了,即使有孕那孩子多半也不健康,坐不稳胎不到三月就流了。
王悦娘的孩子就是当日她在南苑行宫时碰到的那个侍卫崔闯的。至于崔闯与王悦娘是如何勾搭成jian的就无需细说了,只是那王悦娘先是经历天香楼之惨,再侍奉建平帝这样的老却不认老很有些过火招式的人,其经历都称不上正常。
而崔闯却是唯一给她正常的感qíng的人,在后宫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是一点点色彩就能引、诱因为绝望而本就有些癫狂的王悦娘。
王悦娘有身孕后,建平帝自然高兴,百般恩宠,建平帝虽然身子不行,却尤其想证明自己依然老当益壮,即使王悦娘怀孕下头不能伺候,却还得用檀口伺候着。
崔闯只言看不得王悦娘受这种侮rǔ,想要与老皇同归于尽,王悦娘哪里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去送死,可她又被崔闯宁愿为她死的事而感动万分。
于是两人商量下一个主意,gān脆让老皇再也不能人道,从此就绝了后患,而王悦娘肚子里的孩子将来还指不定可以承继大宝。
有这样的大饼挂在面前,王悦娘也就真敢铤而走险,给建平帝送了一碗jīng心煲的汤去。
建平帝发现身体的异样,招来太医诊脉,很快就把事qíng的前因后果都查了出来。王悦娘和她的姘头自然都是bào毙,而建平帝因为再不能人道,更是迁怒甚众,但凡能让他想起深恶痛绝的王悦娘的人通通都得死。
纪澄对建平帝的龙体还是很关心的,这都不能人道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副作用,“那皇上的龙体可还康健?有没有什么……”
“挺好的。皇上的身体本就不适合再行房,太医早就给他把过脉,若是能克制住不近女色,寿数再延长五年基本没问题,可若是克制不住,也就一、两年的事。”沈彻道。
纪澄越听越不对劲,“那个侍卫是你安排的人?”
所以正好撺掇着王悦娘给建平帝下药,以保建平帝的龙体?而沈彻本就jīng通岐huáng之术,那药由他来准备真是再合适没有了。
纪澄看着沈彻的眼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难怪他任由王悦娘入宫,任由王悦娘得宠,这就是等着王悦娘得了建平帝的心方便她行事?以王悦娘的xing子,能在宫里活那么久还没被王淑妃给整死,没被huáng昭仪给弄死,没有沈彻在她背后保驾护航又怎么可能?
这样轻而易举就铲除了王家,沈家简直连一兵一卒都不用费。
哦,不对,还是费了一个小卒的,比如那侍卫崔闯。
“他是自愿的,他与王家有不共戴天的毁家灭族之仇,能用他的一死来毁掉整个王家,是他自己求着来找我的。”沈彻道。
这便是世间的因果报应,如日中天的王家怎么能想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会毁在一个当初他们如蝼蚁般就能掐死的崔家身上。
“那王四娘怎样了?”纪澄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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