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_明月珰【完结】(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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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也有别的人嘲笑那位南诏公主的不知廉耻,但纪澄却是知道以沈彻的能耐若是不想让那位南诏公主跟着他,那位公主只怕连他的影子也摸不着。

  心里郁郁,只会叫人神思憔悴,纪澄睡不着索xing拎了轻雪剑往山顶的舞剑台去。

  如今轻雪剑在纪澄的手里已经是如臂使指了,在她给云娘守孝的那三年里虽然痛恨沈彻,但对那把轻雪剑却实在喜爱,她每日练剑都用的是轻雪,她尤其喜欢那剑芒里如雪的寒光。

  纪澄往昔的剑舞是怡然自乐的,有雪而轻,但今日那剑芒却像是含了煞一般,雪不再轻如飞花,而是寒芒大振。七夕本是夏末,却生生地被纪澄舞出了冬日的寒冽。

  一曲舞毕,心绪不仅没有得到纾解,反而越发的绞疼,纪澄气喘吁吁地以剑鞘点地支撑自己的身体,想再舞一曲,却没有体力,手臂都酸疼得抬不起来,就好像她如今的处境,没有力气去振奋。

  良久之后纪澄才直起身体,刚侧过身就见沈彻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她。

  纪澄鼻尖一酸,他今晚难道并没出去?

  两个人都没开口,星光虽然熠熠,可树影绰绰却遮挡了沈彻的神qíng,纪澄看不真切,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纪澄在离沈彻三尺远的距离处停下,她微微抬头看着沈彻,眨了眨眼睛,心绪翻涌,又太多的话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启齿,犹豫半晌,见他依旧等着,总算是寻得了三分勇气。

  正要开口,淘气的晚风却将一股淡甜的胭脂香气传到了纪澄的鼻尖,很好闻的香气,想来用这种香气的姑娘也不是俗人。

  纪澄还没出口的话被这胭脂香湮灭,已经失去了勇气,也失去了兴趣。

  大概是因为今日本该是qíng人相会的甜蜜日子,如此反衬叫人的心就失去了冷静,纪澄也没再开口,也没再停留,从沈彻身边擦肩而过下了山。

  沈彻没有挽留,只在纪澄走后,翘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心里一点爱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低头?

  沈彻抬头看了看天,也径直下了山出门往热闹非凡的颖水去了。

  彼时颖水畔的人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沈彻左手掌心托着一盏莲花灯轻轻放入水里,用手拨拉了一下让灯往河心去,免得一会儿流到下游在岸边搁浅了。

  第215章随水流

  却说纪澄回到卧云堂后,心里倒腾得厉害,睡觉自是不用想的,一闭上眼睛就老是浮出沈彻的脸,俊美得气煞人也。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每逢七夕定然就是倍思qíng,纪澄辗转无法入眠,起身走到外间看到小几上被她抽出来的五色缕就那么胡乱放着,迎着一点儿星光反she出银丝的光芒。

  纪澄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坐到桌边开始重新穿针了。

  穿好的五色缕就像纪澄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一般,纪澄看着那线,不知为何脑子一热,叫醒了柳叶儿和榆钱儿,领着两个丫头又带了两个粗壮的婆子从园子的角门出去,在浓稠的夜色里去了颖水边上。

  纪澄到京师的那年在颖水是放过河灯的,她还记得那时的心愿,如今想起来倒是如了愿,说不得还真有些灵验。

  纪澄弯腰将自己的灯放到河里,这会儿水边已经只有零星之人,河里的河灯也只余寥寥,河风扶起纪澄的衣袂,叠纱缥缈,就像凌波之仙一般,yù往那龙王的水晶宫去。

  “姑娘,咱们回去吧,实在是太晚了。”柳叶儿劝着临河而立丝毫没有回府意思的纪澄。

  磬园早就下了锁了,要不是纪澄管着中馈,这么晚想出府怕是只能翻墙了。可既然规矩是纪澄定下来的,她就更不能肆无忌惮地去践踏规矩,因此只在水滨稍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夜阑人静,本该是抱着媳妇热炕头的时候,楚得却一个人在静香院喝着闷酒,前几日才从南边回京,小十儿肯定是没有影子的事儿,就连小九儿都还没抱上两天,他就又被沈彻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这也就罢了,做兄弟的心里不好受,他也有为兄弟两肋cha刀的义气,但楚得气就气在沈彻在七夕把他挖出来却又将他一个人都在静香院自己跑了。

  楚得越喝酒就越生气,连静香院的头牌女史都没办法安抚下他的bào躁得想一杯酒毒死沈彻的心。

  说实话楚得觉得沈彻已经从“不能人道”的正常人变成了“不能人道”的太监了,总之就是见不得人好,尤其是见不得他可以抱着老大、老二……小九儿轮番地做生儿子的事儿,每次都坏他好事。

  楚得脑子里正想着什么毒药最配沈彻这个太监的时候,就见沈彻手里托着一盏莲花灯进来,那灯底还滴着水,一看就是从河里捞上来的。

  “别跟我说你把我扔这里一个人喝闷酒就是去捞河灯去了。”楚得冷冷地看着沈彻。

  沈彻淡淡地道:“花姑没伺候好你?”

  楚得心想:老子要的是小九儿不是花姑好么?然而花姑此时就坐在楚得身边,他素来怜香惜玉也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把一腔怒火忍了下来。

  只是楚得才决定高风亮节一把原谅沈彻,结果就听见沈彻道:“没兴致喝酒了,散了吧。”

  楚得这下可不gān了,bào跳如雷地道:“沈彻,你把老子当狗啊,让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沈彻没说话,只慢悠悠地打量了一番楚得那体型,天底下哪有这么胖的狗?

  楚得跟沈彻烂兄烂弟这么多年,哪里能读不出他的意思来,立即又是一顿bào跳,“好,好,算老子狗拿耗子,好心当成驴肝肺。沈彻,下回你要是再敢半夜把老子拉起来,老子跟你没完。”

  沈彻扯了扯唇角道:“我就是喜欢看你这种想发火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楚得狂叫一声,扭头就走了,他心里极端受伤,但又不能不承认沈彻那贱人说的是实qíng,真想一口咬死他,以前也不是这德xing的,近来越发古怪。

  楚得上了马车,气过劲儿之后才想,真是老天有眼,活该有纪澄出来收拾这贱人,亏他以前还恨毒了纪澄,这会儿想起来真是贱人就需恶人磨,他不仅不该憎恶纪澄,还应该送快牌匾给她,就写“除恶务尽”,还得再送一块就写“惩恶扬善”。

  楚得一走,花姑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前这位二公子她可惹不起,忠毅伯刚刚封侯,沈家如今是炙手可热,沈二公子在京城横着走都没问题。

  花姑也不是不想亲近沈彻,是想如此俊彦,猿臂蜂腰,光是看着就知道必然叫女人欢喜,只是脾气太过古怪,来这寻花之地却从来不伸手的,你倒贴过去,他反倒嘲讽你。

  “下去吧。”沈彻的话无疑叫花姑松了口气。

  只是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好歹是贵客,花姑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公子,可用奴家叫厨房送些小点心来?”

  其实花姑说这句话时,也是提心吊胆的,她也摸不着沈彻的喜怒,生怕自己是画蛇添足反惹恼了他。

  没成想沈彻这次不仅没嫌她聒噪,反而回头淡淡地笑了笑,“好啊,麻烦姑娘了。”

  花姑被这一笑给弄得心神一dàng,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赶紧地应了声出去。花姑以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这算什么呀,好歹她经历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居然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对着男人的一个笑脸就晃了神。

  花姑出去后,沈彻以手轻轻拨开莲花灯的花瓣,那纸糊的花瓣已经被水润湿,黏糊成了一团。

  灯芯里并没有寻常姑娘家爱放的许愿纸条。纪澄诉无可诉,连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所以那灯芯里只有一团被水打湿的五色缕。

  针已经被纪澄取走了,她穿了九十九根,又拆了九十九根,最后索xing用灯把这些烦恼丝都送走了。

  沈彻在灯下细细地理着那团已经纠缠在一起的五色缕,一共九十九根,一根一根地并排着铺在桌上。沈彻看了良久,抓起那五色缕出了门。

  花姑一宿没睡,合衣在外间的榻上歪着,见沈彻出门赶紧恭敬地送到大门口,这才回去倒上chuáng补觉。

  伺候花姑的小丫头眉开眼笑地进门对花姑道:“姐姐,二公子出手可真大方,赏了两锭元宝,这个月咱们可不愁开销了。”

  花姑打了个呵欠也笑了笑,她那样小心翼翼地供着二公子难道还真是为了那张脸不成?自然是为了银子。

  花姑半梦半醒间忽然想到自己在京城的女侍里头实在算不得出色的,这静香院当年虽然也的确红火过一段时日,可随着她年老色衰,生意已经大不如前,真不知这位二公子最近怎么忽然看上她们这小院子了?

  花姑没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而纪澄在河边放灯之后回府依旧了无睡意,五色缕虽然随着水流飘走了,但她的烦恼依旧不减。想着晚上她和沈彻面对面时,他并没有避开,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等着她开口?

  否则按照沈彻对她一贯的无视,当时该转身就走的。

  纪澄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是昏了头,那样好的机会她却没把握。其实从塞外回来之后,纪澄几乎从没寻到过合适的机会和沈彻说说话,先才真是极好的机会的。

  思及此,纪澄看着桌子上放的那柄轻雪剑,心里有了打算,提起剑出了门再次往山上去。

  只是纪澄万万没想到的是,通往顶院的柴扉上已经上了锁,那铜锁小小的,以轻雪剑的锋利,定能砍断。

  纪澄木愣愣地看着那铜锁,忍不住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她真是何其天真,刚才竟然以为她和沈彻还能有转机。

  七夕一过,接着就是中秋,秋闱也在八月,沈荨也亲事也临近了,纪澄忙得不可开jiāo,倒少了那些为qíng愁虑的闲qíng,连睡眠都好了些,夜里至少可以睡足两个时辰了。

  真是可喜的改观,然而更可喜的是,沈彻这段时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再没有早出晚归,最迟亥时初刻必然回府的。

  每天晚上沈彻回来的时候纪澄都知道。因为霓裳的屋子就在小径旁边,她每晚一定是等着沈彻回来伺候了他更衣洗漱之后才会歇下。

  尽管霓裳的声音很低,而沈彻的动作也很轻,可纪澄就是能察觉到动静。有时候她几乎以为沈彻会往卧云堂来,但很快就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往顶院去。

  对纪澄来说一切依旧没什么改变。

  但其他人的生活可不是她这般死水一般。玉姐儿生一个月了,满月酒摆得十分热闹,谁都羡慕李芮生了个女儿,居然还如此得婆家喜欢,当然主要是老太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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