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中的宠溺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朝小七望过去,却见他正死睁盯着那木板上的纹理瞧。
这下属面前也太难为qíng了吧?
“没瘦,腰粗了。”我气哼哼地道。
知道我腰粗为了什么吧?看你忍不忍得住!
他语气有些迟疑:“其实,有的时候,有些事qíng,我是不大看在眼里的,其实吧……我以前,不过那个过……还在你面前……和别人那个……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经过沙场激战,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活着才是最好…
”如果皇太后问起,就说是我的。“
我垂头望于地上,要拼命地眨眼,才让眼泪缩了回去,却故意问道:“你……那个?是什么?”
他见我语气沉沉,以为我心底不好受,便急忙解释:“就是,你初来府之时,我和她们,她们那样……”
我心中想笑,却又想哭,想说点儿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手指抓了腰带,上面的白玉扣子硌得我的手心生疼生疼。
“上chuáng!”
这两个字倏地蹦了出来,从小七的嘴里!
我愕然的抬起头,只见他极淡定地道:“王爷,上了便上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便不怕认!不好意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阿玉,其它事你同做过,但小时候,捉鱼摸虾的,人家的光屁股你可看了不少,那青楼,虽没有实战过,但可看了不少……所以,你们谁也别说谁了,扯平了……两人自己的儿子都拿来开玩笑,真搞不懂,乌木齐是什么人啊,阿玉是什么人啊,他们两人能成?”
“什么,你说,你说……”夏候商忽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你别告诉我你们成婚那么久,还没圆房?”小七极淡定的教训,看了他脸上的神色,让我心中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我手里有一把锤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脸锤个稀乱!
夏候商一把搂过了我:“我的儿子,原来是我的儿子,我有儿子了……哈哈哈。”
小六在车厢外笑道:“其实吧,我早就想告诉您了,可被小七抢了先。”
笑完,他将手抚在我的腹上,摸了摸,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他的,你这肚子,长得就像我。”
他语无伦次了。
我哭笑不得。
“不行,可不能长得像现在的我……”他把脸上的眉毛扯了扯,那两条倒竖眉便被扯了下来,原本拉得有些往上的眼角垂了下来,倒恢复了些许原来的相貌,可……
“王爷,你自己两条眉毛呢?”
“剃了,想要混进依慕达大会,便不能按江湖普通的方法易容,只能将自己本身真的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我便炼出了这身肌ròu。”
“啊……?”
难道一开始,我认不出他,想必任何人都没办法认出他来,他原来如修竹一样的身形已变得粗壮,手臂更是健硕,完全是一个西夷粗豪的汉子了。
加上脸上的胡须,几处地方略微改动,谁也看不出来他曾经易过容。
过乌木齐怎么发现的?
一想及此,我心中又升了不安。
小六在外道:“要进断义岭了。”
马车驶进了碎石子路,可能有石子路珞在了车轮之上,使得车厢忽地向上一跳,我便心中又一惊。
夏候商握住了我的手,道:“八骏在前边接应我们呢,别担心。”
“你只带了他们八人?”
他点了点头:“人多,反而误事。”又笑道,“你忘了以前,你也曾只带七星独闯西夷大营,割下了首将的头?”
可临桑城,比那军营,却是不知危险多少倍。
得他如此对待,我夫复何求?
我忽有所感,只觉两道寒光从车厢角处she了过来,朝车厢角望过去,却发现乌木齐已经醒了,睁着双眼看着我们,他的嘴里依旧塞着布,双手仍是反扭着,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那双眼睛,我就感觉浑身不处在,对小七使了个眼色,他就过去将乌林齐翻了个身,使他面孔朝向车厢壁,道:“看什么看。”
夏候商瞧清楚我眉眼之中的隐忧,笑道:“都到了这里,他还有什么作为?”
第一百九十四章没有破绽的对手
我明白他是在宽慰我,这里仍属临桑境内,对方有所行动反而好作防范,可如今无声无息,却让人心中有莫名的恐慌。
“对了,你怎么会想到代勃尔克勇士参加依慕达大会?”
他道:“自姬王后被废之后,勃尔克族族长遭到追杀,正好被我们救了,他们欠我们一个人qíng。”
我笑了:“原来,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那也未必,”夏候商淡淡地道,“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便知道了呢。”
我们对话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乌木齐,果然,他的背后僵了一下,想扭过头来,却被小七一脚又踢得对着了墙壁。
我道:“小七,他想说,就让他说。”
小七这才伸长了脚,又将他勾着翻了一个身,伸长手把他嘴里的布取了出来。
布一取出来,他就先喘了口气,道:“小七,你有多少天没洗澡了?外面穿的衣服味儿也这么大,塞得时间短倒不觉得,塞得时间长了,那味道就越品越有味。”
我有些厌恶地看着他,心底不得不承认,这人只怕是我们最大的敌手,不讲道德仁义,无所不用其及,几乎没有破绽。
双手被捆着,倒身躺在地上,原应是láng狈不堪的,可他依旧笑得出声:“夏候王爷,身上功夫恢复了几成?往后的路程还长着呢,万一……”他望了望我,“我是说万一哦……遇上láng群什么的,您吃野牛ròu练了这么长时间的肌ròu,倒刚刚好嚼劲十足,又够分量。”
我朝小七望了一眼,他一巴掌打了过去,拍地一声击在他脸上,笑道:“乌木齐王子的ròu才够营养呢,吃了这么多山珍海味,láng肯定喜欢。”
他不闪不躲,眼内既无羞恼,也无怒意:“我的运气一向好,加上皮糙ròu厚,跑得又快,只怕它们追不上。”
他怎么会知道夏候商吃的是野牛ròu?我望向夏候商,他也惊疑不定,是勃尔克族里面出了内鬼,还是八骏?
夏候商心思细密,当年追查君楚禾之事就做得没有人知道,这么大一件事,他一定会严加防患,小心谨慎。
如果眼皮子底下的几个人,都被人钻了空子,那乌木齐的可怕将不止如此了。
“不如就在这里放了我吧,你们瞧瞧,我守信用吧,没叫人追过来,后无追兵,前无堵杀,以后的路,除了láng群之外,绝对没有人打扰你们。”
“你废话什么,该放的时候自然会放的。”
“阿玉,你在我那里那么长时间,我有为难过你吗?没有吧?看在我让你宾至如归的份上,还是放了我吧。”
乌木齐欠起身来,嘴里说的虽是讨饶之话,可嘴角含笑,眼神更无丝毫卑微,仿佛在说着邻里家常。
他如此的笃定,是装的,还是本xing如此?
正在这时,马车一下子停住了,小六在外面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马蹄之声远远地传了过来,我心神不定,没听清楚有多少马匹,刚要揭帘出去,夏候商按住了我:“是八骏。”
不错,是八骏,八匹马踏于路间,虽因山路地伏而蹄声不能整齐划一,可它们之间的莫名和谐却是任何马都做不到的。
“恭喜你啊,有人来接应了,该放了我吧?”乌木齐笑道。
小七再也忍不住,拿起地板上的布巾子,重新塞进了他的嘴里。
“六弟?”是绿耳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小六早知道绿耳便是老四,便不冷不热地道:“别叫得这么亲热,谁是你弟?”
我揭帘走了出去,八骏骑在马上,人人脸蒙了面巾,除了绿耳,极尴尬地站在马下,面巾松松地挎在脖子上,看来,他很想在小六面前混个熟人面子,可小六并不吃这一套。
见我出来,八骏同时下马,抱拳行礼:“王妃娘娘。”
夏候商冒了个头出来,他们又是轰然一声:“王爷……”
“行了,你们可检查过周围地形,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夏候商摆了摆手道。
我却想起一事,向绿耳道:“老四,你去把乌木齐的xué道全身再点一次。”
绿耳听我叫他老四,很是高兴,有些得意地望了一眼老六,兴冲冲地向车厢内爬了进去。
老六刚从鼻孔哼了一声:“死内鬼。”
老四没有理他,隔了一会儿,又爬出了车厢,道:“他原来点的xué道没有问题,属下再给他点了一次,他全身都不能动弹了。”
我点了点头,略有些放心。
进入断义岭之后,马车行驶不方便起来,我们便弃了马车,只留下那八匹骏马,沿山道而行,断义岭山体大部分是岩石,山树长得矮小结实,根部深深地扎入地下,有的时候,我们从两面皆是石山的狭fèng之中穿过,那些虬根茂盛的根条包裹了整面山岩,密密麻麻,如一张蛛网长于人脸之上,那人一望而陡生yīn寒之感。
每次到了这样的山势险恶之处,我总是要小七备一匹马,将乌木齐捆在马上,混合其余空马,让他先独行前探,可一种经过,却没有什么敌qíng发现。
没有马车坐,乌木齐被拦腰打横放于马上行驶,是极辛苦的,每次歇息之时,解了他的哑xué,他都显得极为疲惫,脸色发青,再也没有力气多嘴多舌了,我想,如果他自己支持不住,可怪不得我了。
夏候商的手脚皆有伤,为免他伤口恶化,我们行进得并不快,而夏候商则顾及我的身子,有时自己手脚没有问题,也时不时要求休息,我只得任由他,还好有小七,一路采摘糙药为他疗伤,眼见他的伤口生出了新ròu,并没有发炎,我边略放心了一些。
如果在平时,骑马过断义岭,三日之内可以出去,可如今,三日过去了,我们才走了大半,不过许多险恶之处都已经过了,接下来的两日,经过一处宽阔的山谷,名为双井谷的,便出了断义岭了,眼看走出这个临桑这个最大的屏障了,我们心里都略略松了口气,只要出了这里,到了广阔的糙原之上,西夷再派兵来追,凭我们多年与西夷作战的经验,和他们周旋,保住xing命却是不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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