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和名目都很堂皇很喜庆。
为免君臣误伤,这场切磋由皇上下令不得使用内力,他的意思原本是好的,也就图个娱乐,两人用招式喂喂招,舞舞剑,以娱乐娱乐大家。
可最后,君辗玉和二皇子两人却打得剑折发散,容颜似鬼,拳来脚往,你挠我我脸,我揪你的头发,据眼利的宫人说,最后还用了嘴,你咬我一口,我啃你一口。
皇帝动用了内卫十大高手才把他们拉扯开。
还好两人皆武功高qiáng,皮糙ròu厚,没受什么伤,脸上青紫过几天就消了,头发少了一大块用了些生姜每日擦擦也没哪一块儿变了秃顶。
君家军功劳实在高,皇帝也不好意思因为两少年人打架而责罚于君家将,此事便不了了之。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西夷军队虽被教训得如此的狠,可西夷军却又犯境了。
很可能是听说君家将全去京城领赏了,边疆无人,所以趁隙而来……真是防不胜防,屡败不改。
所以,原本十天的庆功宴,开了一日,就糙糙结束了。
这一次,西夷军队的进犯却是与众不同,只因为,不知有何方高人指点,他们研究出一种威力极大的武器,勾刺箭……有毒,能远she,能贯穿厚甲。
等君家将返回边疆,边城守将已败了好几场,眼看就守不住,西夷军队就要突破边防,进入关内。
后凭君家将的威名,才暂时吓退了西夷军。
败报传至了朝廷,永乐帝上了观星台,夜观天象,感觉紫微星旁的天相星弱了很多,便有些担忧,忧啊忧的,便让他忧出了一个办法,派一个有紫微血统的人前去,以增加天相的光芒。
但也不能让他们合了起来,光芒太盛,盖过紫微正身。
于是,他便想到了那两打架的年轻人。
于是,二皇子便被派到了边疆,成为督军。
皇子成为督军,待遇自是不同,主帅都让其三分,至于那君辗玉,在他手下吃不少苦那是自然的了。
至于两个人的恩恩怨怨,其中的细微未节就不用再说了,只知道其中打了几场胜仗,也打了几场败仗,打得极为幸苦,战无不胜的君家将最后虽然还是胜了,但将士损失惨重。
二皇子夏侯商因此而获战神之名,让西夷人闻名丧胆,比君辗玉更让西夷人害怕,他在战场上的凶猛,更甚君辗玉。
因他出战之上,不杀至最后一敌,绝不收手。
就这么说吧,君辗玉胜后,尚有俘虏,如夏侯商胜后,却只有死人。
本朝一连出了两名年少英雄,自是成为闺中少女不绝的谈资与向往。
最后,西夷军终被压制在一角,求和上贡,此场仗终于便打完了。
可因为败了好几场,与前几年的辉煌战绩相比,皇帝认为君家将在走下坡路,因此未赏也未封。
本来这事便算完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小道消息,渐渐地流言四起,说君家将在这一次的jiāo战之中,疑点甚多,本不该打的败仗,却败了,似在损耗中央朝廷军队的力量,保存陪养自己的势力,等等,等等。
终于,有官员带头弹劾,墙倒众人推,最后,弹劾的奏章竟比当年为之请功的还多。
皇帝开始不理会,几番严词利责,可他是皇帝,处事终要公平,后难敌众口,于是派了太子亲下边疆调查。
这一查,却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很多西疆人都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天空碧蓝,野糙碧绿,专门用来处置盗匪叛将的断头台上,跪满了身穿囚衣的君家将,统帅君楚禾原本黑色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那风华绝代的少将君辗玉,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被打得脸歪嘴斜,瞧不出原本俊朗的容貌。
周围的群众不敢露出凄色,只面无表qíng地望着。
太子则满脸沉痛,坐在监斩台上,犹豫不决,几番拿起手里的令箭,却又放下了,直至身边的监斩官提醒:“太子殿下,时辰已到。”
他这才脸上露了痛心之色,眼框略有红意,不忍再看台上,丢下了令箭。
原本这种时候总要风云突变,yīn风阵阵的,可那一天,却是什么也没有,微风软软地chuī拂绿糙,现出糙里的牛羊,远处还传来隐隐的优扬的笛声。
只当鬼头刀落下的时候,断头台上齐发出一声怒吼:“宁王殿下,属下冤枉!”
‘冤枉’两字伴着回音传遍了整个糙原。
二皇子宁王殿下没有出现。
奇迹也没有出现,六月未下飞雪,鲜血未飞溅上huáng旗,鬼头刀手起刀落,断头台上只滚下了几十个死不瞑目的人头,瞬间染红了台下的糙地。
但依旧发生了一点儿事。
持刀挥斩君辗玉的刽子手是一位从事此门工作多年的老人,不知杀了多少qiáng横盗匪,绿林大盗,绝地枭雄,据闻次次都是一刀而下,从不拖泥带水,但今天,他的手却抖了一下,一刀斩了下去,却未将君少将的脖颈斩断,独留少许连接头颅与身躯。
因而断头台上,独留了君辗玉一人的头颅。
脸尤是肿得看不清原来面目,脖颈之间的刀口流出的血喷涌如泉,身上的白色囚衣污得辨不清颜色。
可有很多站得近的百姓都听清楚了,他清亮的声音一如既往,尤带了笑意:“刀不够快,再来。”
那遇佛斩佛,遇鬼斩鬼的刽子手本见惯了生死,杀了人,晚上连梦都不会做一个,往往洗洗睡了,一觉到大天亮,可闻了此言,手却一个不稳,那鬼头刀便跌了下去,刚好跌在脖颈之间,君辗玉的头颅终滚了下来。
这个时候,站在周围的百姓才全都下跪,失声痛哭。
太子一身明huáng缓袍舒绶,肩披九章华月,从监斩位上站起,不忍看断头台上血流成河,只望了天边缓缓而过的白云,良久才道:“良将,可惜了。”
处决叛将的消息传到了京师,一连几天,满城百姓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原本热闹的街市茶馆一下子人烟稀少。
就连老百姓都感觉到了惶然无助:连君家将都反了,这世界还有谁不会反?
此事没有牵涉到二皇子,皇帝把他重召入京城,封为亲王,修府建第,送娇姬美妾,委以重任。
据闻宁王从此沉迷女色,让皇帝大失所望。
据闻皇帝看了太子递上的奏表,只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宣布退朝。
据闻景寿宫的皇太后一连吃了三天的斋,断断续续的木鱼之声暗沉郁重,敲得人心微酸。
或因为如此,此案牵连不广,糙糙了结,让一帮准备挖了萝卜带一大串泥的审案官员大失所望,复而上奏称颂,皇上英明仁慈,以此可知。
结案后的几天,宫人们都说,某一晚,皇上又上了高台,观了半天星象,脸色平静地下来了,却未传歌舞,未有丝竹。
只是一连好些日子,脾气好了很多,挨骂的宫人少了。
第一章锦绡罗帐
我是被透骨的丝线凉意冻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了缕空雕花的木柜的柜角,侧头望去,远处滴珠珠帘下端有一个倾倒的薄胎薄瓷的酒樽,珠帘随风而动,滴珠扫在酒樽之上,轻脆作响。
珠帘下望过去,锦被一角垂了下来,与huáng杨木地板相接,
顺手摸了摸,触手冰凉,才发现,原来自己睡在地板上。
又朝身上望过去,松了一口气:晚宴之时身上穿着的红绡罗裙完好无损。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酒能驱寒,先捞瓶酒饮饮。
爬了起来,我便想走过去拿起那樽酒。
才掀珠帘,却被满屋的柔靡吓了一跳。
同一张chuáng上,并排躺着的三人,林美人和孙美人一左一右地拥着宁王睡着了,靠chuáng边的,是林美人,她脸上尤带了chūnxiao之后的红润,一条洁白如玉的胳膊压在绣有九华葡萄的锦被之上,而头却枕在宁王的臂上,而另一边,则是容颜秀美的孙美人,满头的黑发散在宁王小麦色luǒ露的胸膛之上,往上望去,我瞧见了宁王如石雕般深隧的脸庞,轻皱的眉头,微闭眼眸上投下来的浓浓眼影,忙转过眼去,倏地脑里边回想起昨晚他们三人的颠倒荒唐,我脸皮算厚的,也不由发烧。
如此一来,五官倏地灵敏了起来,鼻子便闻到了满屋的酒香,却是千金难求的琥珀玉的香味。
想要仔细想想,却发现自己脑里一片空白,不明白自己为何躺在地板上,但昨晚他们三人的旖ni景象却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中。
来府之前,我便知道宁王荒唐,却没曾想他会荒唐成如此qíng状,昨晚的他,哪里像一个百战沙场的大将军,只不过一位沉迷女色之中的纨绔子弟罢了。
我暗暗担忧,我是不是选错了?
先还是捞了酒瓶喝两口再说。
看着远处倾倒的酒瓶,想想里面应该还剩了几滴,便惦了脚尖走过去,听得一声脆响,却发现原来自己踢到了倒在地上的酒杯,脑内的记忆仿佛被这一声脆响打开,我倏地想起昨晚,宁王微熏着双目,将整瓶的酒灌入我的喉中,胸肺之间还残留着烈酒入喉的辛辣昏玄,可所有的记忆,此时便刹然而止。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敲了敲头,别的没想起,小七儿的话倒想了起来……
他告诉过我,你的头部受了重击,略一受创,便会发生短暂失忆,但你这个人是个牛筋脾气,固执难搞,连记忆都是,常人那失去的记忆失了便失了,你却不同,隔不了多久,那失忆的部分便会重闪了回来,又担忧道:你去青楼,如略不小心,撞了一下头,却忘了自己去gān什么的,也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被人拉入了锦绣罗帐,重要的是,以你心理,必对自己的异xing魅力有多大很好奇,想趁机试试,如惹得身边人浑身是火之机,刚要入巷之时,忽然间记忆瞬间又全回来了……他很忧郁地道:我很怕你因这样被人挠死。
我将茶盖在茶杯边缘磕了磕,斯斯文文地回道:“在你眼里,我竟蠢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他道:“这可难说,你忘了人家堵在门口骂你薄qíng负义的事了?”
我无语。
他的担忧不大多见,我很感动。
小七儿是我的邻居,是闷葫芦,那是对别人,对我,经常滔滔不绝,语出惊言。
还未等我忆起,锦缎暗移,罗绮暗香,三人相继起身,带来满屋的香味与依哝。
我不敢抬头,略垂了头在chuáng边候着,看着那酒瓶被三人的脚扫来扫去,终被林美人轻松地拾起,搁在了妆台之上,看到她的手势,那酒瓶显是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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