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答他的话,估计人人皆在心底想,临到头了,再拍马屁有什么用,难道拍了,便指望着太子殿下不狠狠地对付你吗?
也有人用担忧的目光望了望乌木齐,又望了望太子,皇家子侄文治武功样样皆不能落下,这是人人皆知的,但太子向来以文治为主,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武功会如何如何了不起,更何况与之对阵的,却是身经百战的乌木齐。
永乐帝心里看来不是没有这层想法的,但现今已骑虎难下了,不是不急的,只是看了看他身上的银铠,思摸着:应该能抵挡得住吧?不会太过受伤吧?还是叫了御医随时准备的好。于是,永乐帝轻声对身旁太监说了两句,那太监手持拂尘,领命而去。
场上静了下来,乐鼓之声止歇,微风拂过广场上的龙纹旌旗,呼呼作响,除此之外,若大的广场,却连些微的咳嗽之声都听不见,只听得铜锣一声闷响,一黑一白骑在马上的两个身影疾驰而行。
乌木齐手持qiáng弓,顺手拔出箭筒里cha的青羽箭,并不御马,挺直了身子,张弓便she,两人对面行来,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太子却是不闪不避,直等那箭来到近前,这才举戈一击,却没有想到那箭力后劲极足,众人皆看得清楚,太子全力之下,那箭却只是偏离了少许,擦着太子的脸颊而过。
自太子挥戈击箭,便有人叫了一声好,可那箭斜斜地飞了数十丈距离才停了下来,这一声好,便后继无人,极单薄地停了下来。
我悄悄打量台上,皇太后嘴里说着不关心,可此时眼睛却睁开了眼,望于台下,眼里也有了忧色。
皇后更是脸色惨白,目光顺着自己皇儿的身影滚来逛去。
两人骑马围着广场打着圈儿,乌木齐稳坐于马身之上,将那qiáng弓如拿筷子般地拿起,左手轻弹弓旋,大声地道:“太子殿下,小心了。”
他从箭袋取出两支中箭,夹于两指之间,双箭搭上弓弦,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箭却是分上下两路向太子飞驰而去。
不约而同地,席上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呼,双箭连珠!
太子策马而行,只顾将身子趴伏在马背之上,仿佛已经不知道如何躲避了,眼看那箭已到达身前,连那马儿,都已感觉到了危险,加快了飞驰的脚步。
只听到铮地一声,那两支箭一支从马腹之下穿过,另一支却是刮着太子身上的银铠,发出如铁铲刮过铁锅的声音,良久才跌落于地。
幸好他身上尚有银铠相护。
人人心底松了一口气之余,却更是担心了:听闻乌木齐有五箭连珠的本领,这才只看到两箭呢!
果然,乌木齐又是一声长笑:“太子,小心了,三箭......”
这三箭其中有两箭she在了太子身上,一为手臂,一为背部,大家可以想象得出,为何是这两个地方,因为,太子紧贴马背实在是贴得太紧了。
第七十六章原来的弱的,却是个qiáng的
太子虽没受伤,可众人皆瞧得出,他被打得毫无还有之力,左手上的长矛甚至是没有刺出一下。
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能避过一劫。
但太子,又岂会是这样一个人?
乌木齐拿出的箭越来越短,可箭翎却是越来越鲜艳,箭尖越是古怪,she出的破风之声,却是越来越qiáng,直至第五箭,那破风之声竟如撕破布帛,夹着如毒蛇吐信般的丝丝之声。
场内之人皆鸦雀无声,永乐帝虽是面无表qíng,目光却转向了身边太监,那太监很是知眼色,悄悄地转身而去,想是去叫廊下等着的御医。
虽知道这时,一直趴伏于马身之上的太子忽地长身而起,哈哈一笑,刚手里长矛丢下,带那五支短箭来到身前,两手忽地如穿花一般地jiāo叉挥起,眨眼之间,那五支短箭便全数收入他的掌中,再看过去,却见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戴上了一幅银色的手套,那五支短箭便如五尾被捏了七寸的毒蛇,静静地躺在他的手里。
可他却并不停驻马,一转马头,向乌木齐冲了过去,两人离得原本不远,虽说太子调转马头需要时间,但那马神骏,也不过倏忽之间,眼看两马相近,太子大声地道:“礼尚往来,乌木齐太子,你的东西,本王全赏回给你!”
乌木齐箭袋之中却是已无箭翎手里握着那张qiáng弓,脸上终是有了些惊慌之色,想是明白这太子原来是扮猪吃老虎,等着自己上当呢!
只见太子却并不用弓箭,两手齐挥,那五支箭便如暗器一般向乌木齐挥了过去,两匹马距离本就离得极近,如此一来,乌木齐只来得及一个蹬里藏身,避过了飞向身自己身子的三支艳羽短箭,可另两只短箭却是呼啸着接近,原是朝向乌木齐的大腿的,却被他一避,she中了马身,那马嘶鸣了两声,不过迈了两步,便一声长鸣,轰然倒地了,另一支箭却是极为刁钻地顺着马腹she入,仿佛料到他要蹬里藏身一般,居然she中了他露在马腹之外的前肘。
随着那马轰然倒地,乌木齐早已脱身而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站起身来,先不管左手手肘鲜血直流,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极速迅地倒了一颗药丸吞下,可见这箭上蝎毒有多么的厉害。
这些艳羽短箭的箭尖,很明显是用西疆蝎子的足部制成的了。
这个时候,才听见轰天动地的叫好之声从场上传了过来。
太子却是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身形有如闪电般向乌木齐bī近:“乌木齐王子,你既失了奔马,本王便也不用马,如此,是否公平?”
今日自始至终,他始终被乌木齐冷嘲热讽,将他踩得一文不值,如果他不趁此良机痛打落水狗,那就不是太子了。
场上形势一片大好,先前被乌木齐欺压得很了,自然也没人提皇帝:都见了血了,不是点到即止吗?还不快点叫他们停手?
没人提醒,堂上三位贵人便也装聋作哑,俗话说得好,又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所以,他们津津有味地看着太子身形如鹤,将乌木齐bī得步步后退。
乌木齐虽吃了药,但那蝎毒实在厉害,不一会儿,他的嘴唇转为青紫之色,步伐更是艰难无比,有好几次被太子重拳击中了他的胸口。
场上喝彩之声自是连绵不绝:“太子殿下,多多少少教训他一顿便算了,打个十拳八拳也就罢了......”
“对极,我乃天朝,哪像那蛮夷之辈睚眦必报?”
“乌木齐王子,您请放心,陛下准备了御医了,死不了你的......”
太子更是得意万分,一改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模样,身形更是快如闪电,向乌木齐攻了过去,乌木齐擅长的是骑马打仗的行伍功夫,可太子却是深藏不露的江湖武技,加上乌木齐受了一箭,箭上原来就有毒,毒xing未改,他虽然左闪右避地躲着太子的进攻,可人人都瞧得清楚,他出拳绵软,脚步飘忽,太子则是步步紧bī,有好几拳击中了乌木齐的胸口上。
乌木齐终于抵挡不住,一步步地踉跄后退,脚一软,便跌坐于地,嘴里更是喷出一口鲜血。
事已至此,如果是旁人,就应该罢手不战,可乌木齐在开始在言语之中将太子侮rǔ过甚,所以,场中各人无人提醒两人应该停手了。
太子自是不会罢休,忽地飞身而起,两脚如剪,朝乌木齐的胸口飞落。
如此一击,乌木齐不死,只怕也是重伤!
堂上三位贵人原本是想着让太子好好地教训乌木齐一顿便算了,却想不到他下手如此的狠,恐怕是想到此举产生的后果,皇太后终于忍不住,扬声道:“太子,算罢了......”
可却已经迟了,太子的身影已然bào起,没有办法停下来。
正值此时,却见乌木齐将身体卷成一团,脸上有了慌色,未受伤的右手却不知何时已将那根左手手肘上的短箭拔了下来,箭尖斜斜地刺出。
与此同时,太子自上而下地落下,躺在地下的乌木齐左脚往地下一蹬,便自下而上便与之相撞,箭尖落处,却是一个任银铠如何厉害,都护不了的角落:大腿根部。
两人一接便分,众人没有听到乌木齐肋骨断裂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太子冷冷的讥讽,却只瞧见场上两人相对而立,两隔不到三米,乌木齐嘴角挂了鲜血,嘴唇却是由乌青转为惨白。
而太子,站在他的对面,一只手按着银铠的下半截,过了良久,才有鲜血从铠甲fèng隙里流了出来。
刚刚还热烈之极的喝彩之声,到了此时,终是鸦雀无声。
皇太后苍老的声音终略带了些慌意:“快快,快叫御医。”
我有些心酸,她是一位卓越之极的女子,可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自己的子孙,却总是希望能守护周到,相睦友好的,所以,她才一再地装聋作哑,步步后退。
第七十七章步步为营,此为一步
但是,她有她的子孙,我却有我的家人。
君家村的屋宇,已换成了成片的坟墓,唯有村头的木槿花飘飘而落。
几年之前,我便知道夏侯渊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要对付某人之前,先安好陷阱,布下天罗地网,让那个失却君心,受到猜忌,在搜集罗列其无可辩驳之中可判大罪之事实,让其无处可逃,更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了替死鬼,让万一的漏网之鱼有报复的对象,这才倾力而出,一击即中。
他从不出头做恶人,所以,当年君家将被送上断头台之时,他不得已做了的时候,还再三地向皇帝请圣旨要求将其亲人家属豁免,下斩杀令之时,脸上沉痛之色观刑之人,人人可见。
他所cao纵的事,行动之前,总要做到祸不染及自身,才开始布局,所以,他很少出错。
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他并不在乎虚名,只求既得利益,所以,他才讲出了‘不坐垂堂’这样的话,我想,在场上之时,他并没有被乌木齐激怒,只不过,堂上文武百官被乌木齐扇动了qíng绪,让他太子的地位受到了质疑,更因为乌木齐以拿宁启遥作注,让他感觉他会损失一方势力,所以,才不得不下场挑战,虽下得场了,却是全副铠甲武装整齐……如果是宁王,恐怕会嫌弃面帘戴了气闷,而不愿意戴……他却是封了个严严实实,只因为,他知道,这副银铠的确能抵挡勾刺箭的she力。
因为,有两个人给他做了实战,这两个人,是他认为绝不会以身犯险之人:林美人身上带了太子赏赐给她的名刃青丝,用来取我xing命,可青丝却不能刺破银铠,银铠制成之时,夏侯商调百人组阵齐战,数十根剑戈齐刺向他的身体,夏侯商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这个消息,不会不等到了夜宴之时,乌木齐出言挑衅,他却是步步后退,让乌木齐激恼文武百官,直到最后,他才怒应乌木齐的挑战,仿佛是不得不出,被乌木齐bī上了场,更让乌木齐以为,他是凭血气之勇,才答应和他对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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