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媚_云外天都【完结】(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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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坐在椅上向上边拱了拱手行礼,皇太后道:“行了,你身上不好,不需多礼。”又对三位大人道:“开始吧。”

  她的话慈蔼祥和,可惜太子神色并没有一丝儿高兴的模样,只是拱手恭声应了。

  他神色萎靡,不过几日时间,他原本一张圆润的脸便尖削了许多,平日眼里无时无刻流露出来的笑意温暖被略有些张惶的眼神代替,一见而让人生莫名的怜悯之意。

  永乐帝望了望太子,轻叹了一口气:“太子,昨晚上可还好,那些药吃了,还痛吗?”

  他忽然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语气与太子闲话家常,让太子一下子语气哽咽起来:“父皇……儿臣,一切皆好……”

  夏侯商原本垂着头的,听了两人的对话,更是微微地将头垂了几分,晨早的阳光从雕花的木帷窗投she进来,照得地影斑驳,有几个光点投在了他的背上,原是灿灿如金的,不想却让我看出几分萧索出来。

  永乐帝便又叹了一口气,目光转了过来,眼眸望向厅堂外面的虚空之处,道:“你一向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让朕太过cao心的,朕需要什么,你也会千方百计的讨朕的欢心,让朕达成心愿,说起来,除了给了你一个太子的身份,朕仿佛没给过你什么……”

  听了这话,堂上堂下一片默然,三位大人脸上虽是不动生色,可只怕人人皆在想,这还叫没给什么?我想给我的儿子或未来的儿子的儿子,都没得给呢!更在心底想,皇上今儿个是怎么啦?怕是昨天被宁王气着了,见到了另一个乖儿子,未免触景生qíng,有了对比。

  太子听了,从椅子之上想挣扎起身,旁边有内侍忙扶了,永乐帝把手往下按了按,他这才重新坐定:“父皇,儿臣是您的儿子,讨好您,不是儿臣应该的吗?”

  永乐帝抬起眼深深地望着他,这才转过去,道:“是呀,应该的,你一向都乖,也机灵,会揣摩朕的心思,有时候朕嘴里不说,你只略一观察,便明白了……就像前年,朕暗地里派人找一位流làng的优伶,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出去,都没有找到,可是没有几个月,你却帮朕找到了,朕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永乐帝嘴里虽说着高兴,可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反而带了与太子相似的茫然。

  太子这才感觉心底有些不安,问道:“父皇,儿臣做错了吗?”

  此事牵涉皇室密辛,可让人奇怪的是,永乐帝却并未叫一gān人等回避,古莫非三位大员听到此处,已经不安起来,纷纷站起身道:“皇上,臣等愿在厅外等候……”

  永乐帝道:“不必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跟随朕的时间长,原就知道的。”

  这三位年纪相差不了多少的大人,原就是由永乐帝亲手提拔,而三人也不负永乐帝所望,全成了清官。

  三位大人坐立不安地落坐之后,永乐帝才叹道:“太子一向有孝心,即使你做错了什么,朕都不会怪你,朕都只会以为,你不过为了让朕了了心愿而已,太子,你说,朕说得可对?”

  永乐帝说完,眼神便殷殷地望向了太子,目光之中充满了希望。

  太子抬起头来,迎着永乐帝的目光,在椅上行礼道:“父皇,那自然是的,从小儿臣就将您当成了儿臣一生的目标,儿臣以后只要及得您万分之一,儿臣于愿足已……”

  他脸上表qíng微动,言词肯切,偏话语中更是含了一种道不出的慕孺之qíng,听者无不感动,可他话已说完,永乐帝便还是朝他望着,两人对望了一个五个弹指,永乐帝才转过头去,仿佛希望着他还能说出什么来却没有听到,略有些失望。

  只可惜,太子此人,一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失掉了这个良机。

  永乐帝语气中的疲惫便露了出来,道:“让墨子寒进来吧!”

  堂上三位大人显然也不明白为何传唤墨子寒,三人互相对望着jiāo换了一下眼色。

  我与梅夫人媚月等跪立一旁,无人理睬,我们三人的前边更有内侍的衣角挡着,所以,我倒不必要垂目而立,可以微微抬起头来,将厅堂内众人的表qíng打量个清楚,自然,有些看不清楚的,便由我在心中想了个八九不离十。

  墨子寒却是一身青衣走进来的,头上王冠已除,腰间未缠莽带,与平日里的样子大不相同,竟有点像被人除却了身上的官袍才准许进门。

  永乐帝道:“你将昨晚向朕jiāo待的,再对太子说一遍吧。”

  他不提堂上其它人,单提太子,已经让太子略有了些慌意,我跪在侧边瞧得清楚,平日镇定的他,居然想回过头来往墨子寒这边望去,可略动了一下脖颈,想是醒悟了过来,只将左手抚了抚椅子的扶手,便将头定住了。

  墨子寒一揭青袍,跪了下来,声音淡淡的:“本人原是西疆一名流làng武人,行走于糙原之间,做些独门独户的买卖……”他迟疑着解释了一下,“就是有时将一些往西域各国行商入货的商人的商品劫了……又找机会卖回给他们……以接济些穷苦牧民……”

  自坐定之后,一直是永乐帝问话,皇太后几乎没有出声,这时她正喝一口茶,便将茶盖往茶杯上一丢,叮地一声。

  墨子寒忙道:“小人只是偶尔,有了余银,便丢给他们几两……糙原上的人送了小人一个外号,名叫玉面郎君……”

  第九十二章宠臣,如此的宠

  说出这个外号,他语气略停顿了一下,众人自是知道,他这个停顿并非因为此外号带给了他什么脸面,而恰恰相反,一听这外号,大家便明白了,江湖上此等外号与下三滥的采花贼地位相差不了多少。

  厅堂内一片寂静,无人打断他的话,但那三位大人眼神之中的鄙夷之色,却是毫不掩饰的露了来。

  “小人有一次失了手,撞在了外出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手里,原来他是要将小人送往府衙的,可看清了小人的容貌,便改变了主意,将小人带回了京师,更是派人教导小人礼仪规矩,后来便被皇上封为近身侍卫,再后来……”

  墨子寒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小人也不曾想到,小人会得皇上如此宠幸,小人并没有什么治国之材,也没有什么特殊本领,小人只是按太子殿下教的,能逗皇上一笑而已……”

  永乐帝声音中的疲惫便更深了:“你和太子,看来是时有来往的?”

  “不……不常有……只是,只有一次,太子殿下要小人想办法去要一个女童……小人原不想去的,小人作梦都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富贵机会,当然不想失去,可小人的一切,皆是太子给的,小人唯有去了……小人的名声不好,所以,这女童不过是一位小官的放逐之女,若小人买回来当奴婢,也是可以的,想是没人能怀疑到太子殿下身上,可没想到,却被宁王殿下的花美人见到了,找借口搅huáng了这件事……”

  听到了这里,永乐帝已经微闭了眼睛,众人等了半天没听到问话的声音,正不知所措,到底还是古莫非机灵,接着问道:“那你怎么向太子殿下jiāo待?”

  墨子寒道:“太子殿下一开始大怒,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几天,却叫我不用再想办法了。”

  我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不再想方法,因为,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对象,所以,不如将错就错。

  古莫非朝永乐帝那边望了一眼,见他依旧微闭了眼,只得又问:“那你知道为何太子殿下要这名女童?”

  墨子寒道:“小人不知。”

  按照审案程序,接下来便应该询问太子了,可永乐帝没有开口,皇太后更是像尊佛一般地坐着,古莫非只得硬了头皮将头转到太子那边,问道:“太子殿下,此人所说一切,是否属实?”

  太子脸上皆是苦笑,神色显得既凄惶又伤心:“父皇,您竟不愿意再望儿臣一眼了吗?儿臣所做的一切,皆为了父皇您啊,儿臣知道,您一直在寻找这个人,儿臣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儿臣不应该为父皇您达成心愿吗?至于这蔡菁,都因儿臣知道她身上或许有君家将留下的阵图,那帮逆臣伏诛之后,儿臣一直没有找到那阵图,可儿臣不想打糙惊蛇,使朝廷上下再起波澜,所以,才让墨子寒想办法……”他停了停,见永乐帝的眼依旧没睁开,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艰难地跪下,伏首磕头,“父皇,儿臣见她进了宁王的府中,以为以二弟的xing子,最终会弄清楚此事的,可儿臣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动静,以为二弟并不知道此事,于是派人暗地里查探,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二弟真不知道,儿臣也好通知于他,让他想办法查找,可儿臣没有想到,那玉佩却是在二弟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

  他将头在地上磕得咚咚直响,永乐帝这才睁开了眼睛,朝他望了一眼,眼里有痛惜之色,似乎想离开椅子,上前去扶起太子,可屁股还没离座,皇太后咳了一声,他的屁股便又贴回去了,道:“你们这些奴才,找死啊,还不扶起太子……”

  今儿事关体大,其实侍候太子的内侍监只来了一个,还是个比较老的,看来是皇帝亲自派的,所以,那中年太监只得急忙上前去扶太子,我看得清楚明白,这位公公行止之间举足若轻,几乎毫不费力地将他扶了起来,原来,这位的武功也高得很。

  古莫非见场景尴尬,忙转移话题,恐是想起还有两个重要证人还没传唤呢,于是道:“花氏,墨子寒所述,是否属实,你恰好路过,将蔡菁救走,有没有得到他人指使,还是你自己的行为?”

  我忙磕头道:“妾身那日外去采办些丝线,在大街上看到了那路被押解的犯人,见这位女童可怜,再加上妾身与墨子寒有些过节,大人您是知道的,女人总是小心眼一点的,如果说受人指使,妾身绝对没有……”

  古莫非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转过头问媚月:“蔡菁,你来说说,实qíng可是这样?”

  蔡菁只是跪在地上发抖,喃喃道:“我不知道,奴婢不知道,那块玉佩,是奴婢弄丢的,不关王爷的事……”

  她答非所问,在古莫非看来,却是qíng有可原的,这么小一个姑娘,年少之时便遭了大祸,要被流放充军,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变成一位婢女,难怪她一见到官,便惊慌失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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