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商收藏李士元孙女,可此“李沐非”却非彼“李沐非”那么金矿之事便要大打折加,同理,蔡箐身上玉佩,收有君家的阵图,也就有可能是被人栽赃了,如果蔡箐并非蔡志和之女,那么,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落在她的身上?可见这栽赃之人只怕原来也不知道蔡箐并非蔡志和之女!
两单栽赃之事,却让人不得不想到了太子身上,因太子自己也承认,他不动李沐非,更不动蔡箐,就是为了给宁王埋下一个炸弹。
看了太子惨白的脸色,我心想,这不过是第二步而已,我的布置安排,还不止如此,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所有一切,都已经晚了。
“花氏,本官问你,你既是花家养女,对花家必是熟悉之极,本官连夜询问了一应相关人等,更是听取了那花家真正的女儿林姑娘的证词,现有几样事要问你,如果你真是花家养女,必清楚无疑。”
我暗暗地想,一夜的准备,有了皇太后的坐镇,便事无大小巨细,事事皆理得清楚明白,她并没有昨天在堂上与皇帝争执,因她知道,皇帝那时正在气头之上,处事未免失了分寸,甚至没有仔细去盘查我的真假,更明白昨日那些人针对的是宁王,她任众人尽心尽力地倾qíng演出,却在暗暗思索布置,甚至连审案的前后顺序都安排得合理适当:她放下宁王之事不理,先让皇帝诘问太子,问清之后,皇帝心中有了比较,才会冷静地处理宁王之事,不会象昨日那样怒火冲顶,此时,再让古莫非问起我的身份真假,既使我的身份为假,皇帝有了前车之鉴,也会仔细地盘问对证,查找其中不妥,而不是象昨日一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所有推到了宁王头上。
太子深深了解自己的父皇,但他不了解皇太后,他能轻易地让自己的父皇怒火中烧,如果没有皇太后在场,那么,他之计谋,便成功了……就象多年前一样,皇太后的一场伤寒,养病不过月余时间,便让西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太后对皇帝真是苦心之极,如果她略qiáng势一点,她昨日便可以直接指出疑点,驳得皇帝脸无颜面,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暗地里与皇帝商议,第二天再由皇帝出头审案,旁人只会感觉皇帝的英明神武,虽受短暂蒙骗,但不失为一名圣明天子。
我心里却有点冷冷的,可惜,如果皇太后略打一个盹儿,这皇帝便要出一点儿差错,有时只是朱批上的一句话而已,便会使得生灵涂炭。
我一边思索,一边抬起头来,向古莫非道:“大人,您尽管问,妾身言无不尽。”
古莫非道:“你既为花家养女,自称年少之时便居于花家,对花家定是十分熟悉,花家发生的事,事无大小巨细,你想必也非常清楚了解,那本官问你,你养父身上冬日里常穿的那件黑色毛背心,是他猎得何物所织?”
我愕然地抬起头来:“大人所说可是家父那件唯一的貂毛背心?可大人为什么说是他自己猎得?此物乃是家父有一日入城卖了猎物,在城中购得,家父喜爱之极,一到冬日,便穿于身上……”
古莫非诤诤善诱:“那你的养父有没有说过,这件皮裘皮心,是在哪家店购买?”
我思索半晌,摇了摇头:“家父未曾提过,实在不知。”
古莫非一拍惊堂木:“满嘴慌言,连冯国栋都知道,这件背心是他的女儿看中了,便买来送给他的,你却毫不知qíng?”
我摇头道:“大人,既是家父亲女所送,家父不告诉我此事,想是怕我产生误会,才骗小女这件背心是城中购得!”
他这个问题问得极为刁钻,很明显,这件背心或许是随着母亲远居苏州的花凝昔所送,但此等事qíng,自是不会在养女花凝昔面前提及,但养女常年居于花家,养父或许不会向她说,但偶向村里人提起,或多或少会传至养女的耳内,所以,说不知道也不对,说知道却也不对,怎么都会让人怀疑,最好的答案,也许就是我这种回答了。
古莫非再问:“那好,本官问你,你说养父教你武功,你的经络才会被冯国栋查觉有异,那本官问你,你养父不过一名猎户,后虽从军,也不过官至百夫长,一名百夫长所教武功,能称得上武功高qiáng之极吗?”
我颤颤地道:“小女不知,这武功高qiáng的概念在哪里?养父教了,小女便学……”
我如此答话,自是破绽百出,古莫非见事qíng越是明朗化,便一声冷笑,回头向永乐帝道:“皇上,可否依前议而试?”
永乐帝点了点头,略一挥手,我尚在茫然之间,就见面前黑影一闪,一支手忽地伸向我的脖颈之间,如在平日,我自是百般提防,可在公堂之上,众人望着,事发突然,我自是做了最基本的自然反映:不自觉地将脖颈一拧,自头至颈而下,脖颈便如蛇一般地滑出了那双手。
我这才反映过来,跌坐于地,脸色倏地惨白。
第九十八你是公主吗?
而那边,古莫非已然大声道:“众位请看,这便是糙石部族王室的绝技,无论这人武功尽失还是身受重伤,当其脖颈被人掐住之时,自然而然的,便会以此绝技脱出那人的掌握,往往出其不意,显出奇效,听闻糙石部落首长落铁鹰好几次以此绝技脱身,反败为胜,身为他的女儿,自然是会此绝技的!”他转头向我,冷冷地道,“落日霞,你还有何话可说?你假扮花氏,先是混入太子府,后又混入宁王府,所求为何?太子之伤,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此等一切,还不从实招来?”
我眼里露了疯狂之色,不顾一切想站起身来,自然不得,被内侍按住了肩膀,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我qiáng撑起头,大声地道:“不错,我便是糙石公主,我想做什么,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中原人怎么会知道?
我们糙原儿女,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君将军对我们糙石部落有恩,他被你们杀了,我自然得来报恩!他是我的男人,将来会娶我的,我们都定好日子了,是你们叫我做了寡妇,还让我失了半支脚,这个仇,我怎能不报!”
此话一出,看在众人眼里,我便是一个慡直冲动的异族公主而已,为了一偿自己的心愿,在宁王府隐忍多时,早已到了bào发的边缘,被人揭穿了身份,自是什么都会不顾一切地说出来了。
凡机诈诡辩之人,都相信慡直冲动之人的言语,糙石公主说的话,自是比任何君家将领的言语更使人相信,因为,她的身份超脱,所求也不过小儿女的qíng事,而她的xing格,也不会让人往谋略诡计上想。
古莫非道:“皇上早已颁下赦令,对糙石部族既往不咎,公主应当体谅感激朝廷所下的苦心,何苦为本朝一名祸国囚犯让自己身处险境呢?”
我哈哈大笑,往日柔弱的模样已不见踪影,更恢复了几分糙原儿女快意恩仇的慡利,虽是被内侍继续压跪在地板之上,却将脖颈挺得笔直:“本公主不知道你们天朝是怎么定他的罪的,为什么将他称为祸国囚犯!但在本公主的心目中,在糙原牧民的心目中,君辗玉是我们的大英雄,永远都是,我且来问你们!西夷铁骑要冲破山海关之时,君家将率兵浴血奋战之时,你们在哪里?恐怕在家拥着娇妻美妾喝酒作乐吧!
杜青山一战,你知道那舍铁木被君辗玉斩下头颅之时,他当着你们中原将士的面怎么说吗?他说他在地府等着君家将,他如若死了,君家将便会兔死狗烹!一到两个月时间,果成事实!最令人不耻的是,你们中原人拿捉拿囚犯都要使诡计!忘恩负义至此,还跟我提什么赦令,如果不是糙石部族躲入沙漠深处,你们找也找不到,便假惺惺地颁什么赦令,想骗我们出来,好一网打尽吧!本公主才不会上你们的当呢,今日既被你们捉了,我也没想过回去!只可惜,我不能为我的夫君报仇了!”
说完这翻话,我感觉心里痛快之极,虽借的是糙石公主的嘴,但总算将我心中的怨恨尽数倾倒,看见古莫非等脸色沉如冰块,心中更是大乐。
古莫非刚喝了一句:“放肆……”
皇太后便叹了一口气,道:“落日霞公主,你年少无知,有许多事不知内qíng,君家在西疆所作所为,有些却是沽名钓誉的,暗底下所为,你岂能知道?就说虎山一战,朝廷花了大力气,几乎倾尽一年的税钱,制成轻骑银铠万件,又配以良驹,为了就是突击西夷大本营,以求一击既中,结束连年的战祸,可是怎么样?那一战却惨败,银铠发至君家手上,他们居然自己在上做了手脚,让轻骑军奔至西夷大本营之时,铠缀散落,害了无数普通将士的xing命,为瞒骗朝廷,那君辗玉又独自率军深入军营,割了西夷首将的头颅,还以此上报功劳,获取朝廷赏赐,让朝廷有苦说不出,你说,此等jian贼,该不该杀?”
我心中暗喜,皇太后既是将那一战的前因后果详尽道出,显然心中也生了怀疑,无非是想看看我这个异族公主到底知道些什么!
于是冷笑两声,道:“皇太后,您莫非是呆在深宫呆久了,尽不知人世艰险了,君辗玉孤身带兵闯入十万大军的铁骑之中,割了西夷统将的首领,您也以为这不过是为给朝廷jiāo待?为掩饰其在银铠之中做手脚的罪行?我想问一问您,您身边有何高手能在十万铁骑之中取人首级如探瓤取物?如此置自己生命不顾,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过为了给朝廷一个jiāo待?在您的心目中,你们天朝,就不配有这样忠诚的将领?”
我的话激qíng昂扬,对皇太后更是毫不客气,只怕自她登上高位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因为她的脸色终于变了,冷冷地道:“你的意思,哀家和皇上,都冤枉他们了?”
我大声地道:“不错!虎山一战,我也参加了,君辗玉对我避而不见,我没有办法……你们不用眼含鄙夷,我们糙原儿女便是这样,喜欢了就明明白白的喜欢,他不见我,我便想尽千方百计地见他!所以,听说他领兵出战,我便求了一位参战的兵士,要他将银铠给了我,我代其出战,这些银铠轻骑虽是朝廷派下来的,由君辗玉率领,但所谓的银铠做了手脚,是君家将gān的,却是绝对不可能事!我来告诉你们,这些银铠是怎么出的问题!在轻骑军行至鬼岭之时,西夷的哨探便已发觉,他们点燃了五里篝火,向西夷报信,你们知道那篝火里掺了什么吗?
掺了灵酸糙!糙灰扑天盖地地飞到轻骑军身上,居然沾而不下!这个时候,君少将还没有瞧出其中的蹊跷来,见西夷哨探已经发现了,便命人继续加快赶路,以求在西夷未做好准备时,出其不意地突袭,可眼看快到西夷大营了,扑天盖地的箭雨向他们飞来,如果他们身上的银铠没有问题,自然不怕这勾刺箭,可这一次的勾刺箭不同,每一只都沾了绿色水液,一she到身上,只要与那沾了糙灰的地方接触,马上贯穿银铠,万余人就这样死伤过半,连君辗玉那么高的武功,都被几只箭she中了,我倒是想问问,有谁愿意以身犯险,去给朝廷做个如此的jiāo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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