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之前不放手是因为有着新的打算,便是在得到两道锁之后再把原来的那个yīn锁给予陈平护灵。但是,她始终觉得这里头还有些不简单,具体表现为云家对云二的过份看重……
想到这里她说道:“云二究竟是什么人?”
敖琛目光转过来,定定落在她身上:“你竟然注意到了他?”
慕九摊摊手:“整件事里云家虽然努力摆出一副只是他们家公主私行不检误入歧途而无可奈何的样子,但是仍然掩盖不了他们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保住他的事实,火凤族好歹也是神族,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重要过一切,他们不可能做出让云缱做外室这样的丑事来。”
她虽然又笨又傻,但该明白的事qíng她并不糊涂。
每个人行为都有动机,云家这么反常,这当中没有鬼才怪。
敖琛点点头,说道:“确切地说,云二并非云缱的哥哥,而是他们的叔叔。”
“叔叔?”慕九下巴快掉下来了!
她没有听错?哥哥变成了叔叔,难道这里头还夹杂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桃色绯闻?!
敖琛看了眼四周同样傻呆了的龙子们,说道:“火凤族本来十分兴旺,二十万前整个玉岭山几乎皆是火凤出没,他们那会儿的地位在神族之间也极高,堪称所有凤族之首。但是那年他们却突然面临没顶之灾,他们当时的王,火凤家自古以来灵气最为纯净的子玥选择以烈火焚心之狱保住族人。
“事后虽然成功了,但是由于火凤族的元灵乃是传承于每代的王身上,而子玥因为舍身取义而耗尽了所有的元灵,因此火凤族也元气大伤,而五万年前,子玥的弟弟长天终于找到了子玥的元魂,而后以毕生修为将子玥的元魂化成了完整魂魄,投生在其妻腹中。
“而这个孩子,就是云二。”
说到这里他望着慕九:“云二就是承负着火凤族九成灵力的子玥,但他即便重生为人,却灵根元体终归受损。如果他不能复原,那么火凤族便永远也回不到过去的辉煌,而且很可能在若gān年后消失于天地之间。更何况,随着长天夫妻相继寿元终去,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得衰败。”
慕九有些失语。
在这之前她隐约猜到云二的身份有些特殊,却没有想到他的存在于云家有着如此之重的意义,这也就足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卯足劲地来夺取这块冰魄阳锁,也能解释云缱为什么在陈平的事qíng上表现得那么不合格了。
“既然如此,而你又对云缱一片真心,那为什么不索xing将冰魄阳锁给了他们?”慕九问。
如果当初一早给的就是冰魄阳锁,或许后面的事qíng根本不会发生,至少不会变得这么复杂。云缱若知道陈平被送去北夷困锁,说不定会不舍而将他接回玉岭。这样陈平不会被她杀死……好吧,这样听起来像是在推卸责任,可是她真心难以理解敖琛的想法。
他是怕云家得到冰魄锁之后离开他吗?
“那是因为,这冰魄阳锁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敖琛神色有些不善,瞪着慕九的眼里也露了些寒光,仿佛在怪她多事,又仿佛在声明着什么。“冰魄阳锁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我所不能接受的是,云缱这样的欺骗我,她竟然一面与我缠绵,另一面却还派了人冒充敖月盗取它!”
慕九摸摸鼻子,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东西是他的,他给不给,要怎么给,她的确都无权置喙。
不过他早就知道人家是冲什么来的,既然他们能使美人计,自然也能调虎离山计。
“你认定紫牡丹底下的冰魄阳锁就是让云家取走了?”
这时候,已经很久没有反应的陆压突然出声了。
“自然是他们!”敖琛眼内如有喷火,“前夜里她还提出要与我来西昌宫赏花,她跟随我这么久,也曾经在龙宫里呆过,尽管我藏得极好,有这么长的时间排查下来,他们定也能猜得出这西昌宫有问题,那蛊雕出手得这么巧,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陆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说道:“但是,这紫牡丹底下的盒子里,却并没有什么冰魄阳锁。”
他语气虽然平缓,但是沉着平静,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从怀里掏出那只空盒子来:“蛊雕取这盒子的时候我全程目睹,这里头的确没藏有什么东西。”
没错,蛊雕在打开盒子后那惊诧的神色就是因为盒子是空的!
一院子人再次石化了,敖琛的反应首当其冲:“怎么可能会没有?千年前我自查知云家的目的后便将它们封印在此,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如果这盒子里没有,那莫非是你取走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跟你jiāo换
陆压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接着道:“从这盒子上的锈印来看,就算不是你当初埋下它之后就丢失,也至少有好几百年。也就是说,至少五百年前冰魄阳锁就已经不在这紫牡丹下了。”
敖琛呆望着他,已然面如死灰。
如果这话是慕九说的,或者其他人说的,他定然不会信,可是陆压的本事让他没有办法逃避,他能够活捉身为上古凶shòu的蛊雕,还能轻轻松松破解他的法术,他没有必要坑他一只冰魄锁,更没有理由拿到之后还留在这里等着他质问。
……那就是说冰魄阳锁真的丢了?!
他一直以为完好无损藏在牡丹底下的镇宫之宝就这么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他声音都有些发颤,“五百年前……就算有人猜到它藏在这里,也不可能在那么久之前,五百年前正是我从地下将yīn锁拿出来给云缱的时候,后来我再也没有动过它,谁会不动声色把它拿走?”
关键是,连心心念念惦记着它的云家都没曾拿走,那拿走的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谁?!
殿里开始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敖姜他们也变得有些无法承受了。
他们或许不在意少件宝贝多件宝贝于龙宫来说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人的手法,居然在得手之后这么多年也没有让人察觉,这么说来龙宫的防卫岂非也还存在不小的疏漏?
慕九也是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搞半天原来云家敖家都竹篮打水一场空,本来两家的迷雾已经拨开,却没想到突然又冒出来一波烟……
“能看到是谁偷的么?”她问陆压。
陆压摇摇头。光只有个盒子,完全没有痕迹,是查不出什么的。
敖琛有些疲惫地在旁边石头上坐下来,这一瞬间的工夫,仿佛老了好几千岁。
他的神qíng让人看不分明是在忧虑还是在惆怅,是在痛心宝物的丢失还是在遗憾此后与云缱的qíng路将就此中断还是什么。
头上飞过两只喜鹊,叽喳的声音唤醒了神游中的慕九。
她清清嗓子看看四下,发觉本就昏暗的龙宫今日更加压抑。
这里充满了嚣张,欺骗,不公道,这使她不由怀念起她的小院儿来,那里有阳光有雨露,最重要的是有忠心和暖心的小星和呆萌贪吃的阿伏,以及还有叽叽喳喳嘴碎欠骂而且还洁癖的上官笋,那些琐碎又充满烟火气的日常太幸福,跟这些纠纷真是相隔太远了。
“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回去吧。”
她扭头招呼陆压道。
搞清楚他们两边怎么回事就成了,冰魄锁怎么丢的,还有他们两家这笔烂帐,都不关她的事。
混完这五个月,她就要回天庭去了。
“慢着!”
才抬脚走了两步,敖琛突然又站起来,但他却是径直走向了原地还未动的陆压:“你把蛊雕给我。我答应你上书天庭请求撤销这五个月的惩罚!”
上书天庭撤消惩罚?
她没有听错吧!
慕九蓦地折返到他面前:“你当真?”
敖琛凝眉沉声:“呈纸笔来!”
门外执事官闻声立刻捧着文房四宝走进。
敖琛执笔刷刷写完几行字,而后又从荷包里取出印玺盖上,递给慕九:“你瞧瞧是否当真!”
纸上写的确是请求撤消误杀陈平的惩罚,这老家伙当初那么拼命地把她拽过来行罚,如今却又因为一只破了功的蛊雕愿意放她?
“你不打算替陈平伸冤了?”她问。
敖琛摇摇头,“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跟云缱之间,也需得有个了结,敖月也是我的孩子,我必须找到她。”他把手伸向陆压,“给我吧。”
陆压沉吟半刻,将玉葫芦放到他手上。
他接来打开看了看,随即盖上,大步出了殿门。
敖娇等人默立半晌,也尽都出了去。只有走在最后的敖姜在门槛下停了停,而后又快步走回来:“你真的要回天庭去了吗?”
慕九点头:“当然。”
敖姜眼里顿时有了失落,抿唇看了她两眼,才又离开。
西昌宫里便只剩下慕九与陆压两人。
直到门外已不见了人影,慕九才转过身来,看着陆压:“原来你留下来是因为早就在怀疑敖月。我竟然丁点都没有看出来。”
陆压揉揉她后脑勺,没说话。
慕九又问道:“那真的敖月去哪了?”
陆压摇头:“我是真的没有找到。至少冰湖里没有,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慕九默然。
龙宫里四处与当日来时并无二致。
有了这张文书,总归是松了口气。
虽然还有点不太敢相信事qíng真的就这么定下来了,但这鬼地方压抑得很,还憋屈到让人透不过气,这破事儿了了,她也就可以痛痛快快呼吸了,无论如何都是件好事。
若是当日早能预料到会有今日这番波折,那紫叶莲就是再好她也不会去采,——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哪怕对于云家尚有好奇,出了宫之后她也便径直回营所收拾东西,前后还没到两刻钟便就拖着陆压出宫去了。
到了水面上,呼出这两个月来最为畅快的一口气,便跟越狱似的立刻上了天,马不停蹄直奔南天门。
一路上清风扬面,说不出的舒服。
虽说这两日在玉岭来回两趟也叫做风和日丽,那份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再没有什么比得上重获自由更快乐,而且最关键是,龙宫里充满了太多的怨气戾气,天兵营虽然也有不少烦恼,但跟这比起来,却可算是dòng天福地。
进了南天门后先去到凌宵宫跟玉帝禀明了缘由,玉帝本就没事放在心上,加上王母当日态度那么鲜明,有了敖琛自己写的折子,哪里还有什么多话说?摆摆手说了声“知道了”,便就在八角亭里又翻了个身打起瞌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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