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帝说我是天界的女主人,那我为何没有权利处置月初!”夕薇说到激动处,泪水潸然而落,“我知道,天帝你一直怪我当初在册封大典上揭发华碧晗不洁之身的事实,所以这些年来,即使你立我为天妃,却对我那样冷淡,那样陌生。我承认当初我是想要那个天妃之位,可华碧晗是不洁之身也是事实,我有何错?”
白晔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泉涌般悄然闯入思绪,犹记得那一日在天妃大典上,华碧晗对于他的质问三缄其口,甚至为了这个男人甘愿跳下诛仙台。
可那一日,却是对他的耻rǔ!
“你不要再提华碧晗了!”白晔的声音猛然提高,隐约涌现着无尽的怒意:“我说过,留着月初还有用!”
夕薇却是笑着摇头,缓缓抹尽自己的眼泪,终是收起自己的失态,低声道:“天帝恕罪,夕薇僭越了。”
白晔沉声道:“你下去吧,今后不要再让我听见华碧晗三个字。”
第66章风华,不忘初衷1
祈风台上沧溟之水昏复晨,烁烁荧光与浮光jiāo织,霜天满林,夜月花娇。
天边一处云端雾气缭绕,由淡转浓,由远至近,飘忽不定时,转眼已闯入四面设有结界的祈风台内。
一袭青衣的月初凭栏而立,时隔数百年不见,已完全褪去当初的稚气与纯真,依稀残留着冰寒彻骨的淡漠。天边孤雁嘶吼之声响彻暗夜里的苍穹,月初自打有人闯入结界那一刻起便已觉察到,jīng锐地目光在荧光微弱地夜空下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处残破不堪的石柱之后。
“出来吧。”月初声音淡凉如水,石柱之后闪现一袭白色身影,他风姿绰约,眉宇间尽是温柔似水,不是月秀又能是谁。
“在祈风台不过一千年,你的功力竟是犹如神助,以我万年之功力竟能被你觉察。”月秀依稀是那温淳的嗓音,却带着几分凄凉。
月初见是月秀,眉间微展,冷色稍敛,却依旧存了几分疏离。
“师父不要忘记,我是华碧晗的转世,天生仙姿玉骨,过目不忘。”月初嘴角微微勾勒而起,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月秀看着月初的笑颜,忽然间觉得这数千年来,月初当真一直在成长,就连当初那清秀的容颜也长得有那么几分妩媚动人。此时此刻她的神qíng,当真像极了当年的华碧晗,清傲孤冷。
月秀与月初并肩而立,俯视着茫茫黑夜中的浮光,有那么半晌的沉默,忽然笑道:“月初,你我都是这世间的痴人。”
月初未曾想到月秀突然说起这个,不免眉心一动,低声道:“你怎么了?”
月秀神色黯然:“今日突然想寻个人讲话,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你。你能陪我说会儿话吗?不要用这样疏离的神qíng,就如当年……”
月初头一回见月秀如此落寞的神qíng,神色内的孤寂与悲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间,她忽而想起了千年前白曜将三支诛仙箭cha入自己体内时,那彻骨的冰寒。她的心念微动,可脸上依稀是淡淡地疏离,也许经历过那一日,她与月秀便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记得我三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夕薇,她在百花丛中练功,那时百花芬芳扑鼻,残花飞舞。那一刻的qíng景引得我驻足观望,却正对上她浅浅回眸,笑靥如花。那一眼,便是沧海桑田,从此她便再也无法从我心中抹去。”空寂的祈风台上除了风声,便只有月秀那丝丝缕缕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语气也随着回忆而变得柔qíng似水,仿若又回到当年目睹夕薇的美好时的动容。
“原来,你爱的人是夕薇。”月初恍然大悟,笑问:“那你拒绝无双是因一直深爱她?”
“八千年了,想忘却难忘。即便是知她做出了那么多令人憎恶的事,依旧难以对她狠下心肠。月初,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既然爱她,又为何要答应天帝的赐婚?”
“因为天帝需要我娶她。”
月初沉默了许久,继而转身凝视着月秀的侧脸,“因为天帝,所以可以背弃自己的心?”
月秀侧首,对上月初那双质问的眸子,“你可知,我与天帝相识了九千年,他不仅仅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好兄弟,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我这条命。可矛盾的是,夕薇却一直深爱着白晔,她为了得到天妃那个位置不折手段陷害了华碧晗,我明知真相却无法制止,只能找到华碧晗的魂魄,在其身上种下一道仙骨,只盼来生能够渡她成仙,弥补夕薇与我的罪孽。”
月初听到此处,心中竟已是凄哀一片,果真被她猜对了,当年月秀是知qíng的。
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数千年前,一袭白衣翩翩的月秀闯入麓山,他含着笑望着她说:姑娘,你有仙骨,可愿随我修仙?
原来,一切皆有因果。
“竟然当年的往事你是知qíng人,那能否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月秀思虑半晌,才低声道:“我不知。”
月初嘲讽:“你还在为夕薇欺瞒。”
“我只知当年夕薇与白曜联手设计了华碧晗,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确是不知。”
月初眉目流转,笑容中噙着几分了然,原来当年是夕薇与白曜联手设计了自己,难怪当初夕薇抽她仙骨之时他袖手旁观。
想到此处,月初的笑容中闪过几分自嘲,径步越过月秀,朝不远处一卷浮在空中的画卷走去,画卷浮光掠影,银光四溢,唯有那画卷上的黑字深深铭刻其上。
月初在画卷前站定,低声吟念着:“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看破七苦,方是看破人生。”
“这是华碧晗的父亲曾在此处被幽禁后写下的,我想他也是看破了生死吧。而我每日面对着这句话,却如同陷入了黑暗的漩涡,挣脱不得。用练功麻痹自己,我以为可以目空一切,但我却做不到。想到那个因为我而在幽冥炼狱中受苦的陵霄,便不能心安。”
“你放不下,因为你在恨白曜,对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听他说起恨这个字,月初的手忽而紧紧握拳,淡漠的目光迸发着隐藏不住的冷意,她却是默不作声。
“你若恨白曜,那我们就有共同的敌人。”
“终于还是说出了你来此处的的目的呀,月秀。”月初轻轻一笑,笑声中满是轻蔑。
月初那一声“月秀”听在他而中却是极为刺耳,可他的表qíng依然,不急不缓地低声道:“你应该明白,若非是天帝的默许,陵霄不可能得到佛祖的宽恕,以你所犯下的罪,又何止是囚禁在祈风台上两千年这么简单。”
“若我不愿呢?”月初收回飘远的思绪,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
“天帝才是这天界之主,只有他一人能保全你与陵霄的万全。”月秀从容不迫地迎向月初的目光,可隐约却有几分愧疚,“月初,如今陵霄被禁,那么天帝最大的敌人只有白曜一人,既然你恨白曜,那与天帝联手铲除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是呀,我何乐而不为呢?”月初喃喃自问,原来到头来,还是逃不脱宿命的纠缠,她终究还是要卷入天庭的纷争。
既然逃脱不了,那她便只有面对。
数千年的真相,终究还需还原的。
白曜,你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67章风华,不忘初衷2
月初在月秀的带领下冲破了祈风台上的结界,直冲云霄,避过重重守卫一路闯过南天门,进入凌霄宝殿。凌霄宝殿外空无守卫,早早已被人支开,使用隐身术的月初便很轻易地闯入,月秀却未随之一同进去,只是在外守候,以防有人闯入。
月初进入寝殿,只闻一阵淡淡地茶香掺杂着龙涎香涌入鼻间,月初现行,面色清冷地朝正亲自泡茶的白晔走去,看来他早料到了她会来。壶下的小火烧煮着壶内沸腾的茶水,袅袅雾气拂了白晔满身,他将茶斟了满杯,抬眼间只见月初来到了他面前。
“喝茶吧,这是茶神最新酿制的茶,集合天地之灵气,百树之jīng华,历时九九八十一日所酿。”白晔的语气依稀是那样淡淡地,温润的瞳子毫无杂念,仿若这世间最gān净的眼瞳。
月初没有拘礼,于白晔面前坐下,将那杯茶举至唇边,也未细细品味就一口饮尽,随即问道:“天帝想让我帮你除掉白曜?”
白晔轻笑:“果真是直xing子,既然如此那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一千年来你被禁在祈风台也许并不知如今天庭的qíng况,如今白曜位居四大神君之首,并与东玄神君jiāo好,力荐溟水上仙填补北位神君。最让我诧异的是,满朝竟有一半以上仙者支持白曜的决策,这让我觉得白曜已经不得不除。”
月初没有感到诧异,虽然千年未听闻天庭所发生的事,但她却清楚地知道白曜的野心,更明白他手段之残忍。白曜如今正在一步一步架空白晔的政权,如若这一次百溟水真正登上了北位神君,那白晔这个天帝成为傀儡只是时间问题。
白晔继续说道:“所以我绝对不能让百溟水登上神君之位,只要你肯与我合作,我可以给你所想要的一切。”
月初浅浅重复了一遍:“我所想要的一切?”
白晔目光一凛:“至高的神君之位,华碧晗的记忆,白曜的命。”
“真是诱人。”月初嗤鼻一笑,却是轻轻摇头:“可这些全都非我所愿。”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
“我可以帮助天帝得到你所想要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两千年之后,天帝能信守佛祖之诺放出陵霄,给他一条生路。而我,助天帝完成大业后,能放我归去。”
白晔听罢,悠然一笑:“一千年过去了,你倒还是心心念念着陵霄。”
月初面色微冷:“天帝不答应?”
白晔温淳的眸子忽闪张狂的笑意:“我答应你,铲除白曜之日,便是你与陵霄归去之时。”
月初眉目一扬:“口说无凭,天帝可愿与我三击掌为誓?”
白晔见她如此认真,不禁有些失笑,举起右手与之击掌。
一击掌。
月初耳边恍惚间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
二击掌。
月初的脑海间浮现一个素衣女子与白晔站在悬崖之巅对峙。
三击掌。
竟是素衣女子将白晔击伤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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