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询问了许多人玉楼的位置,知道的人并不多,凭着路人那模棱两可的答案,用了三天时间总算是抵达了玉楼。
此时的玉楼荒芜一片,唯有那翠竹傲立风中,沙沙作响,显得那样寂寥。
风尘仆仆的玉染抹了抹脸上的灰尘,朝玉楼之内张望片刻,却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留在玉楼等待白曜,如今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能够见到白曜了。
玉楼有结界,她道行不够无法入内,便只能在玉楼之外等待了数日,饿了便饮着竹林之后的溪水充饥,不敢离开一步,生怕会错过了白曜。
这一日,她终于等到了一人,却并非白曜。
是一名女子,她身材高挑,步履矫健,绝色倾城的面容上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玉染突然间想到了那一日白曜说的“心高气傲,风华绝代”八个字,忽然觉得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称的上这八个字。
玉染在远处深深凝着她步入结界,朝玉楼内走去,她才回神,正想要叫住她询问一下白曜之事,却发觉又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进入玉楼,步入屋内。
虽然三年不见,可玉染单单凭借一个背影便认出,那人正是白曜。
可此时的她却没有心中的激动,亦没有叫住白曜,只是呆呆立在竹林间,凝望着白曜一步一步走入玉楼,直到他将屋门紧闭。
“原来,这个女子便是他心中所爱吗?”玉染喃喃低语,心中涌现的酸涩令她无法忽视,qiáng忍着眼中的泪水,喃喃道:“不,我一定要等他出来,问个清楚。”
“可是,我是他的谁呢?凭什么去问个清楚?”玉染自嘲地笑了笑,想离去,可脚步却无法移动分毫,心中仍然期盼能够见他一面。
霏霏细雨从天而降,玉染依稀站在雨中,凝望着那扇紧闭着的屋门,缓步走至结界之外,心中的期盼一分一分冷却而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门终于被打开,白曜从容步出屋内,那幽深的目光凝视着天空飘洒着的细雨,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半晌,他回神,目光触及玉楼之外,一名绿衣少女站在雨中,浑然不觉早已湿透了的衣衫,只是那么深深地凝视着他。
白曜对上她的视线,眉心一动。
“你怎么来了?”白曜瞬间来到她的身边,睇着被雨淋湿全身的她,有些láng狈。
玉染凝着白曜,笑着说:“我等了你三年。”
白曜闻言,一时间竟语塞。
“我在你心中,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吗?你要走,为何连一句道别都不肯给我?”玉染眼眶中的泪水慢慢溢满眼眶,才滚落,便被脸上滚落的细雨融合。
“事出突然。”白曜的心中忽觉不忍。
“我知道,我明白。”玉染一边点头,一边笑道:“刚才那个女子,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吗?”话音至此,目光落至他的身后,只见那白衣女子迎着霏霏细雨朝他们走来。
玉染看着那风华绝代的女子,步子不由后退一步,忽然有些怯弱。
女子在白曜身边站定,眼中闪过一抹柔柔地笑意,凝着她道:“我叫华碧晗,是白曜的女人,你是谁?”
玉染愣住,睇着面前两人,站在一起竟是那样的般配,她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轻声细语道:“我,我是……”
白曜侧首看着华碧晗,眼中闪过一分怒意,却冷声道:“她是玉染。”
华碧晗很高兴看见白曜眼中的怒意,挑衅的说道:“看来你们二人有话要说,那我在天庭等你。”
直到华碧晗离去,玉染都没有再抬头,她甚至觉得,华碧晗身上的光辉,她多看一眼便觉得自卑。
一时间,二人相对竟无言。
一直垂首的玉染突然开口,低声道:“我努力了一百年,想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模样,可是我天赋太低……我真的努力了。今天,我见到华碧晗,我才知道,即便是一万年,我都无法成为这样一个女人,永远无法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模样……”
白曜看着一直垂首不敢抬头的玉染,他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玉染,轻叹一声:“玉染,你就是你,不要刻意去和别人比较。”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玉染终于抬头,已是满脸泪水,深深凝视着白曜,有着无尽的qíng意:“我这一生,头一回爱上一个人,我曾以为只要努力付出,便可以得到回报,可直到今日才明白,感qíng并不是只要我努力,便可以得到的。我祝福你和她,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你,而我……”
话语至此,她已哽咽一片,猛地转身,想要逃离。
白曜倏然抓住她的手,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终究沉默了。
他还有计划没有完成,此时,怎能被儿女私qíng所牵绊?
儿女私qíng?
白曜突然意识到这个词,心中深觉一阵荒谬,他对玉染怎会有qíng?
“你要去哪儿?”
玉染感受到白曜手心的温度,心中一阵暖暖之意油然而生:“我回幽兰谷。”
白曜凝着玉染,眼中泛出一抹犹豫,矛盾再三,忽而问道:“你会在幽兰谷等我吗?”
玉染脸上一阵诧异,回首看着白曜那漠然的脸庞,问道:“你要我等你吗?”
白曜凝着玉染,终是松开了她的手,没有回答她,只是背过身去,“你走吧。”
玉染看着这样忽冷忽热的他,不由回想起这些年来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虽然苦涩,却是那样甜蜜,她一直以来便只有一个小小的奢望,只要能够在白曜身边便好,不论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会在幽兰谷等你,哪怕你不会来,我也会等你。”
玉染是哭着回到幽兰谷的,这一路上,眼睛早已红肿不堪,记忆中依稀残留着临走时,白曜那冰冷而孤傲的背影,她说过会等他,但心中终究还是明白,白曜不会来幽兰谷的。
白曜是堂堂天神,他的身边有华碧晗这样出众的女子,也许将来他们会成亲,会有许多孩子,而她只不过是白曜心中的一个过客,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她一直在厚着脸皮对其纠缠不休,像她这样一个渺小的凡人,哪里配喜欢白曜?
幽兰谷风声依旧,当年那开的娇艳的梅花早已凋零,她望着残枝枯叶,忽然止了步伐,一百年未归,师父不知踪影,幽兰谷已物似人非,而她,却什么也没有了。
“修魔吧。”
沉沉郁郁的声音飘来,寒气bī人,玉染凝着泪眼转身,惊觉他竟然未离开。
他倚靠在木栏之上,神色慵懒,难掩脸上的煞气,“神仙不要你了,想长生,便随我修魔吧。”
玉染摇头:“我要修仙,要在幽兰谷等他。”
他嗤鼻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你在白曜眼中不过是一粒不足轻重的尘土,随时可丢弃?”
玉染脸上一阵羞愤:“你跟踪我去了玉楼?”
他冷笑,这一路上他确实跟在她身后去了玉楼,他终究还是疑心玉染对他是否别有所图,毕竟如今的他是剿灭魔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天界与魔界都在找他,而这个无意间闯入结界的玉染,也许会是天界的一个yīn谋。
可他跟随玉染去了玉楼,目睹了所有的一切,这才稍稍打消了几分疑虑,同时也为玉染的执着而产生几分欣赏,虽然她天赋不高,但她有一颗坚毅的心,也许将来能够成为他剿灭天界的一枚重要棋子也不一定。
“我的功力还未全部融合,今后我便在幽兰谷修炼。”他一副已打定主意的模样。
玉染闻言,总觉得他的话语间有着不容抗拒的气势,转念想想这孤寂的幽兰谷,能有个人作伴,说说话也是不错的选择。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出声叫住他。
他头也不回,冷冷抛出两个字:“陵霄。”
玉染揉了揉红肿难受的双眼,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总觉得陵霄这个名字为何这样耳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听过。
往后的日子,陵霄就在幽兰谷住了下来,他整日整夜的打坐修炼,而玉染亦没有放弃修仙,只是她再也没有白曜的点化,修仙之路一直在原地踏步,没有任何增长。玉染却从不言弃,她心中始终在坚信着,有朝一日,白曜会来幽兰谷找她。
“你的爱如此卑微,难怪白曜将你弃之如履。”陵霄的话向来少,数日不发一言是常事,这一日他竟破天荒的主动开口对她说话了。
“我本身就卑微啊,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玉染每回提到白曜,总是一副闷闷不乐,如今被陵霄说中的心事,便埋着头吃饭,筷子不时拨弄着盘子里的菜,却未夹一块菜入碗。
“何必妄自菲薄。”陵霄声音隐约闪过几分愠怒,“他们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天神,哪一个不是满身罪孽,满手鲜血?而你虽是凡人,却心存善念,从不曾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玉染一愣,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陵霄,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陵霄对上她的目光,淡淡地撇过头,垂首望着那满桌菜肴,若有所思。
其实这些日子,他对玉染的疑虑已渐渐消散,她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白曜而一心要修仙的凡人罢了。
“别的神仙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白曜他不会杀一个无辜之人,他心怀天下。”
“你认识他多久,怎知他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心怀天下?你怎知他不是利yù熏心?”
玉染虽然知道陵霄是一番好意,却不能忍受任何人侮rǔ白曜,当即重重地将筷子放下,起身,俯视着一连嘲弄的陵霄道:“打从他救我那一刻起,我就相信,白曜是个好人。我与他相处了一百年,虽然对他了解的不多,但至少比你了解的多!”
“愚蠢之极。”陵霄冷眼面对她的愤怒,丢下一句话,便消逝在屋内。
自从与陵霄那一次的争吵后,他们二人便相看两相厌,玉染不再做陵霄吃的饭,而陵霄也终日在山间修行,时常不归木屋。玉染还在为陵霄所说的一切生闷气时,却迎来了白曜。
那一日,白曜站在那大雪纷纷的红梅旁,静静凝望玉染,眼中闪烁着几分暖意。
玉染以为是梦,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惊觉疼痛,这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白曜。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玉染泪水顷刻间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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