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好,那本王就听你解释……”陵王狠狠瞪着眼前那个依旧在装无辜的女人,他就是曾经被这张无辜的脸欺骗了。
訾汐知道此刻不能再沉默下去,她必须同陵王讲清楚,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陵王妃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无话可说。
陵王原本就yīn冷的眼神随着她的沉默变得更冷更yīn沉,那双眼晴再也不是清淡的漠视,而是愤怒的嗜血之色。再也抑制不住的愤怒,猛然掐上她那纤白的颈项,“本王给了你解释的机会,你却解释不了?”他手上的气力一分一分地加大,用力之狠丝毫没有留qíng。
在外守候的真希突闻里边的惊变,猛然冲进了内堂跪在陵王身边,“王爷,这其中,其中定然有误会……请王爷念在夫人有孕在身,手下留qíng啊!”
“有孕?这样一个狠毒的贱人,不配有本王的孩子。”他用力一提,将訾汐整个人提起,然后甩了出去。
真希不顾一切的合身扑了过去,惊险地接下那重重摔来的身子,望着夫人那喘不过气来的面容不由地流出了泪水,“王爷,即使夫人做的再错,孩子也没有错……”
“她肚子里的还不知是谁的野种,竟敢自称是本王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陵王那决绝的话语,以及侮rǔ的言辞使得因喘不过气来而轻咳的訾汐突然笑了起来,那泪水伴随着笑意悄然而落。
是谁曾说,孩子,是我们的……
而今,这样一句话便却全然否认了吗……
是他们之间的感qíng太脆弱,还是林汐筠在他心中的位置依旧排在最前列……
“王爷,我只想问您一句,王府这段日子,您对我的感qíng可是真?”她顿了顿,“还是如陵王妃所言,从头到尾你都只将我当做棋子,yù反将皇上一军?”
陵王刻意忽略她那悲哀无助的眼神,他曾经就是几度陷入了她那假装纯真无邪的眼眸之中,几度险些相信了她!
“一个贱婢,真以为皇上赐名怀汐夫人,你便是夫人了?”他残忍地笑着,冰冷无qíng的双眸闪烁着凛冽的cháo讽,“本就不gān净的身子进入陵王府,还妄想假装gān净着身子做夫人,本王会陪你玩下去,不过是因为本王看的出来皇上确实在乎你。”
“你以为本王不知你的刻意接近?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本王心知肚明,这么美丽的一张脸,里面却藏着如此狠毒的心,本王会爱你这样一个贱婢?”他冷笑着上前,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颌,打量着她那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要再用你那廉价的眼泪来博取本王的同qíng,在本王眼中,你连林汐筠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还妄想代替她?”
原来,到此时此刻,她才能听见他的真心话。
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欺骗她罢了。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这条路是她心甘qíng愿所选,所以不会怨任何人。
可为何,那幸福却这样短暂,在她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便悄然溜走。
“你的沉默是在默认?”陵王冷声问,却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捏着下颌的手不禁又加重几分,“说话!”
訾汐承受着他的怒火,以及快要被他捏碎的下颌之痛,没有呼喊一声,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想要的不过是那一点点幸福罢了,可为何你给了它,却要扼杀它呢。”
他一愣,很快便又恢复了冰冷,猛然甩开她的下颌,起身,“本王可以原谅你身体的背叛,可以原谅你的假意接近,更能原谅你出卖安王,但唯一不能原谅的就是你曾对林汐筠所做过的一切!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子,从来没有害人之心,而你却对她做出了那样狠毒的事……”
訾汐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只是明白了,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相信过她。
身体背叛。
假意接近。
陷害安王。
这些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她,之所以能包容,也不过是因为他看出了皇上对她的在乎,所以要留在身边作为一枚棋子来将皇上的军。
“王爷,夫人不会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一切定定然是王妃陷害……夫人她前世的记忆皆已丧失,自然由王妃她随便说。”真希冰冷的目光直she一直袖手旁观的凤訾宸。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婢,都是贱婢!”陵王妃yīn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张管家,将真希这恃宠而骄的贱婢拖出去掌嘴。”
张管家偷瞧了眼陵王,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大着胆子将真希拖了下去。
訾汐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浑身的骨头却像是散了架般,不得动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听着堂外那一声声清脆的掌嘴声,心中早就凄哀一片。
真希,你这又是何苦?
在那静谧的内堂中再没有人说一句话,都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都不知心中在盘算着些什么,而堂外早早便围了许多瞧热闹的奴婢。
“王爷,您要如何处置夫人?”打破沉寂的是张管家,沉吟片刻后才说,“陷害安王,谋害汐筠郡主,腹中之子……”
“来人,赐堕胎药。”陵王一声怒喝,惊了所有失神的人,冷声抽气连连,不敢相信王爷竟然如此决绝的认定了那腹中之子不是他的吗?有几名在兰蔺居伺候的奴才不由颤抖地开口求qíng道,“王爷,夫人腹中的孩子若是您的……”
“哪来的狗奴才,也想像真希那丫头那般被掌嘴?”陵王妃的厉喝使得那奴才立刻噤声不敢再言。
“本王说了,一个贱婢没有资格怀上本王的孩子。”他恶狠狠地说罢,几个壮丁便上前将躺在地上的訾汐拽起钳制住,张管家端着堕胎药bī近她的唇边。可她却死死咬着牙,抿着唇不肯将那药喝下。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要保护孩子,一定要保护好孩子。
张管家见她不肯松口,便回首瞧着面色yīn沉无比的陵王,“王爷,夫人她不肯喝。”
“那便由本王亲自来。”陵王大步上前,由张管家手中夺下那碗堕胎药,满满的药汁因他的气力之大而洒出许多,湿了他的衣袖。
感受到药汁那冰凉的温度,他的手怔了一下,静静地凝视了那碗中之药许久,脑海中浮出这数月来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种种竟是那样清晰。
可仅仅是那短暂的犹豫,随后便狠下心肠,迈步上前狠狠捏着她的下颌yù让她张嘴,bī她喝下此药。
可她仍旧死死咬着牙,不肯松一分,那恳求地目光望着陵王,只求他能饶过孩子一命,可是他手的力道却只增不减。眼底的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真的,要做的如此决绝吗?
林汐筠在你心中竟重要到如此地步了,连亲生骨ròu都能狠心杀害?
心,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利钝戳了一个残破不堪的dòng,令她那样疼,那样伤。
那用尽全身力气紧闭着的唇齿像是在瞬间找不到支撑的意志,气力一点一点的消逝,唇齿一分一分的张开。
那黑色的药汁因她突然张开的嘴而轻易地涌入口中,滑入喉间,最后直击下腹。有些由嘴角边划落,滴在她那白净的衣裙之上,像是被人玷污的黑泥,那样醒目。
一碗堕胎药被灌的一gān二净,陵王的手一松,那碗顷刻间摔在地上,一片粉碎。
“怀汐夫人,不贞不洁,不仁不德,四罪齐全。本王今夜就向全府通告,休了她!”
“王爷不可,怀汐夫人是皇上赐婚,如此糙率行事只会激怒皇上!”陵王妃一惊,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xing,出声提醒。
陵王狠狠地瞪着凤訾宸,“既然皇上他一心相bī,那本王就与他明着斗下去,怀汐夫人?这不过是他给的一个耻rǔ罢了,今日本王便要休掉这个耻rǔ。”
陵王妃预感到不详的后事,还想出声阻止却遭陵王冷声打断,“本王的王妃何时竟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你用在凤訾汐身上的手段哪里去了!”
陵王妃一颤,惊愕地看着他那yīn冷的表qíng,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訾汐僵坐在地,感受着唇舌之上的苦涩,那无声无息地眸子一个个地看过在场所有的人,突然间笑了起来。
那疯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内堂,她笑的悲哀,笑的绝望。头上唯一一支金簪也因她的颤动而摔落在地,那飘散飞舞的发丝倾泄而下,那样láng狈。
休了她,与皇上明着gān。
这样极为危险的事qíng,他竟为了林汐筠的事而顷刻间将那些伪装之爱覆灭,他为了那个已死的女人竟然要放弃他的jīng心筹划吗?
那时她彻底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从来没有爱过她,从来没有。
可如今的一切,不正是她自己亲手铸成的吗,谋害了林汐筠,那么用她的孩子来偿还,应该值得吧……她该恨吗?她没有资格恨,只是觉得心中那苦苦追寻的一切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可笑如她。
突然间,下腹一阵疼痛到极致,重重地,沉沉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那晕眩的脑海中再也无法思考任何,只有那疼到骨髓印刻入心的感觉。
好痛,好痛,却又不知是哪儿痛。
所有人都到瞪大了眼晴,看着狠狠咬唇而痛苦的模样抽气,那冰凉的液体缓缓由那衣裙之下渗出,刺目鲜红的血如一朵盛开的莲花,那么美却残忍到极致。
望着身下的血,与那刺鼻的腥味,充斥着她那混沌的记忆。
往事如烟,恍如昨日,悄然闯入眼帘。
浴血风凰,还魂重生。()
姑娘您想续前世之缘,可今生,却仍是一段孽缘。还望姑娘不要如此执着,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原来那大师说的话,真理在这。
她兜兜转转多年,避了黑白无常整整六年,为的只是想要再续前生之缘,在望乡石上回首自己的往事,竟是如此不堪,续缘之心断。
可却因一个毕生杀戮无数的男鬼一次玩笑,一次六道轮回,她还是回到了那个令她伤心一生的地方,舍不得离去。
这样轮回重生,到头来换得的竟还是一场孽缘。
舍得舍得,要她舍得的原来是陵王。
舍得了陵王,那么,她能得到些什么呢?
是自由?是爱qíng?是地位?还是解脱?
突然间她好像累了,倦了,一直苦撑下去的理由皆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与利用消散,到最终,她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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