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只觉自己被安置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坐在,里面一片寂静,唯有几个行走的脚步声,以及浅浅的呼吸声,可见四周都是女子。
也不知坐了许久,她曾试着动动手脚,却仍旧是僵硬着,未能有任何的动作。又试着睁开眼,却惊奇的发觉,眼睛可以微微的睁开了,惺松地目光渐渐由朦胧转为清晰。
可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却只是一片猩红,厚厚的红色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她心中的警铃大作……这分明就是红盖头蒙着她的头,她想呼喊,可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难道此时的她正在出嫁?
那拳头狠狠握着,指甲掐进手心中,却不知疼痛,是贺兰修?
他根本不想放她离开,而是又一次的yīn谋。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她此刻身处的地方定然是中原的皇宫,她嫁的人是当今的皇上——独孤珏!而自己此时的身份应该就是前来和亲的贺兰婧公主。
她不该相信贺兰修的,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与独孤珏的关系,此次正好利用她到皇宫内,必然又起纷争。
同时也在瞬间猜测到了,贺兰修的前世之仇,必定与独孤珏有关,否则他不可能一提到中原就会露出那抹yīn狠之意。
不,也许不是他……
若一早要利用她,为何不早早就利用,非要兜兜转转那么多圈才将她送至独孤珏的身边?
禹王?
他的láng子野心与演戏的手段她自然是最清楚的,也许他早就与贺兰晟合谋要将她推入这个皇宫。毕竟她与独孤珏,陵王,宫蔚风的关系,只有他是最清楚的。
……
想着想看,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累,不想再费神思去想那些事qíng,她只知道,自己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后却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真是可笑……
难道她的命运真的要生生世世地和皇宫政权牵扯进去吗?
她该认命吗?
她不想认命,可她却不得不认命。
门“咯吱”一声,响彻在这寂静的四周,伴随着一声声“参见皇上”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最后立在了她面前。
她知道来人定然是独孤珏,突然有一种极度的压迫感,如今她的头上还有一层鲜红的盖头可以挡住,若是他看见了此时的她……将会用什么样的表qíng来面对她呢?嘲讽?诧异?喜悦?鄙夷?
那无数的神思在脑海中闪过,可最终却没有人揭开盖头,只是一声声冷厉的声音传来,“贺兰婧,朕的贵妃,真想瞧瞧你到底有何等容颜。”
她僵直着身子,倾听这他那一字字,一句句,声音竟是那样的熟悉。
“可你不过是个匈奴的公主,充其量就是个蛮夷之女,能入宫为贵妃算是你这辈子都难以享受到的福气。”他轻哼着,“你嫁入宫中,为的不过是匈奴与中原的一次结盟,你该心知肚明,不该有任何的妄想,懂吗?”
她不说话,也说不出话。
“朕的后宫,没有皇后,你来了,贵妃便是六宫之主。可你不要妄想凭你一个蛮夷之女的身份来掌控六宫,要乘得圣宠就更不可能,因为你没有资格,懂吗?”他说完,只闻周遭一声声冷冷地叹息声,随后变换为一声声轻笑。
一连两句懂吗,让盖头下的她露出淡淡地一笑,独孤珏依旧是独孤珏,那样霸道,那样狂妄,对女人更是没有任何尊重。
“你倒是挺聪明的,会选择不说话来沉默面对,希望你今后的所作所为也如你现在的表现,沉默。”说罢,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可就在即将销声匿迹的时刻,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与贺兰修的书信上应该写些什么内容。”
“皇上,公主她会明白的。”一个稚嫩的声音立刻开口替她回答。她便猜测到这个丫鬟定然就是贺兰jīng的陪嫁丫鬟,可是不对……若是陪嫁丫鬟不可能发觉不到她的异样,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就是背后那个送她进宫的元凶所派来监视她的人。
“很好。”独孤珏满意地一笑,随即悠然转身,大步离去。
宫内在此陷入一片静谧无声,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轻哼,拿是对她的鄙夷。
她却丝毫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如今的她只希望自己能快点恢复,能够动,能够说话,这样才能知道这背后的yīn谋!
“贵妃娘娘,您安寝吧……”方才那名稚嫩的声音又响起,随后只觉自己的身子被她扶住,气力不大,却能很轻巧地将她放倒在chuáng。
她眨了眨被盖头遮住的眼睛,听着渐渐退下去的脚步声,心中不免出现一抹殇然。
随遇而安吧,命该如此,那么她就只能接受命运,随着那轨迹慢慢的朝前走……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睛,沉睡入梦乡。
第二章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到自己原本那紧绷且不适的身子渐渐得到了舒缓,动了动手,翻覆了一整夜所保持着的一个姿势,那轻轻的舒慡之感充斥在整个身上,呻吟了一声。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仍旧是猩红一片,她探出手,将盖在眼前的喜帕揭开,顿时一道刺眼的光芒直she进眼,她立刻以手挡眼,缓和眼中那份刺眼的感觉,终于,过了许久才缓和了神思。
看着满宫的光晖,一片金光熠熠,豪华的夺目,而她身上则是穿着那满目琳琅的嫁衣,彰显出华贵之气。
她硬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由chuáng榻之上爬起,迷蒙地双眼望着宫中那轻纱漫舞的宫纱锦帘,终于……还是回到这个最初的皇宫吗?
她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所见的皆是她的一场梦,醒来之后,她仍旧是自由之身,可以平静地享受着山川秀丽的自由,游遍天下,观赏日起日落的美景。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下榻,只见周围几名宫人正用审视地目光打量着她,似乎每一寸都肯不放过。而眼中也皆是那对她的鄙夷,从她们的神色中亦可看出他们对匈奴人的不屑一顾,也许……中原人永远都是那样自视甚高,异族人难道就不是人?
“贵妃娘娘请沐浴……”昨夜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侧首,望着一名样貌清秀的姑娘站在寝榻边缘,看着她的目光恭敬而卑谦,就像是此刻真当她是贺兰婧一般。
寐思冷冷地打量她片刻才转身,一语不发地走至那偌大的浴桶前,里面散发着袅袅热气,迷蒙了众人的眼眸。
宫人们上前为她解带宽衣,当喜服落地,她整个身子皆bào露在外时,数位宫人怔在原地,瞅着她左肩上那清晰的一个“奴”字,起先有着不可置信,可随后却转为更深的鄙夷,有人甚至放肆地笑了出声。
寐思像是没有听见,依旧昂首踩着阶梯而上,再迈入浴桶间,那无限的烟雾缭绕在四周,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月季花瓣的芬芳令人闻了心神愉悦,更洗去了她连日来的疲惫。
“沐浴过后是要去见太后娘娘吧?”她闭着眼睛,冰凉的面容之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遭的气氛似乎在她这句话突然吐出口后冷凝了片刻,随后又人低声道,“皇上吩咐了,给太后请安之礼贵妃娘娘今后可以免了,而各位妃嫔们向贵妃娘娘的请安之礼亦可免了……说是,怕娘娘您会累。”
寐思轻哼一声,在偌大的寝殿中异常响亮,“我会累……”重复了一遍,随即笑道,“我确实会累,皇上替我cao心了。”
“娘娘该自称本宫的。”那稚嫩的声音又开口了,声音中透着几分提醒的意味。
寐思睁开眼睛看着她,悠悠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顿时,那丫头的脸色绿了下来,而周围的宫人也是一阵惊愕,“娘娘连自己的陪嫁丫鬟都不认识了?”
“奴婢与娘娘本就从未相识过,只是后来被选为公主的陪嫁丫鬟,不认识我自然不奇怪。”她解释的倒是极为得体,没有一丝破绽。随即调头向寐思行了个礼,“娘娘,奴婢叫紫苑。”
她如今根本没有弄清楚任何的qíng况,自然不能捅破,于是再次闭上了眼睛,了然道,“哦,原来叫紫苑呀,好名字。”
“谢娘娘夸奖。”说罢,她便卑谦的退居一旁,轻轻为她擦拭着那光滑白皙的肌肤,在洗的时候也在刻意避开她那左肩上的“奴”字。
“皇上是不是还有jiāo待,本宫以后只能呆在自己的寝宫内,不能四处乱走?”寐思的话题一转,又到了皇上的身上。
众人对望一眼,“为了避免娘娘您在宫中出事,皇上是有jiāo待您不要随处乱走。”这话字字说的像是在为了她好,只是听在她耳中确实好笑,不过这样的事也就只有独孤珏做得出来。
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沉在那适温的水中,可脑海里翻转着惊涛骇làng,看来独孤珏是要刻意冷落她,即使她贵为贵妃也只能在宫中孤独终老,而他要的不过是两国的邦盟……
沐浴后用过早膳,所有的宫人皆退下,唯独留了紫苑一人在寝宫之内,她端坐于贵妃榻上,看着紫苑,等着她先说话。
“娘娘这样看着奴婢是何意?”紫苑问。
“怎么,还要在我面前装傻吗?你到底是谁,背后那个人又是谁!”寐思的声音冷到极致,透着一股令人惊惧的寒色。
“奴婢不懂娘娘的话,请娘娘明示。”紫苑仍旧不解的询问。
“也罢,你不愿招认,那就请皇上来审问吧。”寐思悠然地从榻上起身,冷冷地盯着紫苑,“相信皇上会很有兴趣知道,他所娶的贵妃并非是贺兰婧公主,而是贺兰修的一名侍妾。”
紫苑猛然仰头,带着锋芒的眼睛直bī她,“奴婢也奉劝娘娘最好不要做傻事,只怕您还未出这永乐宫就成为我们的刀下亡魂了。更何况凭你一己之言,说不是公主就不是公主,皇上会信吗?”
寐思满意地看着她的bào露,重新坐回榻上,笑道,“终于肯说实话了,怎么,你们将我弄进宫为的就是让我在这冷宫中独孤残生吗?”
“难道你不喜欢吗?你不是最想要安宁吗,如今皇上不来,正好可以乐得个清闲。所以你还是安心的做你的贵妃娘娘,少说话。”紫苑口口声声的威胁。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在这可以安度晚年了?你以为匈奴为何与中原和亲结盟,为的不过是可以孤立金城,试图自保。待金城一灭,匈奴自然而然便可毁约,身为匈奴公主的我,是要被皇上第一个用来祭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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