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梦境,更让流苏不知所措,对这不熟悉的一切,打得措手不及。
全乱套了!
“萧绝……”流苏坐起身子,离开这抹不熟悉的温暖,这是她贪恋不得的感qíng和怀抱,不属于她,“我的哮症已经好了!”
萧绝松了一口气,拂去她额头上乱发,她看起来有点láng狈。
流苏头微微偏开,不着痕迹地避开,挣扎地站起来,晚风chuī过,身体一阵冰冷,方知自己流了一身冷汗。
萧绝双眸危险一眯,也随着站起来,高大的背影冷然如霜,沉默不语,平静如bào风雨前的海面。
“我是毒蛇猛shòu吗?连碰一下都让你难以忍受?”萧绝yīn冷地瞪着她,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他都没生气,她摆什么谱?
不识好歹!
刚刚升起的柔qíng又被满腔的怒火给压下去,萧绝一肚子闷火,不舒服到了极点!
流苏垂眸,没有应话,半晌才看着他,好奇地问道:“萧绝,你认识一个叫方媛媛的女人吗?”
“不认识!”萧绝有些赌气地回答。姓方的,他就认识方锦绣和方流苏两姐妹,哪会认识什么方媛媛!
流苏脸色一阵失望和疑惑,他不认识?为何她的梦里总会出现他和那女孩的画面,她好似她,可有好像不是。
过多的疑团让流苏蹙眉,萧绝沉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流苏摇摇头,“随口问问!”
萧绝冷笑地看着流苏,“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发现你没死吗?”
刚刚才得以舒缓的气氛又紧绷,流苏自知有愧在先,聪明地选择沉默,暗自琢磨着他是怎么发现的?
萧绝冷冷一哼,冷硬的唇角勾起语意不明的嘲讽,“多亏了你的宝贝的女儿,我才知道你没死?有没有感觉震惊?哼!”
流苏俏脸发白,徒然睁大,“你说什么?你……”
他见过小白?
“她……你……”流苏声音抖得语不成句,他应该不会怀疑小白的身世在对,她长得这么像南瑾,正常人都不会错认他们是父女。
可是……
如果算算月份,很明显就发现不对劲,况且小白是早产,怎么算也不会是南瑾的孩子。
一阵晚风chuī过,流苏额头冰冷,萧绝嘲讽的眼神紧紧地锁着她,一步步地bī近,咬牙切齿地问道:“当年你是怎么离开王府的,说,若是有一点点欺瞒,我……”
那些狠话倏然缩回喉咙间,重重一哼,一脸冷冰地撇过头去。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整片天地灰蒙蒙的,晚间的雾有些重,在水面升腾,那层薄薄的雾给男子镀上一层朦胧的厚重,冷然的背影,冷峻的眸子,拼命压抑的怒火,流苏感觉到风雨yù来的平静。
如何解释?
要告诉他,小白是他女儿么?
流苏下意识摇头,不成,不能说,南瑾虽然是右相,可萧绝是王爷,他们三人的感qíng纠葛不管如何,小白是皇家之后,不可能会让她继续留在风家堡。萧绝一定会抢走她的女儿,这是流苏所不愿意的。
她舍不得小白,况且风家的人都把小白当成手心的珍珠,细心地呵护和宠爱,事qíng曝光后,对他们也是一大冲击。
而且,会给南瑾带来巨大的难堪!
流苏不愿意这种结果,可让她欺骗萧绝,她又觉得对萧绝很残忍,两边权衡之下,流苏选择沉默,电光火石之间,她找不到一个很完美的借口。
当年那场戏,太bī真了!
萧绝多半以为那个孩子不在了吧!
他有查过小白的出生年月么?
“说!方流苏,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别让我去查!”萧绝眼光冷峻,yīn鸷地冷喝。他眉梢凌厉,薄唇紧抿,冷冷地看着她。
流苏咬着下唇,沉静地道:“是我故意布下的疑阵,事先服下假死药,那药,我知道是安胎药,是我故意下毒,让你以为我是中毒而死。如玉骗了你,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帮我圆谎,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你要怪罪,怪我一人就好!”
萧绝震惊地看着她,倏然一把拽过流苏的手臂,一脸惊喜,那冷峻的眼光充满纯粹的喜悦,qiáng烈到令人无法忽视。流苏怔了一下,力图镇定,他这是怎么了?
“那孩子呢?你没喝下药,那……那孩子呢,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萧绝的声音拔高,充满期盼和渴望,双眸定定地看着流苏,“流苏……小白她是不是……”
他的声音到最后,竟然有些颤抖,流苏看着这样的萧绝,心里似被利器狠狠地扎了一下,第一次看见萧绝脸上这种单纯的喜悦,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如孩子般渴望的声音,流苏眼眶一热,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流苏嗓子gān涩,她沉静地看着萧绝,该怎么办?萧绝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抢走她女儿,可不说,对他的确是太残忍了。
她已经自私地剥夺他们父女五年的时光,如今真相大白……
流苏受不了这样结局,自己把自己困在囹圄,左右为难。
她可不可以假装晕过去?流苏自bào自弃地想着。
“流苏,你说实话,算我求你,好不好?”萧绝放低了声音,如诱惑般,哄着流苏说真话。
“孩子……孩子……我不知道……”流苏最终受不了这种bī迫,想要挣扎离开,可惜被萧绝紧紧地禁锢着身子,动弹不得,“萧绝,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手吧!”
“办不到!”萧绝厉喝,控制住力道不至于伤了流苏,他也想要放手,可谁来教教他,要怎么样放手?
他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如果可以放手,他何必痛苦了五年,遗憾了五年,他以为流苏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可如今知道她没死,他怎能轻易说放手?
“流苏,我做不到!”萧绝沉声道,语气坚决,坚硬的眉目饱含着一种属于萧绝的刚硬。
志在必得的决心!
“萧绝,我知道我瞒着你假死,让你愧疚这么多年是我不对,可是,有些错误一点铸成就无法挽回,当年我就很清楚地说过,人生不是游戏,没法重来,我不会给你重来的机会,当年尚且如此,事隔五年,早就物是人非,再这么纠缠下去只会让我们三人都痛苦,我也好,南瑾也好,你也好,都应该有自己的幸福。我们之间只是一桩错误的婚姻,有缘无分,你又不爱我,又何苦为难我呢?”流苏平静地道。
她和萧绝之间,从来就是一种错误,错误的相识,错误的婚姻,错误的纠缠,她没办法在王府继续生活下去,这才心生离意。
“你……”萧绝气得想要想要掐死这个可恶的女人,凭什么到现在她还能信誓旦旦地说他不爱她,难道只有风南瑾爱她,他的爱就一文不值么?
那些为谁痛苦的夜晚,那些为谁挂念的夜晚,难道是他的虚qíng假意吗?
为何到了她嘴里,却被贬得如此不堪。
“方流苏,我就算有错,也不至于让你如此糟蹋!”萧绝双眸愤怒地瞪着流苏,“你以为我就这么肤浅,为了一个名分甘愿和风南瑾闹僵吗?我会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受损和风南瑾斗吗?为了一个不足挂齿的女人日日夜夜挂怀吗?”
“五年前,是谁推开谁?好,我承认我开始不对,我不会那么绝qíng地对你,我不该让你身败名裂,不该让你身陷囹圄,可方流苏,你扪心自问,我们相处那几个月,我真正伤到你什么了?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要以假死要逃离我?林云儿滑胎,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怀疑过你,我深信我认识的方流苏不会如此歹毒去害人,那碗药只是想要bī出幕后真凶。然而你做了什么?你明明知道那是安胎药,还将计就计,让我以为妻子孩子都惨死在我手里。你在凤城欢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抱着你慢慢变冷的身体之时是什么感觉,你可曾想过我在每月拿着一束花去你坟前祭拜是什么心qíng?你又可曾想过,我看见你的幻影,都触摸都不敢,就害怕你下一刻就消失不见,方流苏,说到底,是谁狠心,是谁绝qíng?当年的错误,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萧绝几乎是吼着,浑身紧绷,压抑的怒火咆哮着卷向流苏。
他真的如此笨拙,那么深刻地爱着一个女人,到头来,她却如此轻易地说出,你又不爱我,这种伤人的话吗?
流苏被他吼得愣住了,错愕不止地看着萧绝,十分震惊,他在说什么?
“萧绝……”
“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萧绝一脸yīn霾,“方流苏,你总是伤人而不自知,当年你以为就你受伤,你想逃走,可想过我有没有挣扎,我好不容易放下一切,想要和你重新开始。你在郊外说你想要一份独一无二的感qíng,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对你说,我给得起。可你呢,风轻云淡就走了,我痛苦五年,怀念你五年,到头来却换来一句,你又不爱我?方流苏,五年前你对我过于苛刻,五年后,依然毫无改变,我是傻瓜,我疯了才会爱上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萧绝说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入了船舱,留下流苏一个人,呆滞地站在那儿。
好久好久……
没有回过神来!
她想要笑,然而,眼泪却潸然而下……
第146章
一轮明月高挂,苍穹静默漆黑,那轮明月如苍穹之上唯一的眼睛,正冷冷地俯视着世间的一切恩怨qíng仇。
烟雾朦胧,清白的月光如一层轻柔的纱把整片天地都笼罩,平添一抹神秘和凄凉之感,风过,倒影破碎摇曳。
赤丹河晚上的风很凉,轻轻地chuī过河面,dàng漾一层涟漪,水在拍打着船身,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船在水的拍打中摇晃,沉浮,寂静。
帆船停泊在河水中,挂起一盏明灯,灯倒影在水面,若yù与明月争辉。
夜,如斯静谧!
流苏站在甲板上,动也不动,双眸直直地看着朦胧的静谧的睡眠,神色平静。晚风chuī起女人水绿长裙,静默地飘dàng,飘逸中显得悲伤。
她的脑海里一直回dàng着萧绝的话,说实话,她是震惊的!
时隔五年,萧绝的话彻底让她觉得造化弄人。
这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事qíng,当年他们的相处,如同水火,流苏心生离意并不是因为萧绝对她的不信任。而是王府的生活压得她透不过气来,那种如囚禁般的生活,她要不起,所以才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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