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白一怔,揉揉她的发,“我身上总带着药香,你能嗅出什么香气?”
“脂粉味。”
程慕白笑着拧她的脸颊,“那也是娘子的脂粉。”
云不悔娇俏地拍落她的手,笑说道,“这可说不准,男人的心啊,我们女人可看不透,你这一天出去,指不定是哪个女人留下来的呢。哼。”
她以玩笑的语气说,程慕白在她脖颈上嗅了嗅,“晚膳可是用了醋,真酸。”
云不悔娇嗔地凝了他一眼,程慕白整颗心都颤动起来,忍不住拥紧了她,他最爱她的娇俏之态,只有他能看到的美景,令人心动。
“小白,你别骗我。”云不悔以玩笑话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最讨厌欺骗和背叛。”
程慕白正了脸色,抬起她的下巴,“今晚是怎么了?”
云不悔摇了摇头,苦涩说,“今天赏月的时候,想起旧事,难免多了些感慨,你若不爱听,以后我不说便是,只说这么一次,我是一个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人,更容忍不了一丝瑕疵和背叛。当然,倘若旁人做得聪明,不让我察觉,那是另外一回事,就看能瞒多久,瞒得越久,我越失望。”
程慕白微微蹙眉,想要拥抱她,云不悔起身,笑了笑,下了暖塌,去了内室更衣歇息,程慕白若有所思地看着云不悔的背影。
这几日,云不悔特意避着楼嫣然,王府的生活是极无聊的,女人多,一般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一天便过去了。王妃回府后,也常和几位侧妃一起在花园里玩,入秋了,天高气慡,花园的jú花开,争芳夺艳,一边玩牌,一边赏花,话家常,日子更好消磨。
王爷最近常宿在东苑,云侧妃本不和她们一起玩,如今有嫌隙,却来往得多了,她打牌不算jīng通,有楼嫣然在一旁指点,几人也不好拒绝。旁人以为云侧妃是见王妃得宠,特意谄媚巴结,可她又和往常一样,这样更让人费解,府中几位小姐闲来无聊会陪她们。
云不悔主事,府中琐事又多,一天要理府中的事,又要和冰月管商行的事,极少去看她们打牌,她也有意避着楼嫣然,程慕白如今忙,白日总不在府内,她也不知道他去办什么事,心中有了疑惑,心结,便一直存在,无法消除,见了楼嫣然,心中反而不舒坦,她不是一个会自找不自在的人。
王妃多次让她一起过去话家常,她都以事qíng繁多给推了。
这日中午,云不悔帮程慕白收拾书房,他最近看书杂乱,什么书籍都乱看一通,也没归类好,这事本是灵心做的,她正有空便整理,没让灵心帮手。
灵心和灵溪便去小厨房做点心,冰月也随着一起去。
整理书桌的时,从一本兵法书中落下一封信,云不悔弯腰捡起来,本想放回去,可一见信封上的字便刺眼,字体娟秀,是很漂亮的颜字,这是楼嫣然的字迹。
她握住书信,心头急跳,楼嫣然给他写过信?
小白从未提及,难怪他和楼嫣然看似没什么jiāo集,可却被她撞到两人在一起,原来如此,这信写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写的?
她也曾写过书信给程慕白,算是qíng书。
这封呢,算什么?
该不该看?
这是程慕白的隐私,她不该看,云不悔心中挣扎,把书信夹在书本中,可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让她看,云不悔一狠心,把信拿出来。
初次写信,嫣然心中忐忑,又恐误了姻缘,一生不幸,是以书信一封,告知世子真相。如愿寺中,嫣然弹奏《鸳鸯配》,心中期盼能遇见意中人,白首不离。世子惊才绝艳,嫣然心中爱慕,愿意伺候世子一生一世,为世子生儿育女。不料世子认错了人,错付凤栖古琴,嫣然悲苦,又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世子喜爱弹琴之人,便该是妾身,非不悔。世子,嫣然对您一片真心,天地可表,若不能陪伴世子,嫣然定会一生不再幸福,但愿君心似我心,嫣然能陪伴世子到岁月尽头。
一看完信,云不悔心qíng复杂,原来楼嫣然以为程慕白认错了人,写信告诉程慕白,其实那日弹琴的人是自己,并非是她,且书信中表达自己对程慕白的爱慕之qíng,楼嫣然说,不希望因为一次误会,他认错了人,娶错了人,造成彼此的遗憾,应该让彼此的命运回到各自的轨道中。
认错了人,爱错了人么?
那座凤栖古琴她时常弹奏,程慕白最爱听她弹奏《鸳鸯配》,这是他最喜欢的曲目,她多次弹奏给他听,程慕白说,她弹琴有感qíng,十分灵动,少见的动人,他在如愿寺听到一次便觉得绕梁三日,怦然心动。他说,正因为这琴声,他对这桩婚姻充满期待。
他没有认错人。
这信写得短,却是字字真qíng,云不悔想,这信写得比她写的qíng书要直白大胆许多,不知道程慕白如何回复她,是不是书信来往,两人便熟稔?
可府中每次相见,两人都很生疏,仿佛不曾认识,有礼克制,不像是通过书信的人,是两人掩饰得太好,还是她太蠢笨,竟没看出端倪来?
云不悔微有失落,把信叠好,放回原处,她揉着眉心,心中告诉自己,不要怀疑,她应该信任程慕白,夫妻之间,最要紧的便是信任二字。
这信有日期,是婚前所写,程慕白若是有回应,今天楼嫣然就该是世子妃,而非是她。
她不该多心,不该多心。
收拾了书房,云不悔坐了一会儿,玉致便过来寻她,说是王妃让她去花园一起话家常,云不悔点头,随着一起走,并吩咐灵心和灵溪,做好点心便送来花园。
她到花园时,府中女眷都在,王妃和三位侧妃打麻将,楼嫣然、玉媚、玉容旁观,玉妩都坐在王妃身边。
玉媚说,“二嫂,您可真难出来一次。”
云不悔说,“大姑不知道府中事qíng繁多,事事要二嫂做主,难得有空呢。”
云侧妃掩嘴笑,“王妃姐姐最是清闲,以前忙得没时间见我们姐妹几个,终日不出东苑,如今倒是有时间出来玩,世子妃真是能gān帮衬着,王妃姐姐很开心吧。”
王妃说,“是啊,有儿媳就是好,日子清闲了,也舒心了。”
云侧妃冷笑,王爷日日去东苑,她自然舒心了,玉致说,“母亲不仅是舒心,日子轻松,气色也好,越看越年轻呢。”
玉侧妃大笑,“玉致嘴巴真甜,不过说得是实话,王妃姐姐瞅着都比妹妹年轻几岁了。”
李侧妃咕哝,谄媚。
楼嫣然说,“其实,几位母亲们看起来都很年轻,若是和我们一块出去,旁人定以为是姐妹。”
这话取悦了所有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云不悔在一旁听着,笑而不语,专心看王妃打牌,王妃问她要不要玩一圈,云不悔摇头,说是坐太久不舒服。
王妃说,“身子哪儿不适了么?瞧过大夫没有?”
“也没哪儿不适,昨晚睡得晚,累着了。”云不悔笑笑说道,王妃这才放心。
李侧妃说,“王妃姐姐和世子妃感qíng真好,哪还有过去的剑拔弩张啊。”
云不悔说,“我和母亲感qíng素来都好,何时有过剑拔弩张,李姨娘说得太夸张了,当媳妇的,婆婆训斥是常有的事。都说苦媳能熬成婆,没他母亲如今教着,不悔以后怎么知道如何管教媳妇。”
众人莞尔,玉侧妃说,“两位媳妇进门也半年多,也该传出喜事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可都瞧过大夫了么?”
“瞧过了,大夫说身子没事,孩子的事要慢慢来,急不得。”楼嫣然说道,面有娇羞之色。
云不悔也说自己瞧过大夫,两人回答几乎一致,王妃说,“虽说我也盼着孩子,可急不来,不悔也年幼,过两年再要孩子也不打紧。”
云不悔惊讶地看着王妃,她比谁都着急孩子的事qíng,竟然说出这种违心之论,可转念一想,她便笑了,王妃私下怎么给她压力,那都不打紧,在她们面前,自是不能流露出来。
云侧妃说,“女人这一劳碌,身子便很难有孕,世子妃若想早些有孕,便不该如此劳碌,这府中的事jiāo给旁人去做,自己多休息好,指不定一个月内便传出好消息呢。”
云不悔说,“府中事qíng的确繁多,可不悔应付得来,也不觉得劳碌。”
李侧妃说,“那是你年轻,底子好,女人若要怀孕啊,真的万万不能劳碌,只能娇养着,王妃姐姐,您说是不是啊?”
王妃说,“这事得好好掂量。”
她们想要府中的主事大权,可没这么容易。
王妃心想,两人这么久都没传出好消息,是不是真的因为劳碌的缘故,若是因为劳碌,伤了身子,不易有孕,不悔该把府中的事qíng放一放,没什么事qíng能比孩子更重要。
如今府中井井有序,不悔处理事qíng方式和她不同,恩威并施,府中奴仆无人不服,少有烦乱,各司其职,府中安宁,她们日子也过得舒适。
她且再看看,过了年关,若还没传出好消息,那就该着急了。
李侧妃说,“两位媳妇是楼家的小姐和表小姐,最近可有听说了楼家之事么?”
楼嫣然垂下目光,这事她母亲早就和她提过,昨日也给秋霜传话了,她自然知道,云不悔却故作不解问,“楼家是出了事?”
玉侧妃说,“出事倒不至于,就是闹分家,大房闹着要分家,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惹了不少笑话呢。这楼家女孩多,男孩少,本来有三房夫人,这分家产自是不能对半分,大房偏要闹着分一半家产,二房和三房自是不答应,听说啊,日日吵架,闹得不可开jiāo。”
楼嫣然说,“楼家有楼家的规矩,族规便定下,若是大房有孕育长子长孙,便可分得楼家一半家产,母亲要分一半家产也是按照规矩来,这是家规,哪怕是分了一半家产,剩下一半两房分,也足够他们一辈子享受不尽,这也没什么过分之处。”
“楼家竟然还有这规矩?”李侧妃十分惊奇,楼嫣然点头,李侧妃问云不悔,“这可是当真?”
“是,楼家的确有这样的族规,可我听闻舅舅在母亲出嫁的时候送赠一半家产当陪嫁,母亲不愿意接受,全赠与三舅母,如今算起来,这楼家有一半的家产该属于三舅母,属于舅舅的,只有一半,大房要分家产,自然也只能分这一半中的一半,表姐,你说是不是?”云不悔微微笑说,楼嫣然目光一眯。
“嗯,楼震天当年送赠一半嫁妆,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后来秀玉全赠与三夫人,楼震天当着亲朋好友的面都承认,这是作数的,他日若是三夫人诞下男婴便全数赠与他,若是没有诞下男婴便归于楼震天,如今三夫人生育楼开阳,所以这一半的家产便属于楼开阳。”王妃说着,“这些年都没人提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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