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悔很明白目前的形势,她没有足够的实力能对抗黑鹰,如今云瑶商行本身就是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随着赤水运河的冰雪融化而溃散。
她这几年的心血有可能都打水漂,她什么都不敢保证。
如今没人发起攻击,就竞争对手,她已觉得吃不消,若是黑鹰qiáng行介入,云瑶商行势必成为历史,真的就成为历史了。
不行!
绝对不行!她不能失去云瑶商行,她一定要做些什么阻止黑鹰,阻止他吞噬云瑶商行,阻止她吞噬她的产业,吞噬她的心血。
可她要做什么,才能阻止他呢?
他要她,可她是不能从了他,云不悔目光变化不定,黑鹰自是看出端倪,他慢里斯条地等着,他就等着云不悔妥协,他有点期待,又有点烦闷,若是云不悔真为了云瑶商行妥协,或许他便要失望了,所以他期待着一个结果,可他的目光却露出期待她同意的讯息。
这是一名恶魔男人,云不悔暗忖着,她一直试图着怎么形容他,如今总算想到一个形容词,恶魔男人,的确,他太趁人之危了,威bī利诱这手段全都用上。
黑鹰说,“夫人如此聪明,应该知道我话中有什么意思,可有想好了,几百万,再加上一个云瑶航运,换夫人一人,我还觉得我亏了呢。”
“你……”云不悔怒不可遏,既然觉得亏了,为何要做这样的蚀本买卖。
她也觉得亏了,这女人不管是多美貌,多有才,多稀罕,哪怕是天下第一美女,她也不值得这价钱,黑鹰说亏了,的确有他的道理。由此可说,黑鹰当她只是一名要征服的女人,她对他的意义最大便是如此,若是为了这样出卖自己,她更觉得自己亏了呢。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拒绝我,就等同于把自己送上死路。”黑鹰说,他语速慢条斯理,似乎在等着什么,他给足够的时间让她去思考。“一个你,换你的商行平安,顺利,我有大把的钱能帮你度过难关,哪怕再送你几家商铺也是小意思。”
他准确地表达出一个讯息,老大有的是钱。
云不悔想说,她真的没感觉他这傲慢的态度多无耻,她无法把这个人和无耻下作联系在一起,可她又很想骂一声无耻下流,一个大男人bī迫女人算什么本事。
“夫人,你可别瞪着我啊,我相信,当初夫人bī着别人倾家dàng产的时候也是三十六计尽出,什么办法都想尽了,是不是啊。”她真的很美丽,哪怕是愤怒,也是美丽的,那双水眸中折she出的锋利让他很兴奋,他能想象到,这面纱之下,她的容颜是多么的夺目bī人。
他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目的,他不怕别人说他无耻,也不怕云不悔说他趁人之危,的确,他是趁人之危,可他想要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如他期待的,会不会让他失望。
“你的生意和航运完全没关系,术业有专攻,哪怕是生意,也有自己擅长的,不擅长的。你的产业在北郡,是矿产,是马场,你要一个航运做什么?你说过,你有的是钱,你不稀罕钱,男人到你这份上,是什么都不指望了,名声地位有了,财富也有了,你还缺什么,为何要一个云瑶航运?你哪怕是要了,也是钱多烧的,你迟早也得断送,你又何必大费周章?”
黑鹰哈哈大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摸着下巴,从骨子里透出几分北国粗狂男人的几分痞气出来……这模样令人她觉得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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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哈哈大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摸着下巴,从骨子里透出几分北国粗狂男人的几分痞气出来,“夫人冰雪聪明,怎会到这地方也没看明白,我想要的人是你,而非云瑶航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看不懂吗?这还需要我明说,夫人啊夫人,你是真的猜不透我的心思么?你说的对,我的产业和航运没什么关系,我可能也管理不好一个航运,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云瑶航运是你最在乎的东西啊。打蛇打七寸,没打到要害怎么行呢。我真正在意的是得到你,这云瑶航运得到手又垮了,那又怎么了?我就是钱多了烧着玩儿,可对你而言,这就不同的,是吧?”
他笑得十分恶毒,哪怕看不见他的脸,她都能想象到他笑容的恶毒,真是一针见血的男人,他戳中她的心,他踩着她的要害之处,云瑶是她对在意的东西,他又是钱多烧着玩,毁了云瑶轻而易举,他不在意。
“如果有一天,有人踩在你头上,要夺了你的产业,也是这样告诉你,他钱多了烧,你作何感想,黑鹰,我尊重你,可似乎你却肆意践踏了别人的尊严,这样很有意思么?”云不悔厉声指责,她终于怒了,撕碎了她完美的面具,这个男人一步一步把她bī到极限,bī到她必须反击的悬崖边缘。
若她再不反击,有可能她就要覆没,她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窗外bào风雪的声音越发急了,寒风呼啸,她似乎闻到梅花的香气,这满园的梅花,给她足够的自信和安定,人在自己喜欢的事物面前,心境总能变得很平和,云不悔也是如此。
她是怒了,可她在自控能力超出她的意识,她不会让自己的自控崩盘。
“是啊,没意思,可那又怎么样呢,夫人,谁让我对你如此痴迷,千方百计博得美人一笑,就为了你一个回眸,我便心满意足了。”黑鹰感慨的,口气充满了深qíng,任由是谁听见了,都会觉得他很深qíng。
是的,很深qíng,她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真的被他耍糊涂了。
云不悔咬牙切齿,“这是你做过最下流的事qíng吧。”
“那不算,我做过最下流的事qíng多了,这不算最下流的。”黑鹰狂放地笑着,“夫人你也太小看我了,就这点程度的下流,算什么啊。”
云不悔气结,她真的没遇上过如此难缠的人,你rǔ骂他,他不痛不痒,你说他下流,他也不生气,甚至把他的脸皮摘下来放在地上狠狠地踩两下,摊手无赖地笑着,瞧,我就是这么下流,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若是一名纯无赖,她有的是办法对付,若是一名霸主,她也有办法对付,可若一个男人把流氓和帝王的气质相结合在一起,她就觉得有点棘手了。
云不悔压下心中的不悦,略有不解地问,“你富可敌国,家财万贯,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才qíng好的,样貌的好的,这天下的女人随你挑,凭你的财富和魅力,相信一个女人爱上你并非难事,可为什么你要为难我,为什么偏要为难我,我是一名成亲的女人,我是一名残花败柳,你就不怕别人说你穿破鞋吗?”
“住口!”他骤然喝道,云不悔被吓了一跳,这黑鹰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不痛不痒的,似乎什么事qíng都那他没办法,她都想撕碎他的面具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他就没动怒过,从她和他面对面起,两人jiāo锋,却没有硝烟。
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他的愤怒,可她不明白,这男人他在愤怒什么,有什么值得他愤怒。
黑鹰扣着云不悔的肩膀,手指渐渐用了力,云不悔的肩膀疼得有些要碎裂的感觉,她却面不改色地忍受着,黑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许这样贬低自己,不许这样说自己。”
她有些被吓了,她骂他,他无动于衷,可她自嘲自己是残花败柳,破鞋他就怒了?这叫什么回事,她彻底给晕了,这叫什么事啊。
饶是云不悔聪明一生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她无法理解的愤怒。
可愤怒,也就是十几秒钟的事qíng,他压下了,眼里又涌出温柔的笑,手指上的力气慢慢地撤了,黑鹰qíng真意切地说,“你是我见过最好之外的女人,是最最好的,是我无法想象的。”
云不悔如触电般退开,若是别的男人敢这么和她说,她让冰月立刻废了他,胆子肥了,连她也敢调戏,如果是程慕白这样和她说,她会快乐上一整年,她会永远记住他此刻的眼神,他此刻的目光,她宁愿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永远停留在他表白的幸福中。
可若这男人是黑鹰,她只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发凉,一阵阵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圈圈地绕上来,令人害怕,似乎她在水中,水底下的藤蔓缠上来,绕着她,要把她拖下水去。
黑鹰哈哈大笑,冲散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他自言自语说,“夫人可真是纯真啊。”
云不悔怒,他笑得更恣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也在他的掌握之中,云不悔闭了闭眼睛,这是她最难打的一场仗,比那一场和赵王的仗更难打。
她看出来,黑鹰是铁了心要她,且他对她,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云不悔纳闷了,她就没印象自己见过他,为什么他就莫名其妙的对她有兴趣了呢。
“夫人可想好了?”他咄咄相bī,云不悔冷冷地眯起眼睛,所有的慌乱在他的注视中烟消云散,梅花的香气让她更镇定自信,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云不悔说,“我很需要你的帮助,我没有你的帮助,可能我保不住我的云瑶商行,可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你说云瑶商行是我最在意的东西,我不能没有她。你错了,最重要的东西,并非云瑶商行,而是我的丈夫,我的家。”
这口子一打开,话也就容易多了,想起程慕白,云不悔目光淬了一层温柔,他能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她对丈夫的深爱和不悔,正如她的名字。
云不悔说,“我可以失去云瑶航运,没了云瑶航运,我大不了再来一次,总会有成功的一天,可我不能没有我的丈夫,若是失去他,我的下半辈子就如行尸走ròu,将无法完整,我甚至不能想象没了他的日子,我该怎么办?你刚一说云瑶是我最在意的东西,我心中呐喊着,不是,不是,不是最重要的,可我一时又想不起来,若是云瑶航运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那什么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弄不懂。”
“如今,我明白了,是我的丈夫,他才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不可失去。”
从五岁开始,她便没了家,她一直都不快乐,她渴望一个温暖的家,也从未把楼家当成自己真正的归属,她嫁给程慕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想要摆脱程佑天。
可她嫁了。
她很幸运,她爱上程慕白,这桩本来充满算计的婚姻因为相爱,算计变得微不足道,她甚至愿意放弃整个云瑶换取程慕白一个人,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可以付之东流,她除了惋惜,没别的qíng绪。没了云瑶,她会东山再起,天无绝人之路。可若是今天,她同意和黑鹰的jiāo易,她将永远失去程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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