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咬着唇,唇上已现出一道血痕。
“怎么还没到?”只过片刻,她便又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佟锦叹道:“我说过会让你见到他就一定……”
才说到这里,忽闻城中pào响三声,温雅微微一顿,即时脸色大变,“是行刑pào!你……你骗我!”
“温雅!”佟锦一把扯住要扑出车外的温雅,却被她反推回来,佟锦不管不顾地死抱着她,不让她出去。
温雅竟然放声大哭。
“为何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他?可是父皇让你这么做的?佟锦,我绝不原谅你!”
佟锦死死地抱着她,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好不容易将她压制下来,待她哭到手脚俱软之时,才道:“你私自离京已是犯了大错,千万别露面,我出去看看。”
说着她安抚地拍了拍温雅,掀开帘子,跳下车去。
佟锦才一下车,车内温雅的哭声还绕在耳边,马车在没有任何预警的qíng况下骤然启动,温雅的哭声嘎然而止,继而传来她惊慌的叫声。
马车却没有停下的势头,反而更加催快了几分,带出滚滚尘烟,不出片刻,已然消失在佟锦的视线之中。
“你说……我们是不是过份了?”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人,佟锦头也不抬,小声问道。
“有何过份?她若不愿,大可自行回来便是。”身边之人一如既往地沉着安稳,清朗的声线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为了他们,我不惜欺君瞒上,还动用私房重金另买死囚……”
“什么?”佟锦耳尖一动,“你还有私房?”
“咳……咳咳……”
好像……说多了啊……
第214章憋屈
说实在的,若非顾及着温雅,佟锦是真的不愿理会蒋寒扬的死活的。不过那日兰青见她态度松动,终于与她说出实qíng的时候,她倒也的确松了口气。
兰青想办法替换出蒋寒扬,并由佟锦事先约出温雅候在城门之外,待蒋寒扬脱身后,便充当车夫驾车远去。正如兰青说所,成与不成,都在他们的选择,温雅若是不愿离京,相信以蒋寒扬的为人,也必然不会bī迫于她;但倘若温雅想走,那么佟锦和兰青也只是为他们创造了这个条件而己。
“命运由天定,半点不由人……”兰青低喃一句,“我相信当年之事,寒扬并不知qíng,但若非云继海献计在先,我又岂有今日成就?最后他败于我手,也算是命运使然。”
听着兰青的话,佟锦倍感唏嘘,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谁的因果终究会报应到谁的身上。
温雅公主骤然失踪一事,很快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由于温雅出宫是为了见蒋寒扬“最后一面”,故而并未对宫中jiāo代出行实qíng,只说出宫是去探望几位闺中密友,事后一查,她说所的几户人家皆未见到她的身影。而由于云继海问斩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行刑之日前往观刑者甚众,以致城门把守疏于防范,根本无法查出温雅公主是否出了京城,混乱之下,万分受宠的温雅公主,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永兴帝对此极为震怒,同时亦有些小小的怀疑,不过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也无法追究,只能一边压下流言舆论,一方面暗自派人,打探温雅的下落。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灵力jiāo流大会早已结束,大周无论从人才方面或是口碑方面,都有不俗的收获,这让永兴帝极为高兴,连带着因温雅失踪而产生的怒意都跟着消减了不少。
再怎么说,温雅也只是一个公主,永兴帝疼她,但这不代表,没了她就不行。相反,永兴帝子嗣繁茂,目前已有皇子近二十人,公主也有十余个,对温雅的疼宠,一方面是因为温雅进退有度,懂得如何逢迎永兴帝的心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温雅的生母,当年都说她是因心疾而逝,但永兴帝却知道一些不足为他人道的隐密,为了保护一些人,永兴帝不得不承认病逝一事,从而对温雅心存愧疚,才有了这么多年的疼宠与爱护。
所以温雅的失踪,与其说永兴帝伤心,还不如说是气恼,在韩贵妃以四十之龄再诞下一位小公主后,永兴帝以公主之名大赦天下,在佟锦想来,这其中不无要做给温雅看的意思。
大赦天下,代表着一些重刑之人会被减刑,刑轻之人会被释放,而一些发配边关的犯人,则拥有了重新返回原籍的资格。
揽月公主已接连有几日没到忠勇王府来了,曼音和静云都对此十分惊讶,最后连平安王妃都忍不住问起她的去向,要知道,自佟锦回来后,揽月鲜少有不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就算一日不来,次日也定然会来看望宝宝的。
佟锦都不用刻意去打听,自大赦的圣旨一下,她就知道揽月心里在惦记着谁。
她的舅舅潘志华一家早年被发配边疆,如今也可以回来了。
不是佟锦不惦记亲戚,而是潘家一家当年是因她才会被发配边关,后来陶jú姑回来找她寻仇亦没能活着回去,可以说,佟锦与潘家的仇怨已经结下,揽月大概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知会佟锦。
一边是亲大哥,一边是亲女儿,随着宝宝的出生,佟锦对亲qíng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揽月心中的纠结她如今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她与潘家的人还是不见为好吧。
虽说如此,佟锦却还是暗中留意起了揽月的动向,又让曼音去向清秋打听,果然,揽月收留了潘志华一家,潘珍珠却因有孕之故留在边关,并未跟随一同回来。
就在曼音前去打探的第二天,清秋突然到访,没跟着揽月,只有她一个。
佟锦知道她xing子沉稳,若无大事必不会私下登门,便暂缓前往平安王府用膳一事,让人将清秋迎进后院。
清秋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见了佟锦后,面上忧色更浓。
“是不是我娘出了事qíng?”佟锦急问。
清秋连忙道:“公主一切安好,只是……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还是jiāo给王妃的好。”
清秋说着自腰上挂着的包袋中拿出一只金镯来。
佟锦接过看看,“这镯子怎么了?”看起来并无异样。
“这是我在小舅奶奶房中发现的,这镯子,与二夫人的一只镯子一模一样。”
“小舅奶奶?”佟锦一愣才反应过来清秋说的是谁,是她表哥的妻子小陶氏,而二夫人……佟锦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你确定?”
清秋略有沉重地点点头,“我以前服侍二姑娘,与二夫人常有接触,不会看错的。我也向小舅奶奶旁敲侧击了几句,她说这是陶氏的遗物,陶氏死后,舅老爷把陶氏往日的首饰都给了小舅奶奶。”
听完这些话,佟锦沉着脸半天没有言语,清秋适时道:“这件事我不会与外人说的,如何如置,全凭王妃定夺。”
清秋并没有久留,说完便告辞了,佟锦则怅然若失地,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当年陶jú姑并未供出是谁指使的她,可如今事qíng却是很清楚,佟家与陶jú姑素来水火不容,柳氏的镯子为何会在陶jú姑的遗物中找到?陶jú姑当年又是如何顺利回京、如何拥有新的身份,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
是柳氏,与其说陶jú姑恨她想害她,不如说,是陶jú姑与柳氏一拍即合,合谋想要害她!
放在以前,佟锦知道柳氏要害她,定然会第一时间冲到佟府去,不闹他个天翻地覆绝不罢休,可今天却有了迟疑。
陶jú姑一事已过去两年有余,更以陶jú姑身死做为结束,这两年多来,从佟锦离京到回京,柳氏就像失踪了一样,再没出现过在她面前,如今她虽笃信当年之事与柳氏有脱不开的关系,但只凭一只手镯,还是不足矣说明什么问题,这样的qíng况下,她还能据理力争么?
想到因去年刑茉华一事所受到的谴责,如今她的名声在京中很是不好,又有几人能相信她,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基于种种理由,佟锦不仅没有立刻去找柳氏算账,反而还有些心灰起来。
反正她总是坏人,不说别的,就说刑茉华那事,当时多少口水喷她面毒心狠?结果这都过了大半年了,刑茉华还是好好地活在庵堂里,便又有人夸刑茉华是身弱志坚,敢于恶势力作斗争,一跃成为励志版块的置顶帖。更可气的是,这些人一边夸着刑茉华,一边还变着相地损她,还说要支持刑茉华力争到底,务必让刑茉华嫁入忠勇王府等等。
虽然佟锦极力无视了这些无稽之言,可闲下来的时候也难免会腹诽,当时她就是怕刑茉华使什么诈,为了嫁给兰青不惜作出身体虚弱的假象,结果呢?人家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没人给她平平反,指责刑茉华当年之举含有欺诈成分呢?合着她成全别人就是应该,别人破坏她的家庭她就是活该是吧?
由着柳氏这件事想开去,佟锦越想越多,越想越气,最后被这股怨气压着心头,整个晚上都没什么好脸色,到平安王府那边用膳,却被王妃拿了话柄,他们临走前私下里与兰青抱怨了几句。
回到自己的府邸,兰青随口便问起今晚之事,却不知他之前与王妃密语之时早被佟锦看在眼中,早引得她心里不快,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让兰青十分下不来台。
兰青早年骄傲,后经低谷之期,脾xing似乎也变得谦和了,但他自己清楚,那不过是他掩饰失意的假象,他心中的那分傲气从未丢过,今天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要么反击,要么必定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可对于佟锦,他纵然心里不舒服,却还是忍了。
他与佟锦能有今日,相当不易,况且他们自重逢后再没有争吵过,除去一些差事上的无奈,日子也过得和乐美满,宝宝更是可爱极了,他相信若无原由,她必不会如此待人。
由于房门紧锁,兰青不想再给自己找不自在,便去了厢房暂住,也想给佟锦点空间,让她自己缓缓心结,等她想通了,便会与他说说原由。
兰青的想法是好的,但佟锦自己憋在房里却是钻进了死胡同。她越想越觉得委曲,又因兰青没过来劝她之故,联想到了孔梦云,顿时觉得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孔梦云饮下毒酒一事被控制在了一个极小的传播范围中,所以并未在外界造成多大的舆论,但自那事之后,她再没出过自己的院落一步,太子也再未去探过她,虽说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加上佟喜照拂,太子府上下还不至于视她这个太子妃于无物,但事实上,她已经相当被太子抛弃,并软禁在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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