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青很想无视她,但良好的素养还是让他开了口,“我以为昨天我们已说得很清楚了。”
佟锦认真地点头,“你的确说的很清楚了。”
兰青正要说话,佟锦下一句话直接把他堵了回去。
“可我没同意啊!”
兰青默默地盯着她半晌不语,佟锦已自顾说道:“我是进宫去给皇上谢恩的,你看多巧,正碰上你,多有缘分!”
前朝和后宫根本是两条路线,能碰上才见了鬼!兰青腹诽,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你有什么事,这次全都说完吧。”
佟锦便认真上了,“你说我要是求皇上给我们赐婚,皇上能同意吗?”
兰青一口口水呛在嗓子里,险些没喷出来。
“你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设想一下,不过估计八成没戏,刑家那事还没完,皇上想来不会再提你的事自找麻烦。”说完佟锦还安慰他,“咱们再找机会啊。”
兰青的脸色已经黑到没边了,他沉着脸,用上他自认最狠厉最无qíng的语气,“佟锦,你还有没有丝毫廉耻之心!”
佟锦似乎难过了一下,不过那样低落的神qíng转瞬即逝,她笑眯眯地,“是啊,你看我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不然你可怜可怜我,和我凑合凑合?”
兰青一下子就说不出什么了,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他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别làng费时间了,别让我想起你的名字就退避三舍。”
佟锦这次没再追上去,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目送他打马而去。
“姑娘……”同车的静云担心佟锦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慌慌的想要安慰,却不料佟锦闲闲地放了窗帘,朝外jiāo待一句“入宫吧”,就真的等着入宫了。
“姑娘……”静云嗫嗫地,不知该说什么了。
佟锦朝她笑了笑,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佟锦入宫自然是要向永兴帝谢恩的,又去看了太后,只是太后素来不待见她,说了两句话就让她出来了。佟锦也不在意,这次若非因永兴帝有用得到佟介远的地方,估计太后连见都不会见她。
从寿安宫出来,佟锦并没急着出宫,果然不出多久,一个伶俐的小太监就找上她,“佟姑娘,师傅想见见您。”
佟锦近来有用得到huáng存喜的地方,自然把他身边的人都打探了个清楚,此时这个小太监就是huáng存喜的徒弟,也是跟在永兴帝身边的。
跟着那叫小德子的小太监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僻静之处,请了佟锦进了偏殿,小德子才抱着歉意地道:“皇上跟前人多,师傅不好找姑娘说话,请姑娘稍候,师傅马上就到。”
佟锦也知道永兴帝身边事多,huáng存喜恐怕一时半会的找不到机会脱身,也就不着急,安安稳稳地在偏殿等待。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huáng存喜微喘着进了屋。
“大姑娘见谅。”huáng存喜接过小德子递上的手巾擦了额上的汗水,便让小德子出门去守着。
“大姑娘。”huáng存喜自袖中摸出一个荷包放在佟锦身旁的小几上,手指在上点了点,“这荷包我回来仔细看了,却不是我的东西,还请大姑娘收回吧。”
看着言语推辞,指尖却不离那荷包,佟锦轻轻一笑,自腰间又摘下一个荷包,递过去,“那这个总该是了。”
huáng存喜心中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荷包。荷包入手颇重,里面像是装了玉石之类的东西,待huáng存喜看清了荷包内的东西,不由得脸色大变,攥着荷包的手猛然一抖,看向佟锦的目光也带了防范。
佟锦笑笑,“公公是皇上身边多年的老人了,皇上的衣食用度,自然不会假经他人之手,那皇上的贴身之物,想来更非旁人可以轻易得到。”
huáng存喜面色沉沉,“大姑娘这是何意?”
佟锦失笑道:“公公不必多虑,我若有别的心思,此时也不会在这和你说话了。”
huáng存喜神qíng不明地看着她,眼里仍是带着戒备,佟锦便将原先的荷包又朝他推了推,“不瞒公公,锦娘有一件关乎荣rǔ的大事,想请公公帮忙。”
约么两刻钟后,huáng存喜急匆匆地又回了永兴帝身边伺候,他表面一如既往地机灵和顺,可总觉得袖子里像是装了千钧巨石,坠得他胳膊生疼。
佟锦给他的是一块玉佩,无独有偶,这玉佩,永兴帝身上也有一块。
要说宫里有东西流出去这也是常有的事,可这都是在民不举官不究的前提下,若是有人捅出去了,那也是天大的麻烦一桩,毕竟,那些东西就算皇家不要,被当成垃圾丢在一边,那也是皇家的垃圾,没理由便宜宫女和太监,况且还是玉佩这种贴身之物?
说起这玉佩,倒还真是huáng存喜弄出去的,因为皇上随身的东西一般人接触不到。他那时遇到些急事,手里不宽裕,本是看这玉佩被丢在一旁五六年了皇上也没带过,就顺了出去,又换了块普通质地的玉石按原样雕了放回去,原是平安无事的,可最近赶上德仁皇后忌辰,皇上就想起这块玉来,说这是德仁皇后生前所赠,要时时带着以寄哀思。
好在那代替品的雕工还算过关,永兴帝也并没仔细察看,但却把huáng存喜吓个够呛,每天服侍永兴帝着装时都小心翼翼的,今日这块离宫数年的真品却是又被佟锦送到了眼前。
第104章软弱没药医
佟锦出宫后直接去了公主府,还没进门就见许多人在往出搬东西,有像拔步chuáng那样的大件,也有漆器拎盒这样的小件,林林总总的搬出去不下数十样。
“这是做什么?”佟锦问迎她进府的刘婆子,“舅妈要搬家?”
刘婆子立时苦着脸道:“大姑娘说笑了,近来府里开支紧张,夫……舅夫人实在没法子,把给大小姐置办的嫁妆变卖了,这些人今天就是过来搬东西的。”
佟锦听了这话连个将信将疑的念头都没有,根本就没信。陶氏这又是起什么妖娥子呢?最近几次见面陶氏对她的态度倒是还好,但也动作频频,似乎要有什么大举措。
寻思着一会仔细问问公主,佟锦就没再继续盘问刘婆子,到了尚仪殿前,又见有人搬了许多东西从殿里出来,公主就站在门边懦懦地看着,胡嬷嬷则铁青着脸色,咬牙切齿的。
虽说那些人最终也没搬出几件家具去,但弄走的都是大件,等佟锦进了正殿,看哪里都空旷,很不习惯。
“到底是什么事?”佟锦有些日子没来了,看着公主的模样倒像是瘦了些。
公主瞥了眼胡嬷嬷,见她还是yīn沉着脸,就只把佟锦拉到凳子上坐了,笑着说:“最近府里的生意亏了不少,你舅母实在挺不住了,把珍珠的嫁妆都变卖了,我也不能看着,就让他们也过来搬些东西尽尽心意。”
佟锦皱了皱眉。
胡嬷嬷见她神色不对,倒是jīng神了些,回身到东跨殿里端来一个托盘,现给佟锦看,“大姑娘看看,府里就这么难,公主已经五六日没见一点油水了。”
托盘里的东西很素淡,只有一碗冷饭和两小碟蔫巴巴的青菜,看样子是一点也没动。
“这几天我娘就吃这个?”佟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胡嬷嬷轻哼一声,“就这还是连盐都免了。”
佟锦立时就火了,“胡嬷嬷,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娘的?太后派你出来就是让你看着我娘吃这些的?”
胡嬷嬷得了斥责竟然没有动怒,做着一副羞愧万分的模样,“大姑娘息怒啊,我何偿不心疼公主?只是府里上下的事都是舅夫人cao持着,我们虽有自己的小厨房,但里面的东西都是每天从公中领的,近来连盐都不给了,好在我身边还有些积蓄,能保公主两餐温饱,但长此以往,总不是办法。”
公主在一旁则有些着急,又不敢责怪胡嬷嬷说得太多,只能带着笑向佟锦道:“你舅母也是为我费心,现在生意越发难做,从府里拿些钱子过去补贴也是应当的,总不能看着你皇爷爷赏下的产业就此关门。”
什么事到了公主嘴里都是有qíng可原的,佟锦还想发火,但看着公主楚楚可怜的样子,眼底似乎还藏了些乞求之意,这股火就憋到了心口,再撒不出来了。
“既然没吃就别吃了。”佟锦拉起公主,“我们出去吃。”
公主看了看胡嬷嬷,胡嬷嬷出奇地配合,马上寻人为公主做外出的准备。
看她忙前忙后的很是殷勤,佟锦心中不屑。陶氏不是好人,难道胡嬷嬷就是了?做出这副受害者的样子要给谁看?觉得公主受了委屈?你倒是把你之前贪墨的吐出来啊!半斤对八两的事,她倒还诉上苦了。
佟锦带着公主从公主府出来后直接奔了八仙楼。先叫齐招牌菜式饱餐了一顿,这才又领着公主四处游走。
她们先去了京中一处有名的牡丹园,虽才是四月初,园中已是娇颜处处,含着骨朵的,微微轻启的,还有提前催熟全然绽放的,粉紫嫣红,翠叶yù滴,合上园中jīng心巧布的亭台假石,看着就让人身心舒畅。
佟锦与公主一边漫步园中,一边给公主做解说。这地方她也是头一回来,之前总听孔梦云提起,现在介绍起来倒也如数家珍,“芳华园分为三景,一景的入园费每人要五两银子,二景十两,要想看最珍奇的牡丹,便要往最深处的三景园去,每人二十两银子。”
公主听了微微咋舌,她自小随母亲吃惯了苦,自然与那些不识银钱价值的公主不同,对银子的认识还是相当深刻的。
佟锦领着公主直进了二景园,在三景园外停下,听着园内传出的清晰说笑声道:“前日元安公主与家人打马吊,赢了五十文钱,便请了亲朋到此处赏花相庆。”托孔梦云喜欢参加聚会的福,佟锦对这些宗室贵妇们的近期动态十分了解,今天也是特地带揽月公主到这看看。
揽月愣了愣,佟锦已转身走了,“除了元安公主,惠同公主还在这里单独包了一个小园子,每年只的维护费用便不下千两,却时常忘了过来,以致那园中美景无缘被人欣赏。”
佟锦带着静云,揽月带着胡嬷嬷,四个人花了四十两银子,居然溜了一圈就出来了,根本没有细看,揽月不由得有些心疼,但一时半会也琢磨不透佟锦的意思,只能一边心疼银子一边多看几眼,能捞回多少就是多少。
出了牡丹园,佟锦又带揽月等人去了京郊的一处马场,不同于牡丹园的明美幽香温言软语,这里随处可见肆意狂放的飒飒英姿,年渝四旬的恬英郡主一身红装伏于马上,身后甩了七八个竭力拍马的膘膀大汉,她最小的儿子在场外双手握拳叫好不休,少年的脸上布着满满的崇拜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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