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秦无炎越说越是激动,忍不住重重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已经动了杀念,他要杀了我——你知道吗?他要杀了我!”
徐玉只觉得他的手如同是铁钳一样紧紧的将他的手腕抓住,几乎要抓断他的骨头,他能够从他手上的力道,清楚的感觉到他心中的恨意,当即皱着眉头道:“你想要抓断我的手不成?”
秦无炎闻言陡然一惊,忙松开了他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徐玉苦笑了一下,片刻才道:“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个威胁,你的身世,对于和平岛在中原武林的地位几乎是一颗炸药,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他要杀你,也在qíng理之中,而你如今不也一样要杀他吗?而且,你已经杀了他的妻子,这个仇——你们早就结定了,恐怕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秦无炎如今激动的心qíng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片刻后才慢慢的接着说了下去道:“如果说他的杀机对我来说是一重打击,那么第二天的比武,几乎就是我的末日,第二天,你恐怕是做梦也想象不到,当我看着令尊与上官辕文联袂出现的时候,我几乎当场晕到,上官辕文容我不下,那是天经地义,但我和令尊,却有了着二十来年的兄弟感qíng,而他——竟然帮着罗天圣教的死对头上官辕文来对付我?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对我说的话,他说——对不起,为了皇室的血统与尊严,为了母亲的名节与荣耀,为了胤熙能够安稳的坐稳了皇位,我这个不伦不类的存在必须死。他希望我能原谅他,玉儿,换成是你,你能够原谅他吗?我和上官辕文还有杀母之仇,和他我自信没有丝毫的冲突,我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皇宫,又怎么会再回去?那一战,不用打,我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却不得不佩服上官辕文的才智,他原来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却一直都隐忍着不说,在最最关键的时候,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徐玉听到这里,忍不住摇头,父亲的所作所为,他没有理由说什么,各人都有各人的立场,父亲为了他母亲的名节与荣耀、为了维持皇室的尊严,自然不会允许他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而上官辕文为了和平岛在中原武林中的领袖风采,为了他将来在和平岛的地位,自然也不会容许他的存在;换句话说,他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如芒在背,而他——只不过是为了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或者还有着那么一点年轻的梦想,做为一个人最最基本的要求,难道都是一种奢侈不成?
“后来呢?你怎么又成了琉璃岛主?”徐玉问道,到了现在,他原本心中的满腔怒火已经渐渐的平息,他够狠够绝,但却也不是生来如此,若是换成了他自己,恐怕也会在偏激之中,走上一条没有希望的不归路。
秦无炎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徐玉,然后道:“后来发生的事qíng,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现在,我就要在上官辕文和赵胤煦身上加倍的讨回——你自己可以想象一下,上官辕文和赵胤煦联手,天底下又有几个人有胜算,尽管那时候我们大家都还年轻,但不是我说上一句狂妄的话,就算是上官寰,我也不放在眼中,但他们两联手,我却没有一层胜算——我败了,被上官辕文和赵胤煦合力一掌,几乎没有把我的内脏都震碎,我茫然的倒在了地上,等待着死神的来临,但不知道为什么,令尊和上官辕文都意图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却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动手……”
“对不起……”徐玉看着他满脸的伤感忧郁,忍不住低声说道。
“你道歉什么?”秦无炎摇头笑了一下,然后又道,“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话题,不存在谁对得起谁的问题,如果我当初能死在他们俩人中任何一人的手中,倒也罢了——但出乎意料的却是,就在这个时候,上官寰出现了,他淡淡的说,让他来打发我走,他说,我本就是不该存在,既然是他的错误造就了我,如今,也就由他亲手结束我生命吧,他给了我一掌,将我打进了玄冰火窟——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愤怒,如果说以前的种种都只不过是意气之争,那么在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变成了仇恨,我在坠下玄冰火窟的时候,真个人却是异常的清醒,我发誓,只要我活着,我一定要把和平岛践踏到脚底下狠狠的蹂躏,我一定要让他亲眼看着和平岛怎么毁灭,我要要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包括罗天圣教以及原本属于我的江山社稷……”
徐玉曾经被聂霆陷害过,自然清楚的知道被自己的亲人所背叛的滋味,他没有说什么,当他的父亲亲自动手杀他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绝望中的愤怒,而在绝望中升起的仇恨,足够烧毁一切。
没有等他问下去,秦无炎又平静的说了下去:“也许真的是我命不该绝,我身上带着父皇所赠的冰魄雪珠,就凭着这颗珠子,我竟然在这连钢铁也会融化的地下火窟中活了下来,但我也离不开那闷热gān燥的玄冰火窟,那火窟,上面是冰冷的千年寒冰,镇压住了下面的地下熔岩,其实,和平岛就是一座活火山而已,只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在两处截然不同的物理环境,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但不管怎么说,我没有死,在那个火窟中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我呆在下面足足有半年之久,幸好在玄冰与熔岩jiāo界的地方,生长着一些黑色的蘑菇,我就靠着那苦涩无比的蘑菇维持了半年的生命,半年中我也没有闲着,我天天忍着伤痛,用太阿剑在岩dòng的壁墙上一路向上挖掘了一个又一个的坑dòng做垫脚,因为我要活着出去,我要报仇,我不明白我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连我的父母都容我不下?终于被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挖出了一条通到外面的道路。我虽然当时受伤很重,但经过了半年时间,也已经好了大半,离开了玄冰火窟后,我有着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但我也不敢在和平岛上多呆着,一旦让人发现了,恐怕还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偷偷的在海边上偷了一艘小船,偷了些清水食物,就这样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第294章
徐玉听得入神,眼见他住口不再说下去,忙问道:“你就这样离开了和平岛,开始在江湖中发展你的自己的势力?”
秦无炎苦笑着摇头,接着说道:“哪里有这么简单?我在海上行了两天,第三天中午时分,碰上了bào风雨。”
徐玉qíng不自禁的“啊”了一声,秦无炎看了他一眼,又道:“bào风雨毫不留qíng的打翻了我的小船,我用绳子把太阿剑牢牢的绑在了背上,然后又把自己和一块小船的木板绑在了一起,无qíng的风làng将我打得遍体鳞伤,我以为我会死了,我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昏迷过去的,只知道我全身都是伤,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等到我再次醒来,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那也是一个中午,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我抬头看了看,我的四周都是蔚蓝的海水,看不到边际,我的全身都痛得几近麻木,我的嘴唇gān渴的开裂,我整个人都浸泡在水中,却无法喝上一口水,我爬在木板上,四周看过去,海面上连海鸟都看不到一只——我的心一直沉到了海底,我还活着,却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希望,玉儿,你能够想象一下吗?一个人还活着,却只能够在绝望中等死的滋味吗?”
徐玉点头,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想着自己能够坐在如此豪华的船上,吃着jīng美可口的食物,委实是一种享受,茶杯里泡的是西湖龙井,汤色碧绿,茶叶亮丽得如同是刚刚从茶树上采下一般,虽然没有什么隔年的雨水,梅花雪水冲泡,但在这茫茫大海上,却也算是一种极品的享受。
秦无炎端起杯子来,轻轻的喝了一口水,笑道:“就这样,我随波逐流,在海面上漂浮着,我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只知道白天阳光照得我遍体生痛,晚上却又冷得全身颤抖,星空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显得特别美丽,特别壮阔,也特别的神秘,让我莫名的恐惧——渐渐的,饥饿、gān渴、绝望的意识都离我远去,我感觉到死神在向我招手,那个时候,我特别的渴望着,就算是有一条鲨鱼游过来将我吞下去,也比在这无边无际的海洋中等死要好得多,我不停的咒骂着老天,只到我昏迷为止,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获救了,老天还是开眼了,或许就是被我骂怕了,我发现我舒服的躺在了一张chuáng上,尽管那只是一张粗木铺成的板子而已,而最最主要的是,我听到了久违的人类说话的声音。”
徐玉突然感觉到,他的命还真的很硬,在那样绝望的qíng况下,居然还能活下来,后面的事qíng,他大概有个基本的了解,绿萝曾经对他说起过。
秦无炎看着徐玉脸上闪过的复杂表qíng,就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下道:“绿萝的父亲,也就是琉璃岛主正好去南海买珠,路过那里,竟然救下了我——我胡乱编了个话题,说自己是去南海贩买珍珠的,却碰上了bào风雨,船翻了,货物也沉了,同船的人大概都死了,我如此这般的胡说了一通,他竟然也信了,并且把我带回了琉璃岛,到了岛上,我才知道,原来这琉璃岛本就是东海徐家的一脉,那个救我的年轻人竟然是琉璃岛的岛主,就这样我在琉璃岛住了下来——只是琉璃岛虽然景致美丽,但却并没有什么特产,岛上并不算是富饶,但却是东海通往中原的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好多去海外做生意的商人都在岛上略做停留,补足清水和食物,而海外的许多贵重的商品也想向中原销售,更想着从中原换回去丝绸、茶叶、陶瓷等特有的商品,而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却都是毛皮、宝石、羊绒等物,正是我中原极缺乏的贵重品,于是我就灵机一动,开始了海上贸易——绿萝的父亲并不懂经商之道,起先我说了他还略加过问,到了后来就全都jiāo给我负责,在这其中,我先后又往返了中原几次,我知道,我若是想要报仇,就必须要准备足够的资金,而琉璃岛,正是一大块肥ròu,商贸还在其次,主要的是他竟然是东海徐氏一脉,自然就和传说中的秦皇宝藏有关,我一边暗中观察着琉璃岛的地形,一边在中原武林寻找七件神兵,同时也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吞并了中原一些世代经商的大户,我需要钱,没有钱,凭着我一个人,就算我有再高的武功,也是无用的。”
徐玉讽刺的笑道:“如今你已经富可敌国,却为什么还是放不开?你有了那么多的钱,却又有什么用处?你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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