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们的尖叫,众人地盯视,并没有影响到姬越。
他只是不疾不徐地朝着人群走来。
转眼间,姬姒来到了谢琅身侧。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于所有人齐刷刷望来时,只见姬越转过头去,他用他那双明明只是黑白分明到了极点,却仿佛流光溢彩着,总有几分“便是无qíng也动人”的勾魂味道的眸子,冷冷淡淡地看向了谢琅。
这时的所有人,都是知道姬越的妹妹与谢十八那段孽缘的,所以,当姬大郎朝着谢琅望去时,一边的人先是朝两人看了一眼,然后一个个散了开来,直是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突然的,姬越脚步一转,竟是朝着谢琅走去。
这般一靠近,众人赫然发现,这两个郎君,一个白衣一个玄裳,都是俊美得夺人眼目的那种,光是容色而论,那是不分上下。
姬越转眼便来到了谢琅面前。
在离他仅有一步时,姬越停下了脚步,这个只比谢琅矮了半个头的玄衣郎君,在抬头朝着谢琅盯了好一会后,慢慢的,姬越低笑出声。
他又向前走出了半步。
几乎是与谢琅面对着面站住,姬越突然伸出白皙的手,抚上了谢琅的衣襟。
天下的人,都是知道谢琅的xing格的。他虽向来宽容温柔,对围观他的人也总是和颜悦色,可事实上,他却习惯xing地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来不肯让人轻易近身的。
可此刻,他却只是那般一动不动地站着,那般纵容着姬越碰触自己。
于众目睽睽之下,姬越伸手替谢琅整了整衣襟,然后,只见他朝着谢琅一凑,在他的鼻子差点撞上谢琅的下巴时,众人听到姬姒用一种清冷的声音低笑道:“记得谢郎曾经说过,这世间君子自是坦dàngdàng,小人才会长戚戚……却不知谢郎说也不说一声便离得远远的,这是君子坦dàng呢?还是小人所为?”当然,他最后一句,声音有点小,也就谢琅可以听到。
就这么说了一句旁人想不明白的话后,只见那姬越轻轻的,讥嘲地笑了一声,然后,他风度翩翩的转身,面容冷淡,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与谢琅擦肩而过。
众士族子弟目送着姬越离去。
他们的表qíng甚是古怪,一个个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目光不停地在姬越和谢琅身上转过。
过了一会,一个士族郎君语气中带了几分古怪地问道:“十八兄,这是怎么回事?”
谢琅没有说话,他只是垂下目光。
当姬越在寒门子那边站定后,人群中喧哗声大作,却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过来了。
这时的陛下,真是容光焕发jīng神无比。在众人见过礼,又向皇后祝过寿后,陛下慡朗地笑道:“好了好了,诸卿不必多礼。今日朕把你们叫了来,一是给皇后祝寿,二是与诸卿同贺我大宋国祚绵长,三来,也是共享这无边chūn光。”说到这里,他举起酒盅,“诸卿,为这无边繁华,饮胜!”
众人连忙举盅,在三呼万岁中与皇帝饮下了这盅酒。
第一百二十章姬姒的神通
接下来,皇帝又说了几句话,在众人给皇后祝过寿后,突然的,皇帝朝着姬姒招了招手,唤道:“姬爱卿,坐朕身边来。”
四下一静。
在众人盯来的目光中,姬越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皇帝旁边坐下。姬越所坐的这个位置,自然不会与皇帝皇后相平,可虽然这座位稍稍退后了些许,却也是一等一的尊位。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帝这个举动,简直是赤白白地宣布他对姬越的重视了。
望着那个姿势端雅地坐在尊位上的绝丽少年,四下众人在一阵安静后,蓦然的喧哗声大起。
而这喧哗声,又以士族那边最多。
远远望着阳光下,姬越那张白皙透亮得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脸,再对着他那明明冷冷淡淡,却魅惑难言的眸,一侧,一个士族郎君忍不住向旁边一歪,低低笑道:“你们发现没有?虽然张贺之萧奕这几个家伙的容色,也没有比这姬大郎的差,可我怎么就觉得唯有这个姬大郎,怎么看都让人喜欢呢?这厮,还真是个能让同xing心动的!”
这士族郎君的声音其实不小,再加上他大贵族的身份,那话一出,便响当当地传到了周围几人的耳中,不知不觉中,一直低着头慢慢饮着酒的谢琅,那持斟倒酒的动作僵了下。
那士族郎君兀自还在盯着姬姒打量,片刻后,他又嘿嘿说道:“可是不对呀,没人说过咱们这个陛下男女不忌啊?”
这时,不远处的萧奕终于开了口,“陛下看重姬越,乃是因为他有大才。”在众人看去时。萧奕淡淡说道:“咱们这个陛下,那是求贤如渴。听闻这次姬大郎立了大功回朝后,朝中众臣原本给他安排了一个官位,可陛下不允,说是那官位太过卑微,与姬大郎才华不合。”
这个时代,凡是朝堂中显要的。名声好听的。各种高大上的官职,早就被士族包圆了,哪怕那个士族没有做过一天的实事!他的官职。也会在拼搏了一生,为百姓立下无数功劳的名臣之上!
且这种包圆,还是从魏晋延续来的潜规则。所有部门中,真正留给寒门的。都是一些事多事杂责任大却又位置卑微的官位,是典型的钱少事多又不被人尊敬的那种。
萧奕这句闲话一出。四下好几个低语声传了来。另一侧,陈四郎懒洋洋地说道:“看来本朝继檀道济之后,又要出一位权臣了。”
陈四郎这话一出,好几个郎君都笑了起来。
谢琅举起酒盅。他仰头饮下一口酒后,在把酒盅放下时,眼神无意识地瞟向了姬越。正好这时。一道灿烂的阳光映照在姬越的脸上,正好这时。那绝丽难言的玄衣小郎,抬起他那像藏了钩子一样的眸波,朝着与他欠身说话的三皇子睨去。明明看人的那个一脸冷漠,明明那样子分明也只是随意一瞟,可就是那么一眼,便是阅人无数的三皇子,也在刹那间滞了一下。
只是一眼,谢琅便自失的一笑,他慢慢垂眸,继续以一种无比悠然的姿势品起酒来。
转眼间,一阵琴声从角落飘来,顺着那琴声而来的,还有一阵披着薄纱飘然而来的歌伎。
寿宴正式开始了。
寿宴开始了,也就意味着,众人可以随意了,主座上的皇帝皇后,为了让人尽兴,这时已相依相伴着朝后院走去。
望着四周由太监宫女们端上来的流水宴,谢琅缓缓站了起来。
与他一道站起来的士族郎君,几乎占了大半。毕竟,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这里的膳食最美,也不值得下筷。
当然,这样的宴会,他们也断断不会中途离席,此刻起塌,不过是想在这园子里随意走走,散散心罢了。
有了士族们带头,不知不觉中,院落里的郎君们,已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笑了。而不远处,那些小姑更是在几十个贵妇的带领下,风姿绰约地朝这边走了来。
四周的乐音,越发逍遥轻快起来。
姬越也站起来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驸马文都和王镇几人,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盅酒后,持着酒盅,朝着他们走去。
姬越走了十步不到,刚刚来到一片柳树下,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年轻郎君的声音,“姬家大郎?”
姬越回头。
向他走来的,是一个五官清秀白皙的士族郎君。
那郎君站在了姬越身前,缓缓把手中的酒盅递给一侧的太监,再挥手让那太监离去后,郎君盯着姬越,说道:“我姓袁,叫袁清,在陈郡袁氏排行二十五,你可以叫我袁二十五郎。”
袁二十五郎从怀里掏出一块jīng美的锦帕来,他慢条斯理的用那帕子拭着自己的手指,双眼则紧盯着姬越不放,“袁某有一事想求得姬大郎应允。我母亲她身有不适,听说姬小姑与禇公jiāo好。”
袁二十五郎也不等姬越开口,便径自轻言细语地说了下去,“其实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于令妹而言,她也只是损失了一桩远在将来的机会罢了,可她得到的,却是我陈郡袁氏的感激!当然,清也知道,这世上有的是一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这一次,袁二十五的声音刚刚落下,后面便传来陈七郎的叫声,“袁清,叫你呢,你躲这儿gān什么?”
袁二十五回头应了一声,“稍侯。”然后,他转过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姬大郎与令妹应是不同。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不过我向来耐心有限,大郎最好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嗯?”
说完这席话后,袁二十五便径自转过身去。转眼,他便笑脸满面地与陈七郎等人会合了。
姬越目送着袁二十五郎的背影。
他自是知道,便是他得到陛下最多的看重,便是他手握兵权。他在这些士族郎君眼中,还是可以任意欺凌的!
只要他的身后没有比陈郡袁氏更高贵的大士族庇护,他们便有的是手段来对付他!
看来,终究还是要走到那一步了!
姬越站了一会,他抬起头,眯起眼朝着天边望去。
望了一会,姬越朝着院落的中间走去。
这时刻。随着花团锦簇的小姑们赶过来。整个院落已是热闹到了极点。而姬越只是眼睛随意一瞟,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正与几个老臣低语着的皇帝。
当下。姬越脚步一提,朝着皇帝走去。
……
四下众人正在喧哗,却听到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几十个皇宫禁卫一冲而出,朝着大门处急急跑去。
建康的士族。对于这种凡是带着阳刚气和杀戮气的脚步声和肃穆阵仗,总是有着几分不喜和畏惧的。所以这个时候,四周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那支急促形成。显然得了什么急令,正匆匆赶去执行的禁卫。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声音传来。“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太监。只见那太监尖着嗓音,声音锐利地说道:“陛下刚得到消息,说是今日下午末时许,北城十里巷附近,将出现土龙翻身!”
在说出这么一番让人惊愕不已的话后,那太监转向众士族郎君,尖着声音叫道:“咱家记得在座的诸位郎君,可都是在北城十里巷置了业的。如此大事,郎君们还是速速回去通知家人的好!”
这一次,太监的声音落下后,袁二十五郎站了出来,只见他沉声说道:“许公公,地龙翻身乃是天机,而天机最是莫测,这种事,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北城十里巷,可是除乌衣巷外最受大士族喜欢的置宅之地,如袁二十五郎等大族嫡支子弟,都在那里置了业,也有把家人安置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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