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掀开车帘,露出自己俊丽的面容。
那金吾卫朝她看了几眼后,突然向后退出几步,低头执礼,“主公早有吩咐,郎君请进。”
是啊,他肯定料到了自己会来找他。
卢萦摇了摇头道:“我想等雨小一些再进去,可以么?”
那金吾卫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呆了呆后,低头道:“郎君自行决定便是。”
一直到停止了下雨,卢萦才下了牛车,迈入明园当中。
明园与成都的镜园十分相似。卢萦走起来是熟门熟路,不一会,她便来到了一个花园旁。
花园中,湖泊旁那人站得笔直笔直的,正背对着她在一块木板上挥毫疾书着,而在他的身后,是齐刷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吭一声的美婢护卫。
卢萦提步上前。
来到亭台外,卢萦也不打扰,只是学着那些人低下了头。
直到婢女们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卢萦才提步入内。
在她走来时,美婢们正在布置塌几,准备暖盆和糕点温酒焚香。
而贵人则放下了毛笔,双手撑着几低头寻思着什么。
卢萦来到离他五步处,深深一揖,清声道:“卢文见过主公。”
背对她的身影,慢慢转了过来。
再次飘扬的细雨中,轻轻拂起的杨柳下,这人眉眼如山河,透着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华贵。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卢萦,脸上是无风无雨的威严,和深邃不可测。
把她盯了一会后他微微颌首,“带卢文去沐浴更衣。”
“是。”
两婢围上了卢萦。看了她们一眼后,卢萦抬头看向贵人雨丝中,他眉目如隔着一层雾,让她看不清究竟。
既然看不清,卢萦便老老实实地跟在婢女身后,先是泡了一个热水澡,在她们地服侍下连指甲fèng都给清洗了一遍后,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袍服。
也许是细细打理过的缘故,铜镜中的美少年眉目俊丽而明亮气质清华,渀佛大世家走出的嫡子。
满意地打量了自己一遍卢萦走了出去。
刚刚拾阶而下,一辆马车便停在她面前。接着马车中传来贵人磁沉的声音,“上来。”
卢萦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而舒服,因chūn日微寒,塌上铺了一层虎皮,卢萦坐下后,因太舒服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贵人正在翻着一本帛书,没有闲暇理会她。马车驶动了一会,一些护卫策马筹拥而上。
感觉到马车出了明园,卢萦掀开车帘朝外问道:“这是去哪?”
回答她的是另一辆马车中的执六,“去码头。”
去码头?
卢萦一怔,问道:“是回成都么?”
执六回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卢萦把头缩回,见贵人放下帛书,正在品着酒,她不由小小声地抗议道:“老是这般搞离家出走,其实一点也不好玩。”
她是在提醒贵人,别再三番五次地想带她去哪便带她去哪,好歹,也给她一个心理准备吧?
贵人抬起头来。
他盯着卢萦,盯了一会,他磁沉的声音温柔地传来,“过来。”
卢萦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坐下。”
卢萦老老实实地靠着他坐了下来。
他低头盯着她,慢慢的,他伸出手,抚上她的眉心。他手指显然常年练习刀剑,指头有点粗糙,抚得她细嫩的肌肤痒痒的难受。
盯着她渐渐垂下的眉眼,不再神定气闲的表qíng,他唇角一扬,然后,他把她的头按在膝上,命令道:“睡一觉吧。”
说罢,也不再与她说话,他舀起另一卷帛书批阅起来。
卢萦被他按着头,不得不枕上他的大腿,冰冷的脸颊感受着他qiáng健有力的大腿肌ròu的温度,微微一动,都可以感觉到他腹肌的力道,呼吸之间,都是他的体息。
饶是卢萦自认为脸皮厚如城墙,心肠硬如城墙,这时也僵住了。
慢慢的,她自认为白着脸,结果红晕一不小心便从耳尖渗到了脸颊上,卢萦结结巴巴地说道:“主,主公,这样不好。”
她的声音才落下,这人已瞟了她一眼。这一眼很不耐烦,在令得卢萦下意识的一凛后,他已扯过一侧的虎皮,盖在了她的身上。因盖得粗鲁,连她的脸也给蒙住了。然后,她听他不耐烦地命令道:“睡!”语气粗厉,军令如山状。
☆、第一百四十章船上偶遇
卢萦不想与他争持。
她安静地枕在他的膝头,闻着他的体息,感觉到他身体的温热,在刻意的屏空思绪后,还真地睡着了。
一刻钟不到,她醒了过来。看到卢萦从虎皮丛中钻出,脸颊红朴朴的还被压出了几条红色的纹路,刚刚睡醒的双眼还晕乎乎的,贵人盯了她一阵,才命令道:“上来,给她化妆。”
“是。”
上来的却是一个三十来岁,长相秀丽像个女子的男人。
他爬上马车后,便打开一个包袱,然后拿出一样东西挪到卢萦面前,在她的颈间抹拭起来。
一边抹,他一边说道:“这粉迹乎肌肤,可以使得喉结明显。小姑子十分俊气,只需要在细节方面下些功夫。”
卢萦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睁着乌黑的宝石眼,直过了好一会才眨了一下,“这是gān嘛?”
贵人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倒是这秀丽的男子恭敬地回道:“姑子扮成男子,很能以假乱真,不过瞒不了行家里手。小人擅于此道,可以让谁也认不出姑子。”
关健是,她为什么要弄得谁也认不出她的身份来?
卢萦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贵人。
见她一双大眼,从迷糊晕乎渐渐转向清明,贵人扬起唇。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磁沉的声音含着笑意,“还想睡就再睡会……等到了我叫醒你。”
他指腹间的温热,触上她冰冷的肌肤直让卢萦下意识的僵住。
不过这么一来,她倒是完全清醒了。
垂下双眸,卢萦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么温柔的贵人,便安静地低着头不说话。
过不了一会,那秀丽的男人说道:“好了。”说罢,他朝着贵人和卢萦各行一礼,缓缓退了下去。
不一会,行走了一阵的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码头了。
卢萦抬头看去,看着眼前这绮香阁的船只卢萦一怔,不由看向贵人。
此刻的贵人,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他俊美的脸,他瞟了她一眼,走下马车,踏上木板,步入船中。而跟上来的十个青衣人,现在全部换上了便装。
这些青衣人,在洛阳也都是很有来历的又跟在贵人身边多年,不说养尊处优,便是那种杀戮果断的气势,还是养成了。这般身着便装走着,让人一看,便以为他们都是来历不凡的富贵中人。这般与贵人分散开来,任哪一个都像是有资格来绮香阁的人。
等于说,现在贵人的身边,明面上除了那秀丽的男子,便只有卢萦一个少年在跟着了。
她呆了呆而这时,戴着斗笠的男人已大步踏上大船。这人行走之间,龙行虎步引得船上那些见多了权贵的美人频频回头看来。
走出十几步后,贵人双手抱胸,懒洋洋地瞟向卢萦,等着她过来。
卢萦连忙走了过去。来到贵人身侧,她低声说道:“主公,你没有带婢子。”
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就是。”
卢萦脸一僵,不过她很早就知道怎么对付他当下苦着脸说道:“我休息得不够会有疏忽的……”
贵人瞟了她一眼,朝码头处微微颌首。
当下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婢急急跑了过来,她冲到贵人面前福了福小心地唤道:“主公……”
贵人盯了她一眼,令是她噤若寒蝉后,转身朝船尾走去。
而这时,船队开始启动。
在激起的白làng成排时,卢萦昂起头,对着码头上几个朝她看来的少年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把自己的事qíng告诉卢云罗子后,卢萦转过身,安静地跟在了贵人身后。
卢萦这阵子确实是累着了,因此进了船舱后,她倒头就睡,这一睡,直睡到夜幕低垂。
一睁眼,她便听到一阵鼓乐飘然而来,伴随着这些乐音的,还有胭脂香和美人的笑语声。
大船早已进入河道,看着外面泛着光点的河面,看着前面后面张灯结彩的船只,卢萦起了塌。
洗漱过后,她走出了船舱。
大船二层,都是装饰华丽的厢房,此刻,那些厢房全部张灯结彩,透过薄薄的纱窗,可以看到美人儿舞动的曼妙-身影。
贵人不知在哪间厢房?
卢萦懒得去找,便懒洋洋地靠在船舷,静静地欣赏起这夜间的美景来。
绮香阁的船从来难上,所有的客人几乎都泡在厢房中,美酒里,怀抱着美人享受着这人间的至乐,如卢萦这样站在外面看风景的不多。
因此,她呆得很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来到她身后,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这位郎君,你也一个人么?”
这声音有点哑,似乎刚刚哭过。
卢萦回头看去。
走向她的,却是一个打扮得jīng致的世家女。虽然为了不在这只船上落到下风。她地打扮偏于俗艳那世家女的派头,还是一眼能让人看出。
世家女走到卢萦身侧,学着她的样子靠着船舷看向夜景。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眼圈又红了。
见她要落泪,卢萦蹙了蹙眉。她可从来就不是一个多心软的人,当下便有点想走开。
这时,世家女低低地说道:“我是随我的夫婿上这船的······他迷上了这船上的一个jì子,新婚之夜便跑了出来,常年呆在这船上家也不回。”
转过头,她泛红的眼睛看着卢萦,低声问道:“小郎君你呢?你也不像会出现在这种船上的人,你为什么到了这里?”
卢萦看了这女子一样。她说她嫁了人·她梳的还是姑子发髻,为了一个都不屑与她dòng房的丈夫,这样值得么?
盯了她一眼后,卢萦回道:“我是随我家主公而来。”
这话一出,世家女一怔,她疑惑地说道:“我还以为小郎君也是大家子。”刚说到这里,世家女瞟过前方的目光一滞,脸色白了白。
卢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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