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躲在这么个地方,还好是被郑绣瞧见了,若是被别人瞧见,指不定觉得这家的孩子怎么样呢。
“二婶。”薛劭笑眯眯地喊了她一声。
郑绣拿手指轻轻戳着他的额头,“还好意思笑,都让你们别来的。”
“二婶,不怪阿劭,是我一定要拖他来的,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薛劭一点儿做坏事的自觉都没有,反正在他看来,整个庆国公府都是他家。他在自己家走走怎么了。
既然两人已经来了,再躲躲藏藏便是不合规矩了。
郑绣便一手拉了一个,把他们带到了亭子里,笑着对一众贵女道:“诸位姑娘别介意,家里两个孩子爱凑热闹,知道家里来了这样多的客人,一时好奇便跟过来了。”
薛劭和薛勉都是八九岁的年纪,也不用避嫌。
众贵女倒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被薛勉甜甜地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哄得眉开眼笑。
其后不久,出去赏景的其他几位贵女也都回来了。
亭子里便站不开了,丫鬟们来通传说花厅已经设好了宴,郑绣便让丫鬟们引着她们过去。
郑绣便没想着过去,而是想把两个孩子送回前院,省得他们再捣蛋。
“薛二嫂留步,我有些话想同你说。”谢旖走进了,拉着她道。
郑绣便脚下一顿,让两个孩子去亭子外等着。
谢旖自然是有话要说的,她是陪着自家妹妹谢旎一道过来的,虽然知道自家曾经和庆国公府过往的纠葛,自家妹妹多半不会是贵和长公主心仪的人选,她却还是陪着她来了。
“谢姑娘有话直说。”
谢旖便道:“二嫂您看,能不能为我引见邹先生……”
原来是为了邹先生而来。
前头几个孩子在邹先生面前淘气了一把,郑绣也挺没脸再去求见的。不过谢旖特地开了口,她跟薛直幼时也算有jiāoqíng,一口回绝也不太好。
郑绣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谢旖也不催她,静静等在一旁。
正在郑绣为难之际,突然就听到薛劭一声惊呼——
“阿勉!”
然后就是噗通一声。
郑绣心下一跳,定睛往池子里一看,薛勉正在水里挣扎!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拎起裙摆奔出亭子,想跑到薛劭落下的地方下水救人。
他们两个偷偷跑到园子里来的,身边没带任何下人。之前园子里的丫鬟又都去招呼那些贵女了。此时便只有薛劭这个旱鸭子在岸边记得直跳脚。
郑绣飞奔而至,还没到岸边,一个人影已经先她一步,‘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郑绣也没来得及来人看是谁,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她自认小时候水xing练得不错,那人却比她还快,已经挣扎着快要沉下去的薛勉拉在了怀里。
郑绣心下松了一口气,护在一边,同那人一起把薛勉救上了岸。
池子里多淤泥,岸边也是湿滑一片,郑绣正想让岸上的人拉一把,却见身边的人毫不费力地就把薛勉举过头顶,送到了岸上。
谢旖也赶到了,和薛劭一起把薛勉平放在一边。谢旖身边的丫鬟再来拉郑绣她们。
郑绣先被拉上了岸,救人的那个却是借着岸边一块石头,用手一撑,就坐上了岸边。
饶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郑绣都不得不在心底赞一声‘好身手’。
再定睛一看,坐在岸边的那浑身湿漉漉的姑娘不是王晗语是谁!
她周身都湿透了,夏日轻薄的衣衫都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的曲线。发髻也散乱了,几缕发丝都落了下来,贴在了额头上。
当然郑绣也没好到哪里去。
薛劭不过喝了几口水,正在一边吐着水。
他们这动静闹的大了,很快就有园子里留守的其他丫鬟婆子赶来了。
郑绣沉着吩咐道:“先把勉哥儿送到浩夜堂去,然后去请大夫,再去知会公主。你们先去开路,把这里到浩夜堂的路上不相gān的人都清gān净了,我和王姑娘稍后便过来。”
王晗语这láng狈模样确实也不方便见人,郑绣让一个丫鬟把她扶了起来。等前头婆子去开了路,两人便一起往浩夜堂去了。
王晗语不惊不怕的,跟在郑绣后头一路走去。
进了浩夜堂,已经有丫鬟提前来报信了。粉葛和白术已经出来接她们了。
二人带了披风,见了郑绣她们,便先给她们披上,拥着她们往屋里去了。
虽然天已热了,可一路走来chuī了风,郑绣不自觉地就开始打寒战,但她也先顾不得自己,让丫鬟先端了热茶给王晗语,然后又问起薛勉的qíng况。
☆、第一百四十五章
粉葛道:“三少爷安置到厢房里去了,大夫也刚赶来,眼下还没说明qíng况。”
郑绣点点头,让王晗语跟自己进了内室,让粉葛开了衣柜,找了两身赶紧的衣裙出来。
怕王晗语不自在,郑绣就把主屋让给了她换衣服,自己拿着衣裙进了内室换上。
换好衣服,白术已经熬好了姜汤,郑绣让她们先服侍着王晗语喝了,自己则顾不上喝了,先去了厢房看薛勉。
薛劭正守在那里,大夫刚给薛勉把了脉。
好在薛勉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大碍。
大夫开了收惊的药,郑绣让茗慧跟着去抓了药。
薛勉换过了薛劭的衣服,只穿着白绫里衣坐在chuáng上,还没等郑绣开口,就嗫喏着嘴皮道:“二婶,我错了,我不该乱跑的。”
郑绣道:“还好是虚惊一场,你怎么会落水的?”
薛勉努了努嘴,“我、我就是看池子里有莲蓬,想摘一个出来,谁知道岸边那么滑,我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就滑了下去……”
郑绣倒不急着怪他顽皮了,赏花宴半月前就cao办起来了,场地更是提前都清扫过,就怕那些贵女在庆国公府出了什么岔子。荷花池边更是重点关注对象,郑绣事前亲自去勘察过了,确保池子周围一圈都是gān慡的,怎么会致人滑跤呢?
这时秋蕊也从花厅赶了过来。
薛勉落水的时候那些贵女都已经去花厅赴宴了,只留下了谢旖和走在最后被孤立的王晗语。谢旖不是个多嘴的人,薛勉救上来后,她什么都没说,也去了花厅。因而那些贵女并不知qíng。
贵和长公主虽然心忧,但面上不显,仍然招待她们用席,只让秋蕊赶了过来。
得知薛勉没事以后,秋蕊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郑绣则把秋蕊拉到一边,把刚才薛勉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秋蕊玲珑心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道:“奴婢这就让人去把荷花池看管起来。”
郑绣也是这么个意思,刚才事发到如今一共不到两刻钟。
若那背后黑手不是花园里的人,那荷花池边应该还没有时间清理过现场。
当然若是被清理了,那人便一定是留在园子里伺候的,那就更方便排查了。
秋蕊也不多言,福了福身就回长风苑安排人手了。
料理完这些,郑绣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身上的凉意,让白术服侍薛勉喝药,自己则回了主屋。
王晗语此处正穿着郑绣的襦裙,坐在屋里等她。
她虽然比郑绣小一些,但个子高挑,郑绣的衣裙穿在她身上,衣袖就显得短了些。
郑绣先跟她道了谢,又歉然道:“家里孩子顽皮,让王姑娘也跟着受罪了。”
王晗语不以为意道:“您客气了,本就是举手之劳,并不碍什么。”
郑绣却是真心觉得麻烦了人家,让人家一个大姑娘跳到水里不说,还换上了一身不合体的衣裙。衣裙虽然不算失礼,可平白无故换了身衣服,那些人jīng似的贵女都眼尖得很,定然会瞧出不对劲。这件事还有待查证,不好让外人瞧笑话,所以王晗语最好就是不要再去花厅出现在人前。
郑绣还没开口,王晗语已经道:“我也不喜欢人多,就在这里跟您说说话吧,只要您不嫌弃我聒噪就好。”
这倒是个难得的大方舒朗的姑娘。
郑绣自然说好,让茗慧去花厅传了信,就说自己不过去了,留了王晗语在浩夜堂和自己说话作伴。
王晗语也确实不喜欢那种人多的jiāo际场合,倒也落得轻松。
人一轻松,她话也多了,对着郑绣笑道:“刚看您也入水了,您的水xing也真不错。”
郑绣捧着火辣辣的姜汤一股脑儿喝完,道:“跟王姑娘比还是差些,方才真是多亏你了,不让家里那小子指不定要多喝多少水。”
王晗语俏皮一笑,“打小我就喜欢在家里的小湖边上玩,我娘为这不知道打了我多少回。后来还是我爹说了,既然我喜欢gān脆就让我学凫水,反正不会在淹不死自己就成。”
郑绣也被她逗得笑起来,“令尊可真是有趣。”
王晗语摆摆手,“有趣什么呀,我娘老说我爹就是个大老粗,还说我就是被我爹惯得,不像个姑娘家,倒像个假小子。”也因为这样,她娘就鲜少让她出门jiāo际了,怕她在外头丢了丑,弄出个不好的名声,就不好说亲事了。不过她娘兴起也高,因为她长姐嫁了信王世子,就一心也想把她嫁入宗室高门。不然她的亲事也不会到十五岁也没定下来。今天来了这赏花宴一看,那些个贵女看着都才十三四岁,除了谢旖这个陪客,倒属她的年纪最大了。
郑绣见她面前盛着姜汤的瓷碗才下去一半,又伸手碰了碰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意,便让白术又端了碗姜汤来。
王晗语不喜欢生姜的味道,前头那半碗都是等放凉一些,味道没那么重了,捏着鼻子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此时对着新端上来的那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苦着脸道:“您别让我喝了,我真不冷。”
郑绣却很坚持道:“再喝一点吧,这东西要趁热喝,身上发了汗就好。你要真生了病,我可再过意不去的。”
王晗语拧着眉,“都这个天了,我身体好的很,不会生病的。”说是这么说,还是很听话地一闭眼,一咬牙,端起姜汤咕嘟咕嘟灌下了肚。
她这动作很不像那些娇滴滴的贵女——吃个糕点就要掖好几次嘴角,算是有些不雅。郑绣却十分喜欢她这脾气,若不是王晗语跟薛勉一个辈分的,都想让她别一口一个‘您’那么生分,而是改作姐妹相称了。
王晗语呢,对郑绣也颇有好感。一来二人年纪相近,二来郑绣并不因为她胸无点墨而瞧不起她,对着她的态度还是温和,且也看得出来也不是表面上装出来的那种客气。
52书库推荐浏览: 骨生迷 种田文 古言 宅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