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直道一声谢,抱着儿子回家去了。
送走薛家父子,郑绣一边收拾杯盘,一边问她爹还用不用吃些什么,灶上还温着,煮碗面条还是很快的。
郑仁摆手道:“不用不用,都放着吧,我来收拾,你快去睡。”
郑绣是已经犯困了的,不过还是忍着睡意,跟他爹一起把桌子收拾了,才去净房用热水擦了擦身子,回屋睡下。
第二天起早上,郑绣起的最早,没多会郑誉也起了。郑仁因为前夜喝了酒,睡得就比较沉。
郑绣让弟弟别吵他,自己则拿了那块狐狸皮,想着去镇上绣庄看看,看能不能在年前这几天把手捂子给赶制出来。
绣庄里的苏娘子跟郑绣也算相熟了。郑绣人长得漂亮,一手绣活却做得不能看。所以经常光顾布装和绣庄这样的地方。
看到那块火红的狐狸皮的时候,苏娘子讶然道:“这样的好料子,已经有些年头没看到了。”说着用手小心翼翼地去抚摸那油光水滑的皮毛。
郑绣笑道:“是人家送的,料子又珍贵,我也不敢自己动手,所以想着请娘子帮着做一做。”
苏娘子点头道:“年下活计接的也多,这样的好料子,就由我亲手来做。”
苏娘子是绣庄的老板,本是江南人,一手绣活十分漂亮,郑绣自然求之不得,“我想着做三个手捂子,一大两小。大的给我爹用,小的给两个男孩用。样式简单大方就好。”
苏娘子觉得用来做手捂子有些大材小用,便劝道:“这样一块皮毛,做个披肩也使得的,何不裁一个?你穿着肯定好看。”
郑绣摆手,“不用不用,我常年不出门,给我做也是làng费。倒是手捂子,爹和两个孩子可以常用。”
苏娘子便也不再多说,两人商量好了工钱和jiāo货时间。
办完这件事,郑绣在镇上逛了逛,买了些ròu和豆腐便回家去了。到家里一看,薛劭正和郑誉在院子里逗野兔子玩。
薛直是个实诚人,说要帮郑家修理篱笆,第二天就准备好了工具。
不过眼下薛直并不在郑家,薛劭就帮着他爹解释道:“爹本是要跟我一起过来的,不过临出门的时候家里来了个很好看的婶婶,说是有话跟他说。我爹就让我先过来了。”
“很好看的婶婶?”郑绣心里不禁八卦了一番,然后逗弄他说:“有多好看?”
薛劭抿着唇,思索了下,“就是挺好看的,那个婶婶到我们家门口的时候,好多路过的人都偷偷盯着她瞧呢。”
郑誉听了这话,拍了拍手站起身道:“那也肯定没我姐姐好看!”
郑绣好笑得拍了弟弟一下。
薛劭也认真地点头道:“确实没有姐姐好看。”
郑绣不禁笑了起来,“好好好,我最好看行不行?我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了。”
郑誉和薛劭一起点了点头,十分认同她的话的样子。
哪有姑娘不喜欢听人夸自己好看的,尤其那还是两个孩子真心实意的夸奖,郑绣心qíng大好,一人揉了一把脸,说:“小嘴真甜,姐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郑誉顺杆往上爬,说:“姐姐,我想吃炸猪排。”
炸猪排这东西也是郑绣顺着记忆摸索着做的,用切成薄片的猪ròu,用刀背拍打过后,用调料腌制片刻,裹上jī蛋和生粉,放到油锅里炸。待炸到金huáng捞出,撒上胡椒和孜然。
这道菜费时费力,用油也多,孜然胡椒更是寻常人家一般不会买的价格相对昂贵的调料,眼下土豆还没有引进,生粉还是郑绣用玉米粉和红薯粉自制的。郑绣也是某段时间突然嘴馋,才试着做上了一回。这时代没有煤气灶和电磁炉,火候不好掌控,郑绣第一次做的时候并不成功,猪排都炸的有些焦。郑誉却是爱极了这道吃食,三不五时就缠着他姐姐给他做。
不过炸物到底不好克化,小孩子脾胃弱,郑绣也不太给他常吃。
眼下瞧着就过年了,她心qíng又好,便答应了下来。
郑誉欢呼一声,催促着她赶紧去做。
☆、第十四章寡妇相看
郑绣在灶上忙活了好一会儿,把猪排都切好腌好了,其他要做的菜的配料也都准备好了,才擦这手去了院子里看。
薛直这时候也刚到不久,正围着需要修补的篱笆那查看,还没有开始着手的样子。
郑绣算了算时辰,刚才少说也耽搁了半个时辰了,不由更是八卦起来,心想也不知道薛劭口中的‘好看婶婶’找他说了什么。不过她也是可以理解的,薛直这样jīng壮的身材,剑眉星目极具有雄xing气质的面貌,又会拳脚会打猎,或许不是她喜欢的样子,不过眼下这个时代,又是在村子里,这样的男子自然是受欢迎的。虽说他还带着个孩子,但估计想嫁给他的女子也不会少。
她想的有些出神,待回过神来,薛直已经发现了她,以为她有事,一脸询问地看着她。
郑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篱笆一时半会也修不好,薛猎户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和阿劭一起留下用午饭吧。”
薛劭道:“哪里会嫌弃,只是不好意思再叨扰你们。”
“没有什么‘叨扰’的,我爹爱和猎户说话,我也许久没有看他像昨儿个那么高兴了。好啦,猎户先忙着,我先去准备午饭了。”
说罢也不等薛直再推辞,郑绣就回灶上忙去了。
郑仁许久没有饮酒了,前一夜喝的高兴,也没注意个度,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待他起身的时候,郑绣的午饭都做完了,他一出屋子,就看到又在院子里忙活的薛直。
“子仲,来许久了?”两人喝了一顿酒,感qíng突飞猛进,此时郑仁唤的便是薛直的字号。
薛直抹着汗站起身,“也没有多久。”
郑仁笑了笑,“到时我起晚了,让子仲笑话了。”
“是我昨夜劝酒的时候没有分寸,让您喝多了。”
郑仁摇摇头,去井边打水洗了脸。然后进屋去看郑绣姐弟。郑誉跟薛劭不知道去哪里疯了,郑绣正在把锅里的菜一样一样地上桌。
郑绣做了骨头汤炖豆腐,炒腊ròu,蒸腊肠,还有就是她弟弟闹着要吃的炸猪排。主食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郑仁看着菜色颇为满意,书院的食堂的菜色虽然不错,却也不能跟家里比,没回他回家,女儿都会在吃食上下功夫。
饭菜都上桌以后,郑誉和薛劭就颠颠儿地跑回家了。
村上的孩子就是这样神奇,玩的找不见人影,却都能踩着饭点回家。
郑仁招呼了薛直上桌吃饭。
薛直在井边洗了手和脸才进了屋。
郑仁之前同薛直还很客气,觉得麻烦他很不好意思,吃过一顿酒,如今却不再说那些了,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郑绣摸不准薛直的食量,就拿了家里最大的海碗,满满当当地盛了一碗冒尖的白饭。
薛直拿着骨头汤浇了饭,就着ròu菜,没多会儿就吃完了一碗。他刚吃完,薛劭已经很自觉地接过他爹的碗,跑到灶上去给他添饭了。
薛直也颇为不好意思,他的食量大,吃完一碗本是不准备再添的,偏偏他儿子知道他没吃饱,在人家家里还不见外,跑着去给他添了。
“爹,吃。”薛劭把新盛的饭往他手里一塞,然后继续去埋头吃自己的饭。炸猪排不仅合郑誉的口味,他也觉得好吃极了,不由胃口大开。
郑仁招呼道:“子仲赶紧吃,吃完才有力气做活。”
他这样说,自然是看出了薛劭的心思,替他解围。
薛直遂也不再客气,捧着碗吃起来。
这大概是郑绣觉得最有成就感的一顿饭了,她爹不常在家,且胃口也一般,弟弟更是被养刁了嘴。倒是薛直和薛劭,这一大一小,吃饭吃的香喷喷的,格外给面子。
薛直第一个吃饭,放下饭碗,说了一声,便又起身准备去院子里修补篱笆了。
郑绣忙道:“薛猎户先不忙,先歇一歇吧。”
薛直一边道:“没事,我爱gān活。”一边就出去了。
这哪里是爱gān活,简直是gān活使他沉迷了。他真是郑绣见过最勤快的人了。
吃过饭,郑仁出去访友,郑绣收拾碗筷。
两个小的居然没急着出去玩,而是在她身边打转,还一起动手帮忙。
郑绣不禁好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主动帮我gān活,是不是在外头闯了什么祸?”
薛劭似乎有话要说,动了动嘴皮,yù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郑誉看薛劭这样,便抢着开口道:“姐姐,我们方才出去玩碰上大牛了。”
“又打架了?”
郑誉摇头,“没有打架,就是大牛说、说……”
郑绣都快被磨得没有耐心了,“说什么了?你再这样我就不听了。”
“大牛说,阿劭快有后娘了。”
“啊?”郑绣吃惊地看向薛劭。
薛劭这才开口道:“就是早上来的那个婶婶,大牛说那是个寡妇,要嫁给我爹,给我做后娘呢。”
乡间八卦素来传得快,更别说寡妇登鳏夫的门这种事了。
薛劭绞着衣摆,“我不想要后娘。”
郑绣摸了摸薛劭的小脑袋,“他们瞎传呢,你爹不是什么都没说呢嘛。你别多想。”
“姐姐,大牛说那个白寡妇是从咱们槐树村嫁到镇上去的,好多人想娶她呢。她一个都没搭理,今早好多人看着她带着东西亲自去了阿劭家里……”郑誉抢着开口,说着便把大牛说的那些像模像样的传闻都告诉了他姐姐。
郑绣一时也觉得头疼,这到底是薛家的家事。她虽然喜欢薛劭这孩子,手也不能伸到人家家里去。如果薛直真有那么个念头……
“没有的事。”薛直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郑绣等人这才发现薛直已经进了堂屋,把他们在灶边说的话全听了去。
郑绣颇为不好意思,这qíng况像是在非议他一般,忙解释道:“孩子们也就是从外头听了一耳朵,并不是要说道什么。”
薛直点点头,对着薛劭解释道:“那个婶婶是爹之前救的那个猎户的妹子,今天特地来登门道谢的。且也不是她一人来的,那位猎户的娘子也来了。她们只是与我说了会儿话,问了问那些天在山中的qíng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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