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_七茭白【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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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太后的气,憋了一肚子火,回兰台宫找皇帝。一踏上殿阶就觉出不对,御书房里格外的紧张森严,随侍宫人战战兢兢一点儿声响都不敢出,无比的寂静沉重。

  他不知不觉屏住气息,放轻了脚步。进了屋子见一位十几岁的少年一脸惊惧,两股战战,趴伏在御驾前。少年显然是跪了有些时候了,已经汗透重衣,面孔青白。泓见了一怔,认得是太后母家的长孙。太后母家人丁稀薄,第三代就这么一个孙子,素来爱护得如珠如玉,很少出门。他不便露面,就一侧身躲在了屏风后面。

  容胤本来是一脸的冷峻,见泓回来了,立时换了副温和面孔,和颜悦色的对少年道:“起来吧,几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朕国事繁忙,难免有疏忽,你不要见外,没事常来坐坐。”

  那少年被急召入宫,大礼拜见圣上,一个头磕下去,皇帝就没叫起,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帝王脸色一沉,寻常臣子都惊怕,何况他一个稚嫩少年?这会吓得魂飞天外,汗流浃背瘫在地上,半天不能应答。容胤便叫宫人扶他退下,温言道:“去向太后请个安吧。你一入宫,她就惦记着呢。”

  他等着少年刚走,就出声招呼泓,道:“过来。”

  泓满腔的怒气早化为乌有,听见陛下召唤,就低眉顺眼的走了过去,紧挨着容胤坐下。容胤揽了他肩膀,先在脖颈间闻了一闻,笑道:“去了一趟太后宫里,没吃着亏,倒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回来。”

  泓脸红了红,说:“臣鲁莽,在宫里顶撞了太后。”

  容胤“嘿”地笑了一声,道:“你是御前影卫,要保护主君,更要保护主君心爱的人,这是你的职责,知道吗?”

  泓红着脸说:“知道了。”

  容胤忍不住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人皆有重。我最喜欢你这点,自己知道看重自己。”

  泓得了夸奖,又高兴又害羞,就往皇帝的身边依偎。容胤用力的又闻了两下,说:“香香的。”

  泓不好意思了,小声说:“给妃子用的。”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容胤听了却魄dàng魂摇,一时间心魂俱醉。他搂了泓在怀里,贴着耳朵问:“给妃子用的,为什么你用上了?”

  这一下问得泓面红过耳,埋了头不吭声。容胤又问:“你是不是我的妃子?”

  他连问好几遍,泓也不吭声,慢慢往后挪着要躲。容胤扳着肩膀不让他跑,一个劲的问:“是不是?是不是?”

  泓顶不住了,只得说:“是。”

  容胤悄声笑道:“是什么?”

  泓连续几次想要走都被容胤抓回来,被bī着一定要说。他羞耻得在容胤怀里缩成一团,埋着头小声说:“是陛下的妃子。”

  容胤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泓羞窘得全身都红彤彤的,就把他按在榻上乱亲,紧搂着说:“不是妃子。是我的良人。”

  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作你的良人。”

  第21章风雨

  说完也不管泓还在害羞,放了他转头就拟旨,安排泓退宫。御前影卫退宫后都是一品入仕,在朝中大有空间可以施展。他胸中早有谋划,安排泓到隶察司做了一名小小的典薄,专司科举诸事。年末退宫的御前影卫有好几位,他一一指派,官位大多显赫。相比之下,泓职位低,权力又小,显得很是寒酸。

  他担心泓有想法,就低声给他解释,道:“留朝和从军不一样。朝里当差,讲究个先扎根再发芽。你先在底下呆两年,基础打好了广聚人气,将来一飞冲天,别人见着你是从泥里起来的,才不会嫉恨。我要是直接拔擢你上高位,别人就对你有顾忌了,什么事都防你,把你高高供起来,叫你想做什么都不成。现在正在风头上,你也不宜多张扬,好好办差多jiāo几个朋友,叫人家先看清你这个人。等朝里都知道你是我妃子的时候,你已经树大根深党羽众多,别人再非议也伤不到你了。”

  泓开头还好好听着,等后来听皇帝又说不正经的话,忍不住别过了脸。容胤见他半个侧脸和耳朵都红嘟嘟的,心里痒痒,就扑上去一通乱亲。泓一边躲,一边问:“我退了宫,以后怎么进来?”

  容胤道:“还是御前影卫……给你办了两套籍,一边当朝臣,一边当妃子——”

  他话音刚落,泓就受不了的堵上了他的嘴,怒道:“不准乱说!”

  容胤笑了起来,又亲热了半天才放他到隶察司领旨。

  眼下正是新科入仕的时候,各部都在加急办理。隔天隶察司放了本,泓便赴隶察司就职。这时候就显出云行之带他各处应酬的好处来,他进得司里,放眼望去同僚全是熟人。朝里相jiāo看家世不看人,他以一品入仕,官职虽然低微,但后劲必然绵长。一时间众人都来道贺问好,带他各处引荐。云行之听说他退宫了,还专门过来看了一趟。他们关系已深不需客气,云行之出手就是张银票,道:“这是仪礼。”

  泓一看数额,怔了一下便要推拒。云行之按了他手道:“这钱是有用处的。你刚入朝,酒乐必不可少。应酬往来不是小数,靠一点俸禄怎么够?我现在不方便出门,你多多和人往来,就当是为我铺路了。”

  泓见他一脸烦闷,便问:“怎么不出门了?”

  云行之苦着脸说:“走哪里都叫我大将军,我怎么好再露脸?”

  他说这里突然想起来,道:“我家里盯得太紧,待着实在闹心,把你那个宅子借我住几天,我要叫几个人来解闷。你若有事,就到那头找我。”

  泓点头应了。云行之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有个事要你帮忙。”

  他很是踌躇,想了半天措辞道:“这事有风险,你一定一定要谨慎,不能勉qiáng。”

  泓便点点头等他说。云行之压着嗓子道:“我家里现在一团乱麻,为今之计,是想先探探风声,再作打算。你能不能试一试圣上态度,辞了云氏,又要属意哪家呢?”

  泓答应了下来,云行之见他想都不想如此痛快,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这事不能直接问,你懂不懂?要不动声色的碰一下就算,有个只言片语就可以。别让圣上疑心你要cha手,更不能让他觉得你有偏私。在圣上面前,你得是个纯臣,不能站别家的立场。”

  泓慢吞吞的说:“我本来就是个纯臣。”

  云行之冷冷道:“你是不是纯臣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是不是这么想。有一点差错叫他起了疑心你就完了。圣上城府深沉如海,他有想法也不会露,只会暗暗疏远,叫你连个剖白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点泓倒是感受甚深,轻轻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

  云行之见他听进去了,才微微放心,道:“日子还长着,犯不着现在就把你折进去。你肯冒风险,我家里很感念。千万记住别露出痕迹来,就寻个由头,稍微把几个家族提一提,看陛下神色就可以,一定谨慎小心!”

  泓见他一脸郑重,便也郑重的答应了。当天晚上回暖宁殿,和皇帝脱光光的抱一起亲热完,他早忘了云行之的叮嘱,直接问容胤:“除了云氏,陛下还属意哪家呢?”

  容胤埋头啃着泓的脖子,含含糊糊说:“我属意哪家,你还不知道吗?嗯,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我再好好告诉你一遍。”

  他说做就做,翻身就压到泓身上要好好的告诉他。下身用力一顶,顶得泓低叫了一声,紧紧攀住了皇帝的后背。

  皇帝大刀阔斧的告诉完,泓已经jīng疲力竭,可怜兮兮的缩毯子里,见皇帝伸手过来还要把他往外拽,忙道:“不是我问的,是云行之问的。”

  容胤懒洋洋的说:“你想叫我去告诉他吗?”

  泓脸一红,说:“告诉我就可以。”

  容胤说:“以后每天都告诉你一遍。”

  泓实在分不出来容胤到底哪句是真告诉,哪句是chuáng上的“告诉”,默默想了半天,只得说:“我不明白。”

  容胤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逗了泓半天,才和他说了句正经话,道:“你告诉云行之我属意陈氏。这样他们要是想和陈氏联姻就有顾虑。我得防着云安平和军里勾搭。”

  泓点头答应了下来。容胤又道:“要含而不露,似是而非的和云行之说,叫他们摸不着我的心思,才不会堵我的路。”

  泓点头称是,隔了几天便给云行之递话,道:“我提了陈氏,陛下似有所动。”

  云行之便特地回家一趟,把这话说给了父亲。云白临颇为重视,带他去祖父房里,把这话又学了一遍。

  云安平正在檐下喂鸟,把蛋huáng和小米掺在一起,搓成团一粒一粒的喂那只蓝靛颜吃。这鸟脖子上一圈湛蓝的绒羽,叫起来嘀呖呖嘀呖呖的异常清脆,云安平爱逾珍宝,每天下午都陪上大半个时辰。他一边哄着蓝靛颜鸣叫,一边听云行之说外头种种,等都说完了,和颜悦色的道:“好孩子,你做得好,爷爷都知道了。”

  他把一个煮熟的红壳jī蛋放云行之手里,笑道:“拿去吃吧,叫爷爷和你爹说几句话。”

  云行之被祖父随随便便拿个jī蛋就给打发了,郁闷得不行,刚想抗议,抬头见父亲在旁边把嘴一努,示意他快滚。他知道这是有事不方便叫他听,悻悻的哼了一声,只得抬屁股走人。前脚刚走,云白临便皱眉问:“父亲怎么想?”

  云安平yīn沉着脸,又喂蓝靛颜吃了两粒小米,慢慢想了一圈,才开口道:“这位泓大人可了不得啊。天子神武威严,你我尚不好直视,泓大人不仅敢看,还敢猜,后生可畏啊。”

  云白临“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是不可信了。”

  云安平笑了一下,道:“小孩子!信是可以信的。不过他正值鲜花着锦之时,顺水人qíng好做,有没有那份投靠的心就不好说了。”

  云白临道:“婉娘说试探过,想借他给搭个桥,他没理。我想着他既有后宫争宠之心,别坏了和行之的jiāoqíng,就让婉娘收手。眼下他已经退宫出来,婉娘更碰不上了。”

  云安平皱眉道:他十几年前就承过恩,按说不应该再出宫才是,怎么退出来的?”

  云白临压低了嗓子道:“我查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做了全套履历,合钉合卯,一丝儿不差。现在他顶了两套身份,承恩那头还记档,这边已经照退宫影卫的例入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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