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_七茭白【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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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伴虎

  太后悚然一惊,转过头见了来人,登时变了脸色。泓见机极快,一看皇帝无恙,立即单膝跪倒,抚肩施礼道:“不知太后在此,冲撞了銮驾,请恕罪。”

  他刚说完,众御前影卫和随侍宫人也跟着哗啦啦涌了进来。太后和圣上多年不和,如今封了宣明阁单独说话肯定没好事,众人被隔绝在外,不得圣谕不敢妄动,急得焦头烂额。首领见泓回来,连忙请他去问问qíng况。岂料泓刚有动作,对方就亮了兵刃。宫中没有大事是不得露锋刃的,敢和御前影卫刀剑相见,必然是奉了懿旨。泓顿时紧张,gān脆硬闯了进来。众人心照不宣,当即跟着泓往里冲,要搅了这场私谈。侍卫连忙拦阻,一时间两方对峙,都亮了兵器。

  太后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看着泓一时说不出话。她心思慎密,布局极少失手,这次借力打力,把各方人马都考虑进去了,唯独没想过泓会不入局。皇帝是个聪明人,吃过一次亏,下回想再算计就难了。她无比的惋惜,冷冷道:“皇帝的御前影卫,一个个的真是好身手。”

  话说完,慢慢的理了理裙裾,昂首走了出去。众人都跟着太后退出宣明阁,一批批悄无声息走了个gān净。泓连忙到了皇帝身前,低声问:“陛下有没有事?”

  容胤自泓闯进殿中,就一直在看着他。看他跨越山海到了自己身前,突然间无比的委屈,轻声问:“你怎么才回来?”

  话一出口,眼眶就湿了,抓着泓的衣袖不放。泓见他神色有异,连忙解释:“臣一直在。只是见太后和陛下私谈,不好直接进来。”

  容胤抿住了双唇,不再吭声,只是伸出手让泓抱他。这里是宣明阁的正殿,容胤正坐在大殿居中面南的龙椅上,泓不好僭越,只得半跪下来,把皇帝搂入怀中。容胤却不管这个,一得了泓的怀抱,就疯了一样乱蹭,拦腰把泓抱了起来,按在龙椅里就要脱他衣服。泓毫无准备,惊慌失措的挣了两下,却被皇帝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一眨眼连腰带都卸下去了,上衣松脱开来。泓连忙扭着手腕轻轻推拒,小声提醒:“陛下……这里是……是正殿。”

  容胤“嗯”了一声,动作停了停,意乱qíng迷的见泓雪白的肩颈微凹,一片小小的yīn翳鸽子似的栖息在那里,顿时一阵冲动,低了头在上面死抵着啃噬。泓猛地一哆嗦,身上就软了,到底被容胤脱掉了上衣,软绵绵的luǒ着胸膛任皇帝抚摸。

  容胤反复确认了泓还活着,并且就在自己两臂间,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轻轻舔着泓脖颈上的一小块皮肤,感受脉搏在唇间有力的跃动,就无比满足的哼了一声,把泓紧抱好,腻腻歪歪的和他在龙椅里挤成一团。这一时刻安宁又舒适,他们两个好像冬天缩在窝里的小动物,尽管外面寒风呼啸,依旧暖烘烘的只顾着互相舔毛。容胤惊魂甫定,这时候后劲翻上来,开始一阵一阵晕眩。他半闭着眼睛,窝在泓的脖颈间,紧紧搂着泓,喃喃自语道:“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泓问:“舍不得什么?”

  容胤答:“送你走。”

  泓吓了一跳,立即推开了容胤,紧盯着皇帝的眼睛问:“为什么要送我走?”

  容胤疑惑起来,见泓似乎一无所知,就问:“你不是去陆德海家了吗?”

  泓保持着警惕,“嗯”了一声道:“他家酒不好,我喝了几口,就佯醉退席了。为什么要我走?”

  容胤怔了怔,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泓有些恼火,冷冷说:“我该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我哪里也不去。”

  容胤一呆,见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便把太后的话给他说了一遍。泓默默的听完,万万没想到今日歌舞升平下,居然藏着如此暗cháo,自己只当寻常,竟然堪堪踩着刀锋走了一圈。他眨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说:“怪不得今天大家都殷勤劝酒,陆德海退到内室,还开了坛好酒灌我喝。”

  容胤紧张起来,问:“然后呢?”

  泓答:“喝酒的时候,只要提一口气,真气流转,那酒就全被倒bī出来,根本不下肚。陆德海bī我喝,我就喝一杯敬他一杯。把他灌醉才走。前厅吵闹,我是从后窗跳出去,翻墙走的。”

  容胤啼笑皆非,低声道:“你这……你这运气可真好。”

  他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轻轻说:“这次是好运气,下次就难保了。只要你我有关系,天下就有无数人想算计你。我答应过不会哄骗你,这一句是实话:我真的很想很想把你留在宫里,护你周全,又可以朝夕相对。”

  “可那样是毁了你。我爱你,只想成就你。”

  他说完,在泓额头上深深的亲了亲,无比伤心的贴着泓脸颊道:“放你出宫,我没法时时看顾,总有出错的时候。皇帝是孤家寡人,我以前不信,现在认命了。我宁可远远的看着你——”

  他还没说完,泓就猛地推开他坐了起来,气得两眼冒火,怒道:“臣不需要陛下看顾!”

  他一生气,就口拙,别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攥紧了拳头,又说了一遍:“不需要人看顾!”

  他气得眼睛发红,看也不看容胤一眼,手上一顿一错,就把腰间短剑卸了下来,也忘了在皇帝面前不得露锋的规矩,唰地就拔了剑,怒火中烧的在旁边厚垫子上咣咣咣一阵乱。捅完往容胤面前一推,只见完完好好的一个厚垫子,一点儿破损痕迹都没有。容胤轻轻一拿,那垫子突然经纬俱碎,里面的丝棉早就被剑气震成了粉末,撒了容胤一身。

  泓把短剑往容胤身前一放,傲气十足,冷冷道:“臣武功凌驾九邦,可为帝国护火!凡药,毒,种种杀人害人之计,臣熟习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被伤到?那陆德海往酒里加了料,诚心叫人喝醉,我一口就尝出来,才不愿意在他那里久留!他后院里藏了四五位武者,我不是照样来去自如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yīn谋诡计,再来上几万遍,我也依旧贴着刀锋,毫发无伤的回来!我!我只是想得少!我以后会多想!”

  他怒气冲冲的说完,却怕皇帝被剑伤到,连忙归剑入鞘。想着陛下总是如此,屁大点的麻烦就想把人往身后藏,凡事必替自己打点得溜光水滑,好像天底下只有他长了利爪,是个猛shòu,果然伴君如伴虎!

  第24章顶梁

  他越想越愤懑,愤怒中又觉得受伤,便冷冷道:“反正我——我哪里都不去。”

  泓气得够呛,容胤听在耳中,却是一阵不知所措的甜蜜。他低下眼睛,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软弱,被太后几句话就吓住了,不免有些羞愧。同时却又安心,无比的安心,知道自己再软弱也有铠甲。泓就坐在他半尺之外,他想伸手过去,胸口却怦怦乱跳,仿佛在经历什么大事一样惊心动魄。他垂下了眼睛,看到玄色靠椅上jīng雕细琢的龙翟纹,满眼金灿灿的闪耀。这大殿富丽堂皇,他独坐帝国权力的最中心已经很久,无穷的权势无穷苦,无穷的义勇无穷难。他步步维艰,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今日终于走进归宿。把这有限的光yīn有限身,从此都托付。

  给一个人。给一个能保护他,也懂得保护自己的人。

  给一个比他软弱,又比他坚qiáng,比他怯懦,又比他勇敢的人。

  他不畏苦难,却怕幸福。chūn来怯暖,不敢盛开。泓却不辜负,敢经风雨,也敢沐暖阳。他与其说爱,不如说感激。感激泓看重他,更看重自己。感激他每一次给,泓都能泰然自若的接,能理直气壮的质问,能寸土不让的争夺,能给他嫉妒,猜疑,独占和愤怒,给他爱qíng赤luǒluǒ的两面。

  给一个皇帝真qíng意。让他变弱小变傻瓜,变得哭唧唧又羞答答,成天在桌子底下拉泓的手。

  容胤怀着满腔的热意,此时却一句也表达不出,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泓往容胤身边挪了一点点,狐疑的歪过头,打量着他的神色,说:“我以后会更小心,好不好?”

  容胤说:“好。”

  泓高兴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没穿上衣,又不好意思起来,抓着容胤宽大的袖袍往身上遮挡。容胤就慢慢挪过去贴近,然后水一样软沉的抱住了他,和他顶着鼻尖,脸贴脸的温存。

  泓第一次在宫中大殿里和皇帝亲热,紧张的颤动着睫毛,浅尝辄止。容胤的手再往下,他便不让了,羞赧的偏着头往殿外看。容胤只好罢手,满心的温柔,在他漂亮的锁骨上轻轻的咬了一会儿,就抱着他,像抱着一朵结茸的蒲公英一样轻轻摇晃。

  只要一声叹息,洁白温暖的蒲公英绒毛就落满了山坡。

  人世有多难,就有多少暖。爱qíng以各种形态降临人世间,有时候是一声闷雷,顷刻就翻了天地,有时候是一缕微光,润物无声,滋养蕃息不尽。它是护持,也是jiāo托,是赠予人却惠于己,也是一个人,给自己最完满的成全。

  是他的刀剑,是他的护盾,是他的珍宝,是他的佳偶。

  容胤把泓藏在怀里,忘qíng地和他相亲,还把自己下午写的福字拿过来给他看。龙椅两侧的靠垫被泓掏坏了,里面的丝棉撒了容胤一身,泓见了有点尴尬,就一点点帮容胤摘。他重新穿好衣服,把刚才的事qíng又想了一遍。

  酒以烈为美。宴席上开几坛好酒,泡一点发物助后劲,是件很平常的事qíng。他今日在酒宴上喝到,也不过觉得这家主人好醉,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只是他御前护驾了十几年,习惯时时保持清醒,才不想喝那酒。

  若念头稍稍一偏,想着不妨放纵,这会儿就中了计。

  皇家颜面不容玷rǔ。今日若真入了陆德海的局,别说是他自己,就连陛下也落了个把柄在人手!

  泓这会儿才觉出惊险来,不由后怕,猛地抓住了容胤的手,失声道:“太后好yīn狠的手段!”

  泓既然无恙,容胤也就不把此事放心上,淡淡道:“太后只是推波助澜,摘了个桃子。做这事的,是别家。”

  泓心里泛上了一阵寒意,低声道:“平日里和陆德海来往也算亲切,想不到他竟然投靠了别家,背后陷害我。”

  话说完,气得牙痒痒,恨恨道:“我要杀了他,以儆效尤,看谁还敢打我的主意!”

  容胤笑了笑,道:“杀陆德海gān什么?他只是颗棋。今日能被别人所用,明日就能被咱们所用,你杀他不是毁自己兵马吗?谁经手这事,谁就是最无辜的。不信你暗中探探,这盘局里的人,一定都不知qíng,还以为自己发自本心,做了好事。算计我怎么敢露马脚?知qíng的只是下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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