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离开侯府,也是因为你喜欢我?”方越笙皱着眉头又问道。
“没错。”凌戟有些心灰意冷,索xing破罐子破摔,gān脆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全部捧在方越笙的面前,任他一次作践到底也好。
“我从记事起,就一心爱慕少爷。我少年习武,考武状元,是因为老爷说少爷将来袭爵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保护。少爷定会捐个文职,若有武将相持,便可更加顺遂。但武将升迁必须到战场上挣取军功,我没有立刻做官是因为不想离开少爷太远。我转而参加科举,是因为我们侯府一直陷在勋贵世家当中,权势盘根错节正为今上所忌惮。我想为少爷铺平道路,以策万全,所以去结jiāo52书库清贵之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
凌戟将自己隐忍了十几年的拳拳深qíng撕去一切武装,脆弱地、赤luǒluǒ地呈在方越笙的面前。方越笙只需要用一个刻薄的词语,一个厌恶的眼神,就能让他痛彻心扉。
凌越垂首镇静道来,仿佛在说着与他毫不相gān的事qíng。只是他握紧成拳微微颤抖的手泄漏了他的紧张脆弱。
方越笙皱眉听完,毫不客气地道:“你居然那么早就对本世子有不轨启图。怪不得之前在书院的时候,你还非要跟我挤在一张chuáng上!好恶心,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看到凌戟随着他的话语,那向来挺拔坚韧的身形居然微微一颤。凌戟没有抬头看他,又向后退去,离开他好几步远,才垂首行了一礼:“少爷先更衣,我去外面侯着。等少爷打理妥当了,我送少爷回府。”
他说完便向外走去。方越笙在后面道:“让车夫送我就够了,我才不要跟你共乘一辆马车!”
凌戟挺直的脊背似乎绷得更紧了,明明还是那样宽厚有力,却似乎又脆弱无比,只需稍一用力就要崩溃似的。
看着凌戟走出房门,又将门板掩上,方越笙才走回桌边坐了下来,抱着手臂搓了搓。
“凌戟居然敢有这样的想法,好恶心!回去一定要告诉老爷,绝对不能再把他留在府里!”
方越笙坐在凳子上出神了片刻,脑海里无法自制地不断回想刚才凌戟的模样。
他敢说凌戟长到这么大都没这么失态过。从小到大,不管面对什么事,他都显得胸有成竹,游刃有余。也是因此方侯爷竟将侯府的许多事qíngjiāo给他去办。如今侯府下面管着的庄铺几乎都是凌戟在打理,甚至连朝堂上的事qíng方侯爷也爱找他商议,反倒将他这个正牌世子撂在一边。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百毒不侵无坚不摧的凌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战战兢兢,可怜兮兮的。
刚才他说喜欢他的时候,表面上装得无比冷静,那心跳得都振得他手心发麻,可见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有多么紧张。
方越笙想着方才的qíng形,抬起摸过凌戟胸膛的手摩挲了两下,心头的怒火居然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阵得意忘形。
凌戟居然喜欢他!还喜欢了他十几年!
方越笙猛地站起身来,心qíng颇为愉快地转了两圈。
这个被所有人夸赞的文武双全、前途远大的青年才俊!他的父亲、王山长、傅老先生、佟将军,还有傅老夫人还有那些京城贵妇,所有人都对凌戟赞不绝口,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但是他们还不知道吧,这样的凌戟居然这么这么地喜欢着他这个纨绔子弟!
真想让他们都知道,看看这些人是个什么表qíng!方越笙恶劣地想着,转到镜子前面打量着自己。
镜中之人俊目修眉,眼含秋波,微微上挑的眼尾,纤长浓密的扇睫,鼻梁挺直小巧,唇红齿白,肌肤光洁白润,墨发如瀑,身形修长。
就是这样的他,把凌戟迷得神魂颠倒,yù罢不能!
方越笙得意地对着镜子正了正发冠,抚了抚发稍。他发现自己身上贴身的小衣将他的身形勾勒得袅娜风流,一截白皙纤腰还露了出来。又想到刚才凌戟看都不敢看他的模样,还有后来他那些无耻的反应。
“好恶心,哼,他刚才肯定在脑子里想些不正经的事。”方越笙一边拉好自己的衣角一边自言自语地嫌恶道,却忍不住嘴角翘起的得意。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半天,才将心里的那些不淡定平息下去。
凌戟突然说出那些无耻的话来,害他连最棘手的手都没搞定。方越笙看向chuáng头放着的新衫,果断地走向门边,抬手敲了敲。
“凌戟,你在外面吗?”
等了片刻,外面居然没有一丝声音。方越笙皱起眉头。难道他不在?受不了奚落先走了?简直岂有此理。
他正想着,外面便传来凌戟有些沙哑的声音:“我在。世子有何事?”
还叫世子,装模作样!方越笙在心里唾弃一番。听他这没jīng打采的声音,想到他刚才一直等在门外,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忐忑呢。哼!
方越笙打开门,看到凌戟站在走廊外面,果然显得十分消沉。
“刚才的事还没完呢,都怪你说那些怪恶心的话。”他话音一落,凌戟就像被蜜蜂蜇到似的,又向后退了一步。
方越笙接着道:“你快点进来,把你的衣裳脱给我。”
“什么?!”凌戟猛然抬头看向他,脸上的神qíng说不出来的微妙。
方越笙皱起眉头:“让你把衣裳脱给我,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换好衣裳我要马上回府!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凌戟张了张口,有些迟疑地道:“世子……还是要穿我身上的衣裳,让我去穿傅府准备的新衣裳?”
“是啊!”方越笙理所当然地道,“怎么,你想推辞?!这点小事你都要违背我的命令,还敢说什么真心对我?!”
“……世子误会了,我当然愿意。”凌戟走了过来,让方越笙先进了房间,他也跟了进去。
方越笙抓起chuáng头的衣裳扔给凌戟:“快点换下来,别磨磨蹭蹭的。”
凌戟脱下自己的外衫,走到方越笙跟前,往他身上一裹,垂下眼睫看着他低声道:“我服侍世子更衣。”
他离得那么近,热气喷在颈边,方越笙连忙推开他。
“你滚开,不要离我这么近,好恶心!”
凌戟垂首后退几步,默默穿好搁在桌子上的衣裳。他看着方越笙笨手笨脚地将还带着他的体温的衣衫裹住他修长美丽的身躯,墨黑眼眸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嘴里说着好恶心,却非要穿他的衣裳,这个小少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28章 之后
等着方越笙穿好衣裳,便与凌戟一道去与主人告别。
傅晋玉已经听说了刚才的事qíng,十分歉意地道:“太抱歉了,是我们招待不周,唐突了世子。改日在下一定登门致歉。”
方越笙对温文而雅的傅晋玉十分有好感,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表面端着礼数实则看不起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真君子。
“不要紧,不关你的事。”方越笙摆了摆手道。
傅晋玉笑了笑,再次行了一礼,招来下人,带着二人向外走去。
他站在原处,目送二人离开的背影,古锋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倒是对那个小世子十足客气。”古锋哼道。
傅晋玉笑了笑道:“我挺喜欢他的。”说完便走回宴场,继续招待宾客。
林玄英看着方越笙身上穿着凌戟的衣裳,面带桃色(?)地走在他身边,喝在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硬是忍了下去,呛得连连咳嗽。
这是什么状况?虽然两人个去换衣裳的时间久了点,但不至于发生点别的什么吧?!这可是在别人府里!
可如果不是,那小世子又怎么会穿着凌戟的衣裳?
可如果是——林玄英向凌戟投去同qíng的目光,这未免也太快了些,恩……
凌戟感到林玄英的打量,向他面色不善地比了个手势,让他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方世子还不知道自己身上那略大的衣衫如此引人遐思,心里还在想着凌戟呆会儿肯定非要和他同乘一辆马车,他要怎样狠狠地拒绝他,羞rǔ他!
两人来到傅府的大门外,已经有小厮将车马备好。两人来的时候就一辆车来的,这会儿自然没有多余的车。
凌戟扶着方越笙登上马车,方越笙撩开帘子坐了进去。车厢里的冰鉴还在散发着凉气,整个车厢
都十分凉慡舒适。
方越笙坐在软垫上,抱臂昂首看着车帘。
这个图谋不轨的凌戟,非要和他同乘一辆车,必定不安好心,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事!一等他挑帘子,他就要将他踢出去!
方越笙信心十足地等着,没想到还没等到凌戟挑帘子,马车就已经慢慢地驶了起来。
方越笙傻眼了。
人呢?
他挑开窗帘向外看去,却见凌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匹马,一个小厮拉着缰绳站在马身旁边,他正低着头跟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厮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一脸笑意。
方越笙心头火起,怒呵一声:“凌戟!”
凌戟抬头看向他,面带不解,却仍旧道:“少爷先随车夫回府,我马上就来。”
他说完一句话,就又低头跟那小厮谈论起来,那张脸上笑得十分刺眼。
方越笙恨恨地一摔车帘,坐回软垫上,抱着手臂十分生气。
这个口是心非的混蛋!刚才还说喜欢他喜欢了十几年喜欢得不得了,他这种模样哪像他说的那么喜欢?!真是个大骗子!
方越笙想来想去,又挑开帘子回头看,后头哪还有凌戟的身影?
“混蛋凌戟!”方越笙气得破口大骂。
“少爷?”无辜被骂的那个人突然骑着马从马车的另一边绕了过来,走在车的旁边。
原来凌戟并没有要和他同乘一辆车,而是借了一匹马,跟在车的旁边。
方越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猛地一摔帘子,钻回车厢。
凌戟苦笑了一下,方越笙果然还是厌恶他的。
也对,他连方夫人给他准备的花容月貌温柔体贴的通房丫头都接受不了,又怎么会接受一个男人对他的爱恋?
凌戟有些失落地驱马跟在车厢后面,一直到了方府西侧角门外。
方越笙下了车就直接跑进门,根本不看凌戟一眼。凌戟想了想,没像往常一样跟进去,jiāo待门子找来一个小厮将他借的马送回傅府去,径直去找方侯爷回话。
凌戟将宴场上发生的事向方侯爷讲述了一遍,末了又道:“是我疏忽了,明知世家与清贵之间矛盾重重,就该一直留在少爷身边的,也不至于让少爷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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