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戟已经朝外走去,方越笙叫道:“等等,你明天不回书院吧?”
凌戟没有回头,嘴角却挑起一丝笑意,道:“好不容易放假两天,我当然要住在府里。”
方越笙点了点头,有些纠结地皱眉片刻,又道:“那个,你以后放假还回来吧?”
他依稀记得上次夏桃说凌戟要一直到过年都不再回府,现在他回来一趟,搞不好以后都在书院里住下来了。
一下子好几个月不回来,见不着他的面,凌戟不会到时候就不喜欢他了吧?
凌戟道:“少爷放心,只有要有时间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方越笙听了他的保证,心qíng愉快起来,挥了挥手道:“这里没事了,你退下吧。”
等到凌戟离开,方越笙抱腿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看着面前一桌子小玩意儿,把玩了片刻,抬起头想了想,最后吭哧吭哧地搬过来一个小木箱,把刚才翻箱倒柜掏出来的那些个东西又一个一个收起来。
第二天一早,许如信又派人到方府来请。昨晚之后他心事尽除,现在又有心思出去玩了,因此这次没有回绝,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第31章 议亲
方越笙骑着马到了许如信约好的酒楼,他们都是这里的熟客了,小二利落地把马牵下去,掌柜的迎出来,带着方越笙去了雅间。许如信,徐远清和钟天耀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一进去,徐远清就笑着道:“就说越笙不禁念叼,念着念着就来了。”‘
许如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方世子今天有空来赴约了啊,我还以为世子搭上了清贵世家,以后再不与我们这些纨绔子弟为伍了呢。”
方越笙笑了笑,入席道:“对不住,前些天我真的有事。我自罚三杯,哥哥们就饶了我吧!”
他说着自己连倒三杯酒,全都喝了下去。
钟天耀道:“行了行了,谁还真心恼你么。越笙,我听说当日在傅老先生府上,你好像遭了不少刁难吧。”
“还行。”方越笙不yù多言,拿起筷子挟了几口菜来压一压酒气。他是个万事不往心里去的xing子,傅府之行虽不愉快,却也不值得他在心里计较这么多天。这些天光是恼凌戟就占据了他全部jīng力,傅府之事早抛之脑后了。
许如信摇着扇子看了他片刻,道:“越笙,我听说了一件事,早就想告诉你,请你你却总不出来,这才一直拖到今天。”
“哦?是什么事?”方越笙好奇道。
“关于你拿到的那封傅老先生的请柬——”许如信故意顿了片刻,方越笙果然好奇更胜:“那封请柬怎么了?”因为那是凌戟给他的,他现在对于凌戟的事qíng还保持着极大的热qíng去了解。
许如信却不再开口,钟天耀接着道:“是这样的,我哥哥有几个寒门好友,其中有一个文采颇为出众,在京城之中也算小有名气,因此收到了傅老先生的请柬。我从哥哥那里才得知,原来每一个收到请柬的人都还附有一张空白的请柬,可以随意安排。”
方越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便说得通了,不然傅老先生怎么会单独发请柬给他?
许如信看他这副天真模样,冷哼一声,道:“你那请柬分明是凌戟自作主张填了你的名字,傅老先生恐怕是根本不知qíng的。”
方越笙点了点头,道:“正是呢。”
钟天耀看他这副懵懂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越笙,你怎么不开窍呢!你在傅府所受的刁难欺rǔ全因凌戟而起。明明知道两个派系水火不容,还把你一个人带到那种地方,他摆明了要看你笑话。”
“是吗?”方越笙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摇手道:“不可能的。”
许如信冷笑一声道:“你还替你那条好忠犬说话呢?除了你一个人蒙在鼓里,凡是过去的宾客肯定都知道你拿的是最无足轻重的空白请柬,他们怎么会敬你?明面上已经对你如此不敬,还不知道背地里要怎么刻薄你呢。凌戟故意陷你于这种境地,你就不想想他有何企图?!”
凌戟的企图?!他太清楚了好么。
方越笙得意洋洋地想着。凌戟原来这么想讨好他,还拿这个当借口想让他留在启明书院,天天和他同起同卧。真是——太无耻了!哼哼。
徐远清狐疑地打量着方越笙,拍了拍他的手臂:“越笙,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还挺高兴的?”
“没有。”方越笙昂着下巴,道,“凌戟这个无耻的家伙,本世子不会轻饶他的!”回去一定要拿这件事qíng审问他,让他好好地说清楚,他到底存的什么龌龊心思!
他话是这样说,那张脸上哪有一丝生气的模样,反而得意得像只花孔雀,不知道在美些什么,弄得其他三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许如信将一杯酒倒下肚,睨着方越笙冷笑道:“愚蠢愚蠢,凌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放下戒心了?我劝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他若只图富贵还好,若他起意对平国公府做些什么,就以你和方侯爷对他这么信任的态度,简直就是他为刀俎你为鱼ròu,只有任人作弄的份。”
方越笙平白被许如信这样刺了一通,顿时也不乐意了。
他们知道什么?!就凌戟对他迷恋成那样,他随便说一句重话都能让他伤心不已,他怎么可能对方府不利?!
许如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讽刺他,简直太可气。至少凌戟从来不会说他愚蠢!
可是凌戟喜欢他的事却不能让别人知道,方越笙只能自己闷着生气。
徐远清钟天耀两人见气氛又不对了,忙cha科打诨地茬开话题,把方才的不愉快一笔揭过。
方府里,凌戟早起之后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又简单又过早膳,却向方侯爷请过安之后,便又来到清鸿院寻方越笙,只是却被告知方越笙一大早就出去赴约了。
凌戟无法,只能折返,没有回他的院子,却出了方府,向着方府围墙东面的一个小巷子里走去。
凌父凌母便住在巷子中的一座二进小院里。
这座小院子是凌戟攒下银钱,专门买下来给二老居住的。方侯爷体恤凌家劳苦功高,特意准了凌家夫妇不用住在侯府的下人院里,他们才得以搬到府外,住进凌戟置办下的院落。
平国公府的下人院,其实是在府里分隔了一大片位置靠边的空地出来,里面院落井然,比一般小门小户的住家还要jīng致,只有十分有脸面的老仆才能住在院里。
但再jīng致也毕竟是下人住的地方,哪有自己的院子住得舒服体面。
凌父凌母住在府外,每天仍要来方府当差,凌戟每每放假回来时都会在方府里与二老见上一面。前两天还在书院时二老却叫人给他捎了信,让他务必回家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凌戟走到一扇贴着门神的木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轻盈脚步声,一个小丫头跑过来打开大门,笑着冲里面喊道:“老爷太太,是少他回来了!”
凌戟大步走进去,凌母已经迎了出来。凌戟忙上前挽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进了正厅。
凌父已经去侯爷面前听差去了,现在只有凌母在家。凌戟听着凌母的吁寒问暖,一一答应着,末了问道:“母亲让人捎信,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要事?”
凌母慈爱地摸了摸凌戟的脸庞,“我儿真是长大了,这么稳重这么有出息,不知道外面多少达官贵人也愿意与我们结亲呢。”
“母亲?”凌戟疑道。
凌母一叹继续道:“只可惜,我与你父亲的身份,却是拖了你的后腿。”
凌戟忙道:“娘,你何出此言。我从来不觉得出身有何可耻之处。”
凌母拍了拍他的手,道:“娘知道。你是目光远大之人,从未将这些事qíng放在心上。我本想让你父亲向侯爷求个恩典,给他和我都脱了奴籍,以后你谈婚论嫁才更有底气,才不会委屈了我儿。只是你父亲却说,我们与赵家早有口头约定,怎好眼见着自己发达了,便背信弃义。”
“赵家?”凌戟疑惑道。
凌母点头笑道:“正是呢。就是赵家的丫头,名叫霜荷的,如今在世子身边当着大丫鬟。原本太太有意要将她给了世子,但是世子还是孩子脾气,总也长不大似的,根本不近女色。赵家太太也不想让女儿去当姨娘。如今再过些时日,霜荷也到了出府的年纪。前两日赵家太太来说,若果真我们两家结亲,也该准备起来了。”
☆、第32章 寻衅
方越笙与许如信一言不和,也没有兴致在外面游dàng太久,喝了几杯酒就借口告辞了。
他一走,徐远清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越笙自从去了一趟傅府,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钟天耀也点头道:“没错,我也觉察出来了。以前说起凌戟他头一个骂得起劲,现在居然会替凌戟说话。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难道他真的准备搭着凌戟的线结jiāo那些清贵?”徐远清疑道。
钟天耀哈哈一笑道:“别开玩笑了。不说两大派系水火不融,越笙哪有那个心机。”
许如信冷着脸摩挲着小小的酒杯,不发一言。
方越笙带着小厮打马过市,一路上行人纷纷躲避。有人指指点点道:“又是这些世家纨绔,在大街上也敢纵马,就没有人来管管。”
“谁不知道皇上现在偏爱寒门出身的官员。看这些世家还能嚣张多久!”
路旁的小摊子里坐着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其中一人笑道:“傅兄,这就是颇得你好感的平国公府世子?看上去好像很不得民心嘛。”
傅晋玉微微一笑,不发一言,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馄饨送进嘴里。
方越笙一路回到方府,守门的小厮把马牵下去,方越笙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道:“去把凌戟叫到清鸿院来,说我有事找他。”
他又捏到凌戟的一个把柄,不好好利用一怎么对得起被凌戟觊觎的自己。方世子如是想道。
他走得匆忙,在廊子拐角的地方差点与一人相撞。来人避开之后,忙上前来扶了一下方越笙。
“少爷,没事吧?都怪老仆不仔细,差点冲撞了少爷。”
方越笙抬眼一看,面前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面容与凌戟有几分神似,却比凌戟柔和顺服得多了。
他平常对下人的事也很不上心,但是这个人他还是认得的。这是凌戟的父亲凌云,平常在方侯爷跟前听差,在方府的下人里很有体面,连他的几个弟弟见了凌云也要尊称一声凌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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