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
☆、第68章 亲昵
许如信被凌戟这样驳了面子,却也没有生气,只是笑道:“神武侯好大的脾气。”
凌戟没有搭理他。
许如信道:“我和越笙之间有些误会,他毕竟和我幼时结jiāo,qíng义深厚,我yù向越笙解释清楚,即便不能恢复如初,也要消除误会才好。”
“没有那个必要。”凌戟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没什么兴致地回道。
“有没有必要,你说了可不算。”许如信道,“越笙再是落魄,骨子里还是骄傲的。你以为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给了他荣华富贵,就可以将他完全管束起来,cha手他的所有事务?越笙不会高兴的。”
凌戟撇了许如信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晦光。
“他会高兴的。”凌戟道,丝毫没有否认方越笙整个人由他接管的事实。
许如信手指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凌戟。
“况且,你见不到越笙,不是我管着他不让他见你。”神武侯撒起谎来也面不改色,“是他不愿意见你。”说完转身yù走。
“对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少爷说,早在平国公府落难之时,他就已经认清了好些人的真面目。他说,你是个虚伪小人,不值得结jiāo。”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如信面色yīn狠,半晌狠狠地砸了桌面一下。
阳光明媚的午后,熙熙攘攘的街道。
神武侯府的马车停在了风景宜人的湖边。
雨过天晴之后,湖边画舫的生意又开始经营起来。
京城里的画舫自然都是gāngān净净的营生,只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用来泛舟湖上,观景赏湖之用。
凌戟早已租下一条船,船舱不算大,却布置得小巧jīng致,小茶炉上烧着热水,木桌和窗棂上还摆着带露的鲜花。
凌戟率先跨了上去,向方越笙伸出手来,扶着他也上了画舫。船家高吟一声,用浆撑着岸边,将船推向湖水中央。
方越笙将船舱里的帘子全部撩开,温和的湖风chuī进来,鼻端都是温润的水气。
凌戟一身玄色直襟,坐在方越笙身旁,看着方越笙在舱里四处忙活。
方越笙从小坐船就不喜欢闷在舱里,总要把舱帘子都撩开来才算舒坦。如今只留了舱门的一道帘子垂掩着,隔断船夫的视线。
“少爷还是那么孩子气。”凌戟笑道。
方越笙忙活完了,坐到了凌戟身边,吁了一口气,倚靠在凌戟的身上。
“十八了还小啊。”方越笙笑道。
“在我眼睛还是小孩子。”凌戟摸了摸方越笙的头顶,慈爱地道。
方越笙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闪过狐疑的神色:“你拿我当小孩子?”
凌戟点了点头。
“那你对我做那种事!”方越笙压着声音狠狠道,“看来老爷真没说错!”
“老爷说什么了?”凌戟笑问道。
“衣冠——恩恩。”方越笙模糊了过去。
他还是舍不得这样说凌戟的。
凌戟哦了一声,似乎若有所思。
方越笙见他这样,便有些着急了。他并不是要指责凌戟,也不是要羞rǔ他,一句随意的玩笑话,万一让凌戟心里受伤,岂不是他的罪过。
不是他太过紧张,实在是他前科太多,以前对凌戟态度恶劣的时候他没少羞rǔ凌戟。闹到如今一句玩笑话就担心会让凌戟伤心难过,也实在是他该还的因果。
“凌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才不是——恩恩。”方越笙拉起他的手急道。
凌戟笑着看向他,方越笙着急地脸色绯红向他解释的模样,实在坦率可爱得紧。
这在以前,大概是许如信那厮才有的待遇……
凌戟抬手抚了抚方越笙的脸颊:“我懂少爷的意思。”
方越笙这才安静下来,看着面前的凌戟。以前他害怕与之对视的那双黑眸,现在却似乎有着异样的吸引力,让他一看进去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自从凌戟回到京城之后,除了不得不上朝的日子,他所有的闲暇时间都是和方越笙一起消磨。或是在府里腻在一起,或者一起出外游玩购物,如今整个神武侯府都对这些事见怪不怪,连方侯爷都懒怠管了,由得他们两个同进同出,越发暧昧起来。
“笙儿。”凌戟突然笑着低唤了一声。
方越笙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gān,gān嘛。”
“笙儿,你在我眼里,果真还是个小孩子。”凌戟笑着道,“否则的话,我不会每一次只是亲亲你就那么简单放过你。”
“你、你还想gān嘛?!”方越笙紧张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期盼。
他对那些事的了解仅限于自渎,那也是因为年纪到了,再多的就是一片懵懂。以前他厌恶那些事,更加不想去了解,纨绔朋友们之间高谈阔论互相攀比的那些谈笑更让他觉得油腻得慌,连听都不愿意听。
可是惟有凌戟,让他生出再怎样亲近都觉得不够的贪心来……
凌戟笑吟吟地凑近他的耳边,薄唇微动,湖上的微风将那些喁喁爱语chuī入耳中,方越笙圆睁着双眼仔细地听着,脸色却是越来越红,越来越热,直到最后连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染上一层水气。
凌戟说完,微笑地看着他,方越笙不自在地往座椅旁边挪了挪,指着他道:“你、你——太无礼了。”
凌戟无辜地道:“我面对少爷向来发乎qíng止乎礼,何来无礼之说。”
方越笙还以为和凌戟之间那些耳鬓厮磨的唇齿相依已经是亲昵的极致,如今按着凌戟所说的,好像还真的只是“止乎礼”了呢。
“我一直看着少爷。”凌戟靠近过来,抓着方越笙的手指亲了亲,面上尽是温和的笑意,“我一直在等着少爷长大,慢慢地从孩童长大成少年,一天天地继续长大……”
“我不是小孩子了。”方越笙低声道。
“少爷还小呢。”凌戟摸了摸他的额头,“我有的是耐心,等着少爷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方越笙抬头看着凌戟的面容。凌戟也只比他大了几岁而已,凌戟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成为方侯爷的得力帮手——不,也许那个时候府里的很多事qíng都是凌戟在给方侯爷出谋划策,毕竟比起一个袭了爵位的官员,方侯爷更像是一个不通俗务的文人。
在他的记忆里,凌戟似乎从来没有过小孩子的时候,从出现在他面前起就一直是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可靠的模样。
一直对他百依百顺,以他为尊,不管被他如何rǔ骂误会都从没有过一丝不平之气。
方越笙心中一片柔软。
他凑过去,与凌戟额头相抵。
“凌戟,我没有你有本事。”方越笙抿了抿唇低声道,“同为纨绔子弟,我甚至不如钟天耀他们有本事。现在还要靠着你来养我,我却一事无成。我每天都想找一些事qíng来做,证明自己也是有价值的,可是,事qíng做得越多,我越发现自己的才能如此平庸。”
“少爷——”凌戟皱起眉头。
“但是,”方越笙紧赶着说道,“但是,有一件事只有我能做到。”他抬起手臂搂住凌戟的脖子,轻声道,“原来只有我才能让你开心,即便我只是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只有我能够让你心有归宿。这一点再厉害的人也比不上我。”
凌戟的目光柔似chūn水:“少爷明白这一点就好。”
从住进神武侯府开始,方越笙就日渐认识到,如今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平国公府世子,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落魄子弟。
凌戟奉养凌氏夫妇,奉养方侯爷方夫人和方老太太都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们对凌戟有生养之恩。
只有他,好像什么身份也不是。
只因为凌戟喜欢他,所以养着他,他文不成武不就,如此无能又懦弱。
自卑像是暗中缓慢又坚定地生长着的藤蔓,偶尔显出形迹来,就缠得方越笙有些喘不过气。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凌戟道。
他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从他有记忆时起,凌戟好像就经常在他面前,在方侯爷面前,在所有人面前,重复这样一句话。
所有人都只当他是客套,或者虚伪,或者别有用心。
如今方越笙才慢慢体会到,这分明是凌戟最纯粹的真心,最深刻的爱语。他从未隐藏过,毫不遮掩地奉到他的面前,一次次地被他伤害践踏,却仍旧一次次地双手奉上。
凌戟对他的喜爱如此纯粹,如此深刻,就连他的自卑都是对凌戟的一种亵渎。
方越笙鼻子有些发酸,眨了眨眼,轻声道:“……哥哥,以后笙儿绝对不再惹你生气。”
凌戟笑意更深了些,用他挺直的鼻梁轻轻蹭了蹭方越笙的鼻尖,轻笑道:“笙儿向来乖巧,何时让我生气过。”
“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方越笙揽着凌戟的脖子,歪头亲了亲他的嘴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让哥哥放心。”
凌戟笑了,揽住方越笙的肩膀,透过镂空穿花的小花窗,一起望着湖中美景。
因为在湖水中央,四面开阔,二人这才没了平日里的诸多顾忌,却不曾想一艘两层高的大画舫从不远处驶过时,二人一时的亲昵完全地落入了画舫主人的眼中。
许如信面沉如水地望着那艘渐渐行远的小船,眼前不断闪过方越笙揽着凌戟的脖子歪头亲他的画面。
越笙,越笙——
咔嚓一声,舫中的歌女低低地惊呼一声:“世子爷,您的手——”
许如信低头一看,手中酒杯已断裂成碎片。
他一甩手将杯子扔到桌子上,拂袖而去。
☆、第69章 前奏
从那一日起,许如信写给方越笙的书信就没有断过。
依着凌戟的脾气,最好把许如信送来的所有东西都扔回他脸上才好。但是方越笙的好奇心很重,别人写给他的贴子他总想看看说了些什么。凌戟扔过一次,虽然方越笙没有说什么,但是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模样还是让凌戟心软了。
好在方越笙只是看看,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便抛在一边,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许如信写的也不过是些琐碎事,方越笙看了几天就没了耐心,一直默默关注此事的凌侯爷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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