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少年行_南风歌/苛澈【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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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那些人,也都是你们一夥的吧。”信云深对周围qíng势恍若未见,继续道,“这麽一环套一环的陷阱用来对付我一个小孩子,你们未免对自己的手段太没自信了。”

  “你是怎麽看出来的?!我自问从没露出一丝破绽!”聂三海咬牙道,“难道是──”

  他看向自己的“侄女”,聂铃怒叫一声:“我没有!我绝对不会背叛那个人的!”

  信云深哪里还管他们,他将手中的小兔子小心放到口袋里,脚尖一点,竟然拔地而起数丈高,居高临下地看著下面的聂三海等人,在空中将自己的长剑抽了出来。

  聂三海和聂铃本以为这一计天衣无fèng,一定能完成那个人的命令,却不想信云深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们。见信云深杀气四溢,原本平凡无奇的民间镖局瞬间褪去伪装,各人拔出武器,与信云深战到一处。

  信云深杀人毫不留qíng,聂三海几人是早见识过的,这时候使在自己身上却另有一番不敢直面的锋芒。

  他的招式不懂得藏拙,一掌一剑俱是杀招,甚至少见防守,一味咄咄bī人地进攻,气势尖利如另一把有形的剑刃,令人不敢直视,未jiāo手时已先胆怯了三分。

  信云深仗著轻功好,在这一片战场上空游走,一蓬蓬鲜血被他手中的长剑挑起,在空中挥洒。

  聂铃一个不察,被一片温热鲜血撒到脸上,溅入眼中,她只得暂且退後,抬起袖子láng狈地擦著眼睛。

  於一片血红的视野当中,看到那矫若游龙的少年身影,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对手的要害,利落地抽出,看也不看那倒在他脚下的一条生命,转向下一个目标……

  聂铃从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和自己一边的这些人,也不是。他们也曾救助弱小,也曾锄qiáng扶弱。她的叔叔聂三海的妻子,就是他从恶人手中救下的蛮族女子。在说书人的话本当中,这自可成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虽带著欺骗,却并未有失正义。他们并不想要信云深的xing命,甚至不会危害他的身体,只不过那个人想见他而已。虽然这邀请见面的方式是匪疑所思了些,但那个人做的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为什麽,会到这般地步?!

  一个又一个她熟悉的人倒在她的身边,圆睁的双眼中尤带著恐惧,地面上蜿蜒的鲜血浸湿她的衣裙,也灼痛她的双眼。

  这个出自名门正派的少年,楚飞扬的师弟,为何行事却如此乖张狠辣?只因为这一个意料不到,他们便付出了血的代价。

  信云深手起剑落,将敌人斩杀殆尽。敌对就是敌对,他向来不爱在这种时候说些无所谓的大道理,更不爱听别人的大道理。

  如果大师兄在,如果小放在,他们也许有更好的法子,可以不造杀孽,可以圆满解决问题。可他是信云深,这是他的方式。

  他没有大师兄行走江湖的丰富经验,但是他有神准的直觉。他的直觉可以告诉他谁对他怀有恶意。在qíng花山庄手下吃的亏更让信云深警惕起来,绝对不让对方有动手的机会。

  大师兄曾经因为他的善心弄到自己伤痕累累,让他看一眼便心痛不已。信云深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身上留下伤疤。

  在信云深的眼中,江湖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对他好的人和对他坏的人。

  只是他年纪太轻,尚未来得及想过万一他的直觉错了怎麽办。

  信云深的武功高出对方不少,一身杀伐之气又锐利无比,不过顷刻间便将聂三海的手下尽数毙於剑下。

  他留了聂三海一条命,不远处的聂铃还在呆呆地坐著,信云深只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而向聂三海道:“说,在背後指使你们的人,到底是谁?!他有什麽目的?!”

  聂三海重重地呸了一声,用血红的眼睛看著信云深,充满仇恨。

  信云深眉头一皱:“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问你最後一遍,你们背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信云深!你出身名门正派却心狠手辣堪比魔教妖孽!我聂三海只恨不能亲手杀死你,替我的弟兄们报仇!你还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告诉你,你不配!”

  啪地一声,信云深隔空挥了一掌,掌风扫到聂三海的脸,将他打得脸偏到一旁,吐出一口鲜血。

  信云深脸色极为难看,愤愤不平道:“你们要暗算我在前,反倒怪起我来了,真是一群混帐东西。难道我就该由著你们暗算我?!想得美。”说完一脚踹倒聂三海,走向聂铃。

  聂铃仍旧呆坐在地上,抬头看著走向自己的信云深。他杀了这麽多人,居然连衣角都是gān净的,只一柄长剑上染著血色。

  信云深走到聂铃跟前,却犹豫了。他本想挟持聂铃威胁聂三海说出“那个人”的身份,只是这样做,却好像真成了恶人了。

  还不待信云深想清楚,聂三海却似乎看出了他的企图,在後面怒叫道:“信云深!你若还有一丝心怀正义就放了她!她只是个孩子!”

  信云深被他吵得心烦,眉头又皱起来。那我也是个孩子,你们不还是要暗算我。真是混蛋。

  聂铃依旧抬头看著信云深,双眸中除恐惧之外,还带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愫。过去的几天时间,信云深从那双眼睛中看到这太多次了,这种qíng愫,是倾慕。

  信云深低叹一口气,止住脚步。

  就算他们负他,算计他,他似乎也不该做到这麽绝的地步。

  还不等他想出别的法子bī问“那个人”的身份,身後突然传来“噗”地一声,聂三海嘶声惨呼一声,声音又突然弱了下去。

  信云深猛地回头,却见一个本倒在聂三海身边的镖师居然拼著最後一丝力气将一柄刀cha到聂三海的胸膛。

  “聂大侠,既然……敌不过对方,那就……再不能活的了……便是死,也不能出卖……那个……人……”那人燃尽了xing命说完最後一句话,便倒在了聂三海的脚边。

  聂铃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踉跄著扑向聂三海,一脸的血和泪,抱住取三海嚎啕大哭。

  信云深看他们这样,知道再问不出什麽来,便将武器收了,心底对於那幕後之人却更好奇了一分,也更厌恶了一分。

  聂三海被伤了要害,自知是活不成了,抓著聂铃的手勉qiáng著道:“铃儿,不要哭,他……说得对。”他看了自己脚边的凶手一眼,“失败被擒了,就要用xing命守住那个人的秘密。如果你被挟持了,我也许会忍不了,要出卖那个人。现在,我不用做这样罪恶的事了……”

  “叔叔,你不要说了,你不要抛下铃儿一个人啊!”聂铃抱著聂三海哭得声嘶力竭。

  信云深站在不远处看了片刻,也不知道聂三海是死是活,他也不想再管。至於那聂铃,他既然下不了杀手,也就只能不管了。

  聂铃将聂三海抱在细瘦的手臂中,仰天嚎哭。信云深一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一片修罗场。

  转眼间,高放已经在焚心门住了十数日。这一天,前去寻找楚飞扬的人回来了,却没有将人带回来。高放要求亲自问话,慕容骁也不为难他,慡快地将人带到他的面前,让他随便问。

  “你说,没有找到楚飞扬?!”高放蹙著眉头,显得有些担忧。

  来人回道:“没错,我们去到梅府打听,他们只说楚大侠带著一个朋友在一间客栈投宿,我们到了客栈时,他们却已经不在那里了。再打听,就打听不到楚大侠的行踪了。”

  高放见他们一脸倦色,风尘仆仆,也知道人家尽了力了,只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慕容骁摒退手下,坐在高放身边,侧头看了他几眼。

  “高公子,恕我多嘴问一句,你为何这麽在乎楚飞扬?!”

  “与你何gān?!”高放瞪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慕容骁摸了摸下巴,无奈地摇头。为什麽对谁都很好的高大夫却偏偏对他这麽凶呢。

  高放在焚心门日久,与焚心门内的大夫和门人多有往来,也混了个脸熟。又因为他医术高超,因此大家有个什麽病痛,或者一些大夫遇到难题百思不解的,都爱来找他。原本高放应是阶下之囚,现在全然是个劳心劳力的大夫。

  慕容骁身为一门之主,每天却不见他有什麽正事。这一次又跟在高放身後,眼巴巴地看著他给自己的手下治伤治病。

  等送走最後一个人,高放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各样器具收拾起来,慕容骁就凑到他面前来。

  “高大夫,你就这样给我的人治病疗伤?你不知道焚心门是魔教?”

  “魔教有什麽了不起,我也是魔教中人。”高放不屑道。

  “你不担心他们回头就去对付楚飞扬?!”

  “……”他当然不担心,楚飞扬轮得到他担心麽。只要教主好好的,谁管楚飞扬怎麽样。说起来,怎麽不管是信云深还是慕容骁,都要把他和楚飞扬误解到一起?!

  “担心什麽。”高放道,“不是我看不起你的焚心门,放眼这个江湖上有人能对付楚飞扬麽?!”

  “那信云深呢?”

  “你敢碰他!”高放闻言却猛然冷下脸色,连声音都带著冰碴子一般的冷。

  慕容骁摇了摇扇子:“瞧你,这就急了。我也只不过是打个比方。知道那臭小子是你的心肝宝贝,我哪敢动他。”

  高放冷哼一声,懒得再与慕容骁多说。

  他转身离开,却听慕容骁在身後幽幽叹道:“小放,你实在是极致温柔之人。若我早几年能够遇到你……”

  话尾被一声轻叹掩盖,高放脚步顿了顿,便径直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他没有那个一窥究竟的好奇心。

  云深,云深──却不知他有没有回到家,路上有没有被人欺骗欺负。

  信云深此时正坐在路边,将怀中的兔子掏了出来搁在手心里。兔子在迷药的作用下还在睡,信云深想将它放生都没办法,只能又放回兜里,带著它继续往前走。

  信云深自从两次遭人算计,便有些著急起来。不是为他自己,却是为了高放。他必须要去把高放抢出来。现在他还不知道是谁在幕後针对他,也不知道那个人对高放有没有企图,一切都是未知的,必须要将高放带在身边,时时刻刻看著,他才能安心。

  信云深知道高放还在焚心门,但是不知为什麽高放却故意骗他,不愿跟他一起离开焚心门。若说原本他还有些赌气,现在也早被担忧和焦虑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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