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湛王殿下,北狄军怕是不会撤军的。”
“湛王殿下保家卫国,实在是盖世英雄!”
当阿砚听到这番说法的时候,实在是也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中,萧铎应该是踩踏着尸骨登上帝位,成为一个人天下人皆闻之丧胆的杀人狂魔,这怎么画风突变,竟成了铁血担道义的英雄呢?
“夫人,殿下派来迎接您的马车已经候在那里了。”夏侯皎月笑着提醒说。
阿砚忙点点头。
这一段日子她一直由夏侯皎月陪着留守在畦洲,这里没有战乱,倒是安稳得很,如今萧铎打下了天下,要登基为帝了,特意接她去。
她走出门的时候,一见为首的那位倒是略惊讶了下。
萧铎派来接她的,竟然是孟汉。
孟汉她是知道的,这一次为萧铎立下了汗马功劳,怕是等到萧铎登基为帝,就要封侯了的,以后便是朝中大将,为萧铎肱股之臣。
可是这个未来的肱股之臣竟然要来接自己回去?
夏侯皎月倒是没什么诧异的,她冲阿砚轻轻一笑,示意阿砚上车。
而守候在那里的孟汉也是上前一步,恭敬地跪下拜见了阿砚。
他的跪拜之礼,周正规矩,是个大礼。
阿砚微点了点头,当下提起裙摆,也就上了车。
畦洲距离燕京城约莫两千多里的路,也算得上路途遥远,一路上孟汉带领人马将阿砚保护得甚是严密,而夏侯皎月显然也是早有准备,奴仆豪车,事无巨细都料理得妥当,是以虽说是远途跋涉,可是阿砚这一路上也算是逍遥自在。
只是这一日到了一处小镇,天正下着雪,孟汉早已经派人打探妥当,知道前面是一个驿站,便早早地让人打扫好了准备请阿砚歇息。
待到阿砚进了驿站,便见这驿站虽则简陋,可也是用心规制的,显见得孟汉的用心,便安心住下。
当晚夏侯皎月忙去熬些参汤来给阿砚喝,阿砚闲来无事,见驿站外院子里有几株腊梅,便随意走过去看看,谁知道恰好见院中有几个驿卒在闲谈。
那几个人点着桐油灯,用小炭炉温着酒,又弄了几盘下水当下酒料,一时喝高了,难免就胡扯海chuī起来。
“你们可知道,今日这是住得哪个,好大的阵仗和派头!”
“我等哪里知道,你们看这位那位孟将军亲自护送,这来头必然不小的。”
“这你们就不知了吧,听说这是湛王殿下的小妾呢!”
“什么,竟只是个小妾?区区一个小妾,竟使唤得动那位孟大人?”
“这你们就不知了,这位小妾,可就是之前那位千金寻人……”
说话间,对方喷着唾沫星子开始说起萧铎千金寻人的故事来,最后还感叹了一句:“只可惜这位小妾出身贫寒,怕是也只能当个侧妃吧,皇后是没指望的吧?”
阿砚原本心qíng不错的,此时听得这话,不免皱眉,故意哼了声。
那几个驿卒正chuī得天南地北,忽而间听得这一声哼,再一回头,恰好看到了阿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一位,后来猛地意识到,吓得一个个腿脚发软,当场就栽倒在那里了。
“夫人,夫人,恕罪!”这些人跪在那里哆嗦着求饶。
恰此时孟汉也过来了,望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道:“夫人,如何处置?”
阿砚虽然生气他们在这里嚼舌根子,可是后来转念一想,事实本事如此,何苦又怪他们呢?作为小小的驿卒,或许生活本没什么乐子,可不就是拿那些帝王将相的事儿来当饭后佐料顺便下个酒。
这么一想,倒是不怎么生气了,便淡声道:“每个人扇一巴掌,是罚他们不可妄议他人是非,扇过之后也就放了吧。”
几个驿卒听说这个,知道这是万万没想到的格外开恩,当下千恩万谢,自己就主动扇起嘴巴子来了。
回到房中,阿砚心里犹自发闷。
要说起来,其实当萧铎的小妾,她就知足得很,因为她知道萧铎这个人克妻,若真明媒正娶嫁给他,说不得哪天就被克死了。
可是如果自己一辈子只当他的小妾,岂不是总有一天他可能会娶别人?
一想到他要娶别人,要用搂抱着自己的有力臂膀去抱别的女人,她就满心的不舒服。
有什么办法,自己又当小妾,他又不娶别的女人吗?
还是说自己要拼着xing命地嫁给他,占住他正气着的位置,才不要给别的女人机会?
阿砚一夜无眠,就开始思索这件人生大事。
谁知道她想到半夜的时候,忽而就听得外面火光滔天,伴随而来的还有厮杀之声。
陪伴她身边的夏侯皎月匆忙赶来,脸色很不好看:“夫人,有刺客,不过夫人不必惊慌,孟大人一定会保护好夫人的。”阿砚微惊:“刺客?”
夏侯皎月担心阿砚害怕,忙安慰说:“是,不过现在孟大人已经将几名刺客包围了,应该并无大碍了。如今火势也已经被控制住了。”
阿砚拧眉:“是吗……”
她才刚动了个念头想着拼死占住萧铎正妻的位置,不曾想杀她的刺客就来了?
她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越发皱眉:“他们真的是来刺杀我的?”
问题是刺杀她有什么好处吗?杀了她让萧铎伤心难过之下黯然退位吗?
夏侯皎月摇头,满脸凝重:“这些刺客应该是向捉拿了夫人做人质来威胁殿下吧。”
阿砚想想,也是点头:“估计打得是这么个如意算盘吧。”
看来当萧铎的女人,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呢。
第114章宠后之路2
这群刺客看上去很是棘手,外面拼杀了大半个时辰依然不分胜负,最后是孟汉亲自断后,并派了几个心腹带着夏侯皎月和阿砚先走一步。
可是纵然如此,一路上追杀者依然层出不穷。
外面雪花飘飞寒风刺骨,夏侯皎月一脚踩在裙摆上,质地上层的绢裙沾染了雪水和污泥,她脸色苍白地咬了咬唇,让身边几个侍卫带着阿砚先跑。
阿砚保住命,安全了,其他人才能保住命,甚至她的父兄才能安好。
阿砚哪里肯放下夏侯皎月呢,这么些时候相处下来,也算是qíng同姐妹了。她如今也不是当年瘦弱的乡间小姑娘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夏侯皎月身边,提着夏侯皎月的胳膊就往前冲,其勇猛之状倒是让周围几个正在和刺客拼杀的侍卫都吓了一跳。
阿砚紧咬着牙,大声地鼓励夏侯皎月:“逃命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要咬紧牙一股脑往前冲!”
她倒是经验丰富得很,还可以传道授业。
被她教训的夏侯皎月却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前方。
阿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那个傻样,心想平时多么聪慧的夏侯皎月,怎么这个时候倒是傻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谁知道她下意识地一抬头,便见到前方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气势磅礴地立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凛冽森寒的气息。
这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阿砚顿时一喜:“萧——”
话没说完,萧铎便已经大步上前,紧接着他手中寒芒一闪,两个要扑向她的刺客尽皆闷哼一声倒地了。
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
阿砚在刺骨的寒风中大口吸着气,浑身放松,一屁股就蹲到了雪地里。
有了这个杀人狂魔,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杀死了。
死的肯定是别人。
夏侯皎月也是咬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铎。
要知道,虽说萧铎已经制服了三皇子,可是三皇子余党总是贼心不放,可以说整个京城形势很不明朗,明面上大好一片,其实暗cháo汹涌,萧铎如今也是步步艰辛,再者他紧锣密鼓地在筹备着登基大典,更是不容的半点差池。
谁曾想在这么个关键时候,他竟然孤身一人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这风雪驿站外,从天而降救了她们xing命。
夏侯皎月正震惊间,就听到萧铎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来:“带夫人回屋!”
夏侯皎月又是一怔,忙láng狈地提着湿污的裙摆起来,拼命地拉起因为太过卖力逃命而此时明显松懈的阿砚往屋里去。
阿砚其实是想看看萧铎的,毕竟太久不见了,谁知道萧铎冰冷的目光传来:“回去!”
那声音,实在是颇具压迫xing,不容置喙的命令。
阿砚微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萧铎再也没有用这么可怕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了的,她肩膀微动了下,只好跟着夏侯皎月一起又重新躲回驿站了。
不过她到底是不太放心,便躲在窗棂那里趴着,侧耳细听外面动静。
却说外面的战局,原本孟汉一方处于下风的,可是如今萧铎一来,顿时人心大战,在萧铎的带领下,犹如猛虎下山般重整旗鼓,和那些刺客拼杀起来。
那些刺客本就听说过萧铎煞名,本就胆颤,更未曾想到这么原本应该在燕京城的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更是先就怯了,不几下功夫便被杀得溃不成军。
待到这边一切刺客尽皆被斩杀于雪地之中时,那片雪都已经被染红了。萧铎嗜血森寒的目光扫过这片犹如屠宰场一般的雪地后,晦暗难明的眸子微抬,看向了驿站方向。
他自然明白,她是不喜欢他杀人的,更不想看到死人的。
原本他曾许诺说过,将来太平盛世,再无这样的杀戮,没想到转眼就食言了。
他紧皱着眉头,绷着棱角分明的下巴,一言不发。
旁边的孟汉láng狈地跪在他面前,面对着他浑身散发的不悦,歉疚地道:“殿下恕罪,是末将无能,没有能保护好夫人。”
“准备热水。”萧铎抿着一条线的唇说出了这四个字。
“啊?”孟汉本以为会被训斥一顿,抑或者是被重重地责罚,毕竟他是比谁都清楚顾夫人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对方实力qiáng大他没能保护过,也是他无能,接受责罚他是心甘qíng愿的。
可是刚才,他家殿下说得啥?
“热水。”萧铎微微挑起jīng致的眉,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
“殿下是要用膳?”孟汉想了半响,才明白,原来他家殿下杀人过多,口渴了,饿了,要吃饭?
萧铎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地上跪着的得力属下,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他竟然能够笨到这种地步呢?
“我要洗澡。”尊贵无匹的湛王殿下,即将登上九五之尊的萧铎,只好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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