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懒散地睁开眸子,淡声问夏侯皎月:“有láng在她后面追她吗?”
夏侯皎月唇角可疑地抽动了下,不过到底是忍下,摇了摇头,低头柔声道:“没有。”
九爷眼眸微动,却是想起刚才阿砚所背的菜谱来。
“好吃吗?”他忽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啊——”这下子连夏侯皎月都有些征了。
半响后,她才低下头:“皎月也不知道。”
阿砚以“láng在屁股后面追”的速度跑到了厨房里,却见厨房里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大晚上的,这里张灯结彩,竟然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而就在厨房门口,有两排身材纤细外相柔美的白衣厨女,正恭敬地立在那里,见她来了,一个个低头尊称道:“见过阿砚姑娘。”
阿砚打量了她们一番:“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一个嘲讽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恭喜你,得了九爷青眼。”
说出这话的自然是何小起,何小起满脸不悦地站在那里,削瘦的身形笔挺地立着,显见得对阿砚很是不满。
韩大白很快也来了,对着阿砚gān笑了几下:“阿砚,我听说了,九爷很喜欢你呢,以后你和我一样了,是咱厨房里正式的大厨了,咱们以后一起给九爷做膳食。”
阿砚这下子明白了,自己差不多等于“升官”了,和韩大白是一个级别的。不过这对于韩大白来说,显然有点尴尬。
他之前是以对待晚辈后生小姑娘的心态对待自己,和蔼可亲,如今平级了,他反而不自在了。
不过阿砚也没多说。
有许多人,许多事,她当然得学会不在意了。
她如果这点事儿都在意,估计就不是被那个可怕的男人害死的,而是自己抑郁而死了。
第14章椒盐铃薯饼(修)
当阿砚在厨房里琢磨着她该给那男人做什么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事儿可笑极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生活习惯,月上柳梢头了,他不睡觉,他要你给他扇扇子,现在一个不顺心,他还要你给他做好吃的。
那么现在她该做点什么呢?来点让他bào饮bào食的膳食,就这么撑死他?
阿砚琢磨了老半响,最后还是决定先讨好他,等取得了他的信任,再想办法出其不备地给他下毒。
她心里明白得很,这九爷身份不一般,自己初来乍到的,可能还处于被观察期,若是有什么异常举动,难免一下子被识破了。
这个阶段还是乖乖地当一个好厨娘是正经。
这么想明白后,她开始为那个可怕的男人准备宵夜了。
她准备的宵夜其实很简单,打算做一个椒盐铃薯,再来一个莲子清心安神茶。
她现在地位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所以她心安理得地使唤厨女,让她们将一堆圆滚滚胖乎乎的铃薯给洗gān净了,指挥她们在锅里煮熟后,这才捞出来冲凉,又把铃薯皮剥去。
当她坐在那里悠闲地看着厨女忙乎的时候,韩大白对何小起小声嘀咕说:“原本看着是个老实勤快的,不曾想这才得了九爷青眼,便开始颐指气使起来,连煮个铃薯都要厨女来做。”
何小起深以为然,冷笑一声,点头。
阿砚连看都不想看他们两个,反正别人说什么她是不会在意的。别人恨死她也无所谓,她活了七辈子,几乎每一世的死因都和那个可怕的男人有关系。
说白了,她还恨不得惹出一个厉害的仇家人,改变她这“因那个可恶男人而死”的凄惨命运!
正想着的时候,马铃薯也都剥好了,她过去拿着银筷捅了一捅,却见那铃薯倒是煮得软糯金huáng。
看吧,九爷到底是九爷,就连他厨房里的铃薯都长得比外面更金灿灿呢。
阿砚拿起刀来,将那些铃薯用刀背轻轻压扁了,每一个自然是要压得恰到好处,要既把铃薯压得松软扁圆,又不能压过头变成散开的铃薯泥。
这时候看厨女已经烧好了锅,她便在锅里放了花生油,将那些压扁的铃薯饼放进去煎至两面金huáng,顺手还撒了一点黑胡椒碎末以及椒盐葱花等。
她做这些都是极为娴熟的,片刻功夫便这么煎了一篦子的铃薯饼,每一个铃薯饼都是可爱的扁圆形,一个个饱满金huáng,上面还点缀着翠绿的葱花,看着实在是松软可口,让人垂涎yù滴,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她做完这个铃薯饼便开始再做莲子清心安神茶,其实这个简单得很,不过是让厨女取来煮沸的开会,在里面放了莲子百合,柏子仁酸枣仁并麦门冬等,又用纱布滤去了渣子。
一切准备妥当,她就吩咐厨女将铃薯饼和茶饮放在食盒中,准备给九爷送去。
谁知道韩大白皱着眉头过来,疑惑地道:“原本以为你做出什么jīng妙的膳食,却竟只做了这个?”
裤子都脱了,只给看个铃薯饼?
何小起从旁皱着眉头说:“别说九爷并不喜欢铃薯,我们也不会给九爷做这么低俗的玩意儿,便是要做,我们也要加上jī蛋粳米粉葱蒜红糖来调味,哪里像你这般简陋粗糙!”
他可是瞪着眼睛瞅呢,完全没看到她加什么特别佐料,这么个玩意儿,九爷会吃吗?
阿砚心里自然明白他们的担忧和怀疑,不过她自有打算的,当下也不说破,直接笑着了下道:“喜欢不喜欢,总是要试一试,或许九爷就吃了呢。”
这话说得韩大白和何小起都脸色不好起来:“你要试就去试,到时候连累了我们厨房,我们也要跟着挨打的!”
阿砚连看都不看他们:“难道我若是不连累你们,你们就不会挨打吗?!”
这话一出,可真是把何小起和韩大白呛得脸都红了。
其实阿砚说得没错,如果没有阿砚,他们怕是挨了更多的打。
韩大白脸上红了一阵后,叹了口气,走到了门口发呆。
何小起死死地盯着阿砚:“你,你太嚣张了。”
阿砚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道:“我就是嚣张,你来打我啊?”
这话呛得何小起差点一口气憋过去,他瞪着她,半响后,终于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地道:“行,你行,你有种!”
她现在得了九爷喜欢,他还真不敢打她。
阿砚耸耸肩:“我一个姑娘家的,有种没种无所谓。”
说完这个,她挥挥手,命令那些厨女跟随在自己后面,就这么去出了厨房去见九爷。
就在她的身后,何小起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响回不过神来。
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是个小姑娘,说出话来能把他活生生气死。
这一次九爷没有躺在矮榻上,他正坐在窗前,手里随意地拿着一本书。
阿砚小心翼翼地瞅过去,这一看之下,不得不承认,这位九爷实在是好看。
虽然她每次都以这个可恶可怕的男人而死,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真好看。
此时此刻,糊有白纱的檀木窗子半开着,外面月上柳梢头,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屋内,而就在屋内,一盏八宝琉璃灯下,男人身穿银白薄绢中衣,俊美的脸庞上犹自带着一点水滴,显得的是又沐浴过的。他那微湿的黑发垂在肩头,更显得两肩清宽身形挺拔,再往下看时,却见他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悠闲地半搭在那里,真是洒脱写意,悠闲从容,尊贵俊美,世间无匹。
假如这不是那个害了她七辈子的坏男人,阿砚一定更有心qíng去欣赏下他这迷人的身材。
但是现在呢,她只好低眉顺眼地上前,笑着道:“九爷,宵夜已经做好了,您请尝尝。”
九爷原本微垂下的修长睫毛轻轻抬起,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望向阿砚。
这双眼睛冷漠冰冷。
阿砚脑中轰的一声,她忽然想起来某一生某一世,她被活活烧死的qíng景。
她浑身顿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两腿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在那里。
不过她到底是把持住了身形,艰涩而颤抖地道:“九,九爷……请,请品尝……”
九爷放下了手中的书,招了招手,示意阿砚走近前。
阿砚连忙走近了,从食盒里取出了椒盐铃薯饼,又捧出了热腾腾的莲子清心安神茶:“九爷,这是我jīng心为做出的宵夜。”
说着这话,她还努力地冲他笑了一个。
九爷看了眼阿砚那纯净却又讨好的笑容,再看了眼她手中的椒盐铃薯饼,却见白玉瓷盘上,六片煎得金灿灿的松软小饼摆放在那里,又随意点缀了些油绿的菜叶,看着很是可人。
他挑眉道:“这是什么?”
阿砚忙解释道:“这是椒盐小铃薯饼,铃薯素有‘地下人参’一说,有有和胃、调中、健脾、益气之功效,阿砚想着九爷前几日肠胃不和,正好用此物补之,如今穷十年心血研制此饼,看似普通,其实乃我独家秘笈,此物观之颜色金huáng引人垂涎,食之,内里软糯,外面香脆,味道上佳,想来九爷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这些,她又忙介绍她的茶:“这是莲子清心安神茶,我想着这么晚了,九爷还不曾入睡,若是喝一般的茶水,难免越发难以安眠,因此特意做了这莲子清心安神茶,有安眠助睡之功效。”
九爷听了她这一番话,看着她小小的人儿却说出这么一番老道的话来,不免好笑地望着阿砚,问道:“你多大了?”
阿砚低着头,一脸的乖巧:“阿砚今年十四岁了。”
九爷眸中越发有了戏谑之意:“你才十四岁,就跑来这里说穷十年心血?”
谎言被拆穿,阿砚不慌不忙地笑:“九爷,这个铃薯饼的做法我是从我师父那里学来的,他研究了七年,我研究了三年,所以说是穷十年心血!”
九爷面上有嘲讽的笑意:“算你有理,不过——”
他拧眉望着这一盘子小铃薯饼,扫了眼阿砚那谨慎忐忑的小模样,慢悠悠地笑问道:“怎么才这么点?”
阿砚忙又笑:“多着呢,都在厨房里,九爷想吃多少有多少。”
九爷这才满意地点头,吩咐道:“把这铃薯饼都给爷端来吧。”
阿砚听着这话,不免诧异,心想着半夜三更的,怎么要吃这么多?不过这和她也没关系,他若是吃撑了撑死,或者活生生吃成一个大胖子,岂不是更好?当下她连忙吩咐厨女去取那铃薯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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