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依立刻想起来了:“啊……是六殿下么?我倒忘了,他当初曾说过自己姓柳,还有对比他年轻的双胞胎兄弟也找过你,姓楚,后来一直没见过。但六殿下常到玄天宫去,也曾到玄水宫来看过我两次呢!”
这一次,轮到我惘然了。
这些年,我只看得到白教的壮大,却听不到柳沁的动静,一直以为他隐于暗处cao纵,难道,他早就走上了前台,只是换了一个身份而已?
真想即刻飞到他身畔,问明这些不明不白的糊涂事。
“六殿下……是什么人?”我有些吃力地问。
蝶依惊讶地张了张嘴,想了一想道:“大哥哥,我先去弄些吃的来给你吧!你边吃着,我边和你说。”
给她这么一说,我果然觉出很是饿乏来,算来已接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连身体都已浮泛无力,只是一直静卧着,注意力都放在自己那狰狞痛楚的剑伤上了,没顾得上腹中一阵阵的抗议。
“辛苦了,小依。”我欠一欠身,提醒道:“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我在这里养伤的事,似乎……似乎有很多人不愿意我来南诏。”
蝶依点头道:“我看出来啦,连教主都似不喜欢你来一样。所以我悄悄地将你带回来,一个都不告诉,藏在我自己的房中呢。你瞧,我连侍女都不让进来,只说是修习功法呢!”
她笑得眉眼弯弯,淘气而得意。
我不觉也是心神放松了许多,靠在高高的棉枕上轻笑。
蝶依似看得有些发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半赤着脸颊走出去,鹅儿huáng的裙摆,遗落一地细细碎碎的小女儿羞态。
不一时,果然亲自端了一大碗的清粥和几碟小菜,端到我跟前笑道:“先将就吃些吧。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竟忘了让厨房准备些补血益气的羹汤了。这会子已经让他们弄去了,不过怕要到晚上才能吃。”
我素不挑食,看见那菜蔬清新碧绿,倒也欢喜,说道:“这就很好。”
遂一边吃着,一边听蝶依小兔般半趴在chuáng上,讲起南诏王室之事来。
南诏国王在位已有二十多年了,一边和天朝虚与委蛇,一边借助吐蕃势力打压不服他的周边部落,渐渐成就了如今的根基稳固,政绩斐然。
和他的政绩可媲美的,就是他的风流了。
这位南诏王年轻时长得很是英俊,加之贵为一国之君,得了天时地利,于是后宫充盈,各地的美人都有,从中原到吐蕃,甚至远至东瀛、高丽,xingqíng长相各异的后宫女子,数十年来在南诏王宫争权夺宠,闹了个不亦乐乎。
随着海量的妻妾出现,南诏王的子女便不是成群,而是成十几群了。
据民间的不完全统计,名份为南诏王所认可的王子,便有四十九位之多,还不包括那些南诏王兴之所至微服出游所留下的“沧海遗珠”!
于是,王位之争,便成了意料中事。
南诏王也知自己子嗣众多,为了避免手足相残,特地早早立了世子。
这位世子是南诏王最受宠的王后所生,排行第二,本来算是地位牢靠的,可惜他母亲红颜薄命,早早撒手西去。南诏王伤感了一阵,到底还是再度坠入他那花红柳绿的世界中去了。
既有新欢,旧爱的qíng难免薄了。
总算他还不算老糊涂,知道世子之位,还是不可以轻易动摇的,所以对能gān的世子,倒也无甚猜忌之心,只是为了弥补其他的儿子,未免封赏多了些,因此他的其他儿子中,颇是出了几个敢觊觎上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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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白天有事,可能更不了,凌晨先更一章。
下一章可能会等到明天晚上哦,亲们不要苦等!
218、碰上他,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单凭一个人的实力,自然很难与世子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相抗衡;但几位殿下联手,也着实够世子喝一壶的了。
为了扫清自己前路障碍,世子一有机会就动手,将可能影响自己的兄弟们,要么暗中送上不归路,要么流放得远远的,要么bī得远走他乡,手段极是狠厉。
其中,五殿下泠尘,莫名其妙成了当时白教转世的教主附身,被卸去所有王室职位,成了白教有名无实的教主。——当时的白教,被晴窗大祭司掌控,而晴窗,据传又是世子的师父。
总算南诏王念在骨ròu亲qíng,将白教指定为南诏的国教,在另一个层面,给泠尘一个最高贵超脱的地位。
坊可惜,再高贵的地位,若不得自主,还是件极悲哀的事。
三年前我到玄天宫去,那种门口罗雀的景象,绝非仅是因为泠尘高蹈世外,不喜尘息。那样的荒凉之中,到底有着多少的悲哀,多少的无可奈何,多少的韬光养晦,就不是我所能猜测的了。
晴窗大祭司突然失踪后,泠尘曾派很多弟子寻找,始终不见踪影,遂另立了大祭司,并按玄月圭的指令,找到了新任的圣女。
仂而令南诏王室和重臣大是意外的是,在白教变故连连时,与泠尘一母同胞、十几年前就已离开南诏的六殿下突然回到了王宫,并很快以他出众的魅力和才识,得到了南诏王的信用。
这六殿下行事风格颇是狠辣,论才识也绝对不在世子之下,据说,还有一身极高明的剑术,不知多少拨的刺客,丧身在他的剑下。
而且,他不喜女色,反与朝中几名手掌重权的年轻官员来往密切,甚至连相当于一朝宰相之尊的清平官都曾留宿在六殿下府中,差点让世子抓到把柄,丢官弃职……
我听到这里,已完全呆住了。
“小依……”我抑制着自己不平稳的呼吸,努力挤出笑来:“那个……南诏王室的姓氏,是姓柳么?”
“不是,南诏是蒙氏的天下啊!”蝶依不解道:“南诏当地很少有姓柳的姓氏,王室的人怎会姓柳呢?倒是姓蒙的人多,连原来的圣女师父喜欢的一个裙下之臣,也姓蒙呢,据说他的母亲,就曾和在民间私访的南诏王有过一段qíng呢。人家都说,那人可能就是南诏王的骨ròu,可惜他喜欢着圣女,到死都没去见南诏王一面呢!”
她说的是……
蒙仪!
那个爱紫罂粟爱惨了的少年!
怪不得那么像柳沁!
这个念头转过时,我无奈地发现,我自己已认定了,那个行事狠辣、酷好男色的六殿下,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再清慡可口的菜式,顿时索然无味。
丢开碗筷,我默默靠在枕上,已禁不住地叹息。
死柳沁,我不在身边,就敢如此风流放诞!
亏得我这三年,兢兢业业打理雪柳宫,连在男女qíng色方面,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唯恐辜负了你的心!
很悲哀地发现,现在想将对方捆在身上,一步也不让离开的人,似乎成了我了。
还有昨天他拥了两个美男在怀,那样yù望沉迷的眼神……
我真有种快疯掉的感觉了!
蝶依静静立在一旁看着我,眸中也渐渐地幽黑忧郁起来。
“大哥哥……”她将我的被子往上拉了一拉,用一种怕惊到我的低婉声调说道:“你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吧!虽然有玄月圭的灵力护着,可以让你事半功倍地调养好身子,可你这伤势很严重,不静卧着,只怕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痕。”
难看与好看,我自己能看到多少?
不都是留给他看的?
如果他懒得看,再好看再难看都没什么分别了。
我忍不住郁闷地叹了口气。很想找机会,把柳沁的身上脸上也划花了,省得他去“勾引”人……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理状态,和当年的柳沁越来越接近了。
“小依!”我无奈而认命地向蝶依道:“你身边,还有些可以用的人吧?帮我去打听打听,目前那位六殿下都在忙什么。”
蝶依应了,笑得温柔:“好,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你……乖乖地养好伤就成。”
相对蝶依的温柔,另一个人的负心让我咬牙切齿。
柳沁,六殿下……
若我见着了你,非咬下你一块ròu不可……
还把我放在眼里么……
这样窝在蝶依的房中休养了四五日,果然伤势大有好转,痊愈之快,连大出意料之外,大约就是蝶依用了那个奇怪的玄月圭为我治疗过的缘故了。
若细论起来,我的xing子甚是孤冷,便是在呆在一间屋子半个月不出去,也是不妨。只是这些日子,我的人静,心却静不了。
蝶依实在是个很听话的女孩,我让她去打听六殿下的消息,她果然每日尽心地去办,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些最新的动态告诉我。
第一天,告诉我,柳沁,嗯,就是她口中的六殿下,到中午时分才从玄天宫出去,脸色不太好,看来去怒气冲冲;蝶依又让心腹侍女到玄天宫去窜了窜门,不出意外地听到了柳沁和教主泠尘发生争吵的事。
到傍晚时,有小队的人马,在玄天宫附近搜索;快天黑时,柳沁亲自带了大队的人马赶来,显然是找到了大量血迹和打斗痕迹,脸都黑了。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有人在我出事的附近地面搜索着,几乎把每片地皮都翻过来了,不过柳沁却没有再出现,似乎在频频拜会一些素常与他不投的兄弟和大臣。
第四天,他在玄天宫呆了半天;而到下午,玄天宫的人似乎也着急了,白教上下,拿了我的画像四处寻找,却再也没想到,我正藏于他们圣女的香闺之中……
这似乎在我的意料之中。
柳沁不可能会是最后一个知道我来南诏,除非有人刻意拖住他,瞒了他,甚至算计他。
以他的聪明,自然很快就会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所以,他很快想到要找着我,跟我解释原因;或者也想尽快让我与他会合,以免遭到他对手的暗算。
但我一出玄天宫就出了事,只怕又是他最初没有想到的。
怪只怪,他的对手也太牛了一些,居然连我每一步行动都清清楚楚看到眼里。
他拜会与他不投的人,自然是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我的珠丝马迹,或者说,确认一下,他们是否与我的失踪有关。
“大哥哥,那个六殿下,看来很在意你呢。”
这一天,蝶依汇报完毕,小心翼翼地望着我:“不过,他是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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