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回眸望我一眼,道:“楚宸和我们是敌是友?”
我呆了一呆。
我并不认为楚宸对我们,尤其是我有什么恶意,甚至很多次,他的确是全力护着我,帮着我,但事涉朝政公务的,他甚至可能连我都牺牲,更别说柳沁了。
敌友难辨。
柳沁见我出神,眸光又是一深。
我见状忙转变话题:“那个不老窟,是什么地方,会不会很危险?”
“危险?”柳沁哼了一声,道:“你放心,不会有事。我们先找个地方弄点吃的,休息一晚,明天再去那里吧!”
我还是不安,皱眉道:“可惜没将秋潇一起带出来,不然可以多个帮手。”
话没说完,便觉得一道凛冽杀机扑面而来,猛地想起林秋潇对我动的歪念头,顿时闭嘴不语,再不敢提他了。
遂至当日我借宿的山寺去,重新吃了顿安心的素斋饭,就回到客房中调息内力,蓄jīng养锐准备明日可能的激战。
柳沁虽然说得轻松,但我从他眉宇间的慎重和沉凝已看出,那个不老窟,怕是比龙潭虎xué还要可怕几分了。
再问他更多关于他和白教关系的事时,他只是笑笑,并不回答,神qíng之间,却已微见黯然,我也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既知前方可能有一场恶斗,我便不想再追问让他不愉快的往事,影响他的心志了。
毕竟我要的,只是他的现在,以及他的未来,——与我相守相依,不离不弃。
第二日,柳沁将他宽大袍袖的袍子换了,换了一身月白的劲装,虽不如原先衣袂翩飞时那般飘逸,却更显得身材颀长,容色俊妩,看得我欢喜,正要也去找一套这样的衣衫换时,柳沁说道:“你不用换啦,身上的蛮好看!”
其时我正穿着一件宽大轻软的绉纱浅huáng单衣,飘洒着一头任xing随风翻飞的黑发,颇是安闲的装束。
——自从吃了那黑色曼陀罗花,昏睡了半个多月,楚宸也不知给我吃了多少的药,误打误撞间,竟让我的头发由冰蓝又回复漆黑了。
也好,我知道柳沁更喜欢我有一头黑发,那样冰蓝色的头发,虽也好看,却太惹眼,于我不方便,而于柳沁则是更放心不下了,一天到晚担心我“勾引”各色的男人,嗯,还有女人。
当下,柳沁既然不想我换衣,我也就随他的xing子,穿着这样的宽大衣衫跟了他往那个什么不老窟而去。
而不老窟,竟然在玄灵宫与玄天宫正后方的山坳之中。
那里早就被列为白教禁地,几处通道,均被密密封锁,但看守并不严,我们不过行得稍稍快了一点,便在光天化日之下,直驱入山坳深处,并无一人发觉。
山坳之中,是密密的树林,遮天蔽日,连日光都给拦得暗沉沉的,很是yīn森。
略略留心,随处都可见有毒蛇蜈蚣出没,而一种不时从头顶飞过的蜜蜂,居然有拳头大小。
怪不得,这样的鬼地方,就是无人把守,大约也没人敢随便闯进来吧?
正猜测之际,一大片桃红色的气雾,漫漫卷来,绮丽如梦,却不难感觉出绮丽之中的杀机。
柳沁一拉我的手,说道:“屏住呼吸,是瘴气!”
瘴气?
瘴气不是常在沼泽地出现么?这里以山林为主,离市井民居并不遥远,哪里来的沼泽?
那么,这瘴气必是人为布置了?
屏住呼吸,提高警惕穿过那一大片美丽的桃红后,未及松一口气,便见两只猿猴忽然吱吱叫着迎面抓来,那猿猴行动敏捷,胜过寻常的武林高手;而它们的指甲,竟是蓝汪汪的一片,显然含着剧毒!
好在我和柳沁都不是寻常高手,剑起剑落,三五招间便将两只猿猴斩杀于地,只是也由不得心惊了:连猴子都能训练成这样,再不知那不老窟中,会有什么样的怪物和机关了。
又行几步,已见到一处极大的dòng窟,黑黢黢地兀然挺立,几缕青白的浮霭,悠悠从dòng口飘dàng而出。
正要和柳沁进去时,柳沁已拉住我,沉凝望着我,说道:“我一个人进去就够了,你在外面帮我守着,如果有白教的人前来支援,帮我解决掉。”
我几乎叫了起来:“沁,你说什么?让我在外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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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不愿与你分开
而我的手心,已迅速沁出大片的汗水来。
不管前方可能遇到什么危险,若能和柳沁一起面对,我都不会觉得有一丝害怕。
可,让我和柳沁分开么?
柳沁微笑着安抚我:“我说了,只要外面没人进去骚扰,里面的事,我很快能解决好,把你的九儿带出来。”
坊“不行,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顾他语带调侃,我倔qiáng地拉他。可他没穿以前那般袂袖飘飘的袍子,居然滑不溜丢地没抓住。
柳沁避开我抓他的手,笑容依然安然宁谧:“影,你乖乖的,不要闹。这dòng窟我以前来过,不会出问题,但有些地方,要功力够qiáng才行,带上你,我会分心。”
仂我什么时候因为武功不够成了他的负累了?
一时竟无语,再无法坚持跟着他去了。
我总不能成为他救人时的累赘吧?
眼看他走向dòng口,我忽然想起外面四处可见的毒药毒物来,忙又叫住他,赶上前去,拿了身畔荷包里的几粒药丸递给他:“这是解毒的药,先服两粒,普通毒物就伤不了你了。”
柳沁眸中冰晶闪烁,却泛出危险的怒意来,如利箭般she向我:“你要我……吃楚宸的药?”
我这半世的经历,只怕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而我所能拿到的药丸,自然不难猜出来自楚宸师徒那里了。
我láng狈地站在那里,却不肯将手缩回来:“沁……无论如何,服两粒吧!”
与他的骄傲相比,显然他的xing命应该更重要。
只要他能多一分安全,向我撒些怒气,倒也不妨。
可惜,柳沁倔起来,还实在是又臭又硬的石头。
见我还拦住他,他眸中的冰晶立刻凝固了,哼了一声,猛地一掌击开我,身形一闪已跃入dòng窟之中。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望着将他背影吞噬的dòng窟,满心只是怔忡忐忑。
以往分开,却没有这么难受……
或者,是因为以往都知道他正平平安安吧,即便他正与别人相拥……
太阳一点点升高,渐至头顶,终于觉出几分夏日午时的炽热来,而林中终于略见敞亮,圆圆的细碎光影在cháo湿的地面晃动着,不时有毒蛇和小shòu一窜而过。
除此之外,山坳中寂静如死,连鸟雀的鸣叫也听不到一声。
那么久了,始终不见有甚么白教高手来找麻烦,而更让我不安的是,那dòng窟之中,也是安静如死。
我提着流魄剑,一遍又一遍地抹着额上的汗水,只觉连林中透出的阳光都是那般的扎眼,道道的光线,毛糙糙扫在心里那样难过。
不老窟,安静如死的不老窟,黑黢黢的dòng口,依旧可怕的张着,无辜得仿佛根本不曾有人进去过。
柳沁……
柳沁……
我不信佛,但坐在地间守侯时,已忍不住在心中祈求着上天,祈求着上天在下一刻,让我的柳沁平安走出来,洒落一身阳光,笑如chūn花妩媚。
便是九公子……
便是九公子出事,也不妨了。
毕竟和九公子比起来,和还楚宸的qíng比起来,柳沁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救九公子,还楚宸的qíng,我所愿意付出的最大代价,是我自己的xing命,而不是柳沁的……
我怎可以,为了九公子,把柳沁的xing命去冒险?
天,已傍晚,再一转眼,只怕就会昏黑。
如巨口般张着的dòng口,如庞大的巨shòu,吞噬了我的柳沁……
我竟能容忍,容忍柳沁去了这么大半天,而我自己,站在外面什么也不做!
或者,他根本就是知道,不会有什么白教高手跑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来支援,他只是想支开我,独自去面对危险……
那么,这危险,一定很可怕,可怕到他不舍得我去面对……
看着发huáng的天空,一道乌沉沉的云,由北向南延伸着,似一只长长的巨臂,随时要扣下来,摧毁山川万物。
我再也按捺不住,把原来打算给柳沁吃的辟毒药丸,以及醒神药丸,甚至把益元补气的药丸都吃了两粒,然后提了剑,直冲进去。
如果那真是一个吞噬人的巨shòu,那么,让它把我和柳沁一起吞噬吧。
那dòng窟看来很大,却如漏斗一般,越往里越小,且四面石壁棱角分明,穿了宽大的衣衫,不时会给尖锐的石片挂住,扯坏。
我现在已经相信,柳沁是来过这里的,他换上平时不穿的劲装,正是因为知道这里的环境不宜穿着那些看来华丽飘逸的长袍。
等我冲到前方豁然宽敞的地方时,绉纱的轻软单衣,已经被扯得零零落落了。
而周围的石壁,已不若原先那般满是棱角,不但渐趋平滑,而且泛着微淡的荧光,如轻薄的月光,虽不分明,却也照出了前方的路。
再往前小心行走时,并未遇到什么需要qiáng大内力才能走过的路,只是一路不时遇到已经破去阵势,被冻成冰棍的毒蛇,散落的蜥蜴蜈蚣,飘动的毒雾,甚至是残存的雪柳剑寒意。
正不放心时,我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叱喝声。
柳沁!
我又惊又喜,匆忙奔过去时,看到眼前场面,心顿时紧缩到几乎皱了起来。
我现在已确定,那石壁上的荧光,是某种磷火,因为眼前的巨大石窟中,我看到了大量的尸骨,堆积成山,也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不知被人用了什么药物,尸骨上方,泊起了一层幽幽的磷火,将整个dòng室照耀得苍白却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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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生魂灵降
磷火映照下,我看到了被救出来的九公子。他持了剑藏在柳沁身后,jīng神还不错,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一身宝蓝色的衣衫,已被揉得皱巴巴满是污渍鲜血,估计也受伤了。
柳沁正一边护着九公子,一边和一个遍体赤红的金袍人相斗,显然很是吃力,月白的衣衫也已破碎得不成样,四处被红的黑的血迹染遍。
黑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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