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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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夏侯英上前招呼,却又不好不理了。

  “闻得秦王妃自那日香雪园发生意外后一直病着,不知可曾大好了?”

  夏侯英似比一个多月前清瘦了些,气度颇显温文,一双桃花眼氤氲如雾,见过了安亦辰,就来问我。

  我微笑道:“已好多了。那日夏侯公子前来探望,本该请入相见才是。因一直病卧于chuáng,无法见客,倒是失礼了。前儿还和秦王说着,要登门谢过夏侯公子相助之恩呢!”

  夏侯英微红了脸,局促道:“算来这事总是我们夏侯家不对……我们两家本是骨ròu至亲,若再三说这谢字,可就生疏了。”

  他吞吐之际,我已料着他对其妹所为,未必一无所知,当下笑道:“可不是么,原都是一家人,是我生份了……以后若有什么事,还须请夏侯公子多加照应哩!”

  我的言外之意,夏侯明姬若再对我无礼时,他这做哥哥的,可不能只顾着帮自己妹妹了。

  谁知夏侯英一双清美的眼睛,立刻耀出晶亮的光采,笑道:“秦王妃若有所遣,在下当万死不辞!”

  205.落玉篇:第十一章 千里携手绕芳菲(一)

  万死不辞?他说得轻巧,我却有些头疼了,忙问了夏侯府老夫人安好,应酬几句,匆匆和安亦辰走到别处去。

  走出老远,犹觉他的目光灼灼,只在我后背凝注。待我不经意般向后望时,他又迅速转过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安亦辰叹道:“栖qíng,你能不能少招惹人啊?”

  正和我当初预料的一样,又怪我了!

  我翻着眼,将双手伸到他跟前,道:“你把我锁起来吧!用根铁链子,锁在你自己身边,不然锁在秦王府里。”

  “我舍不得啊!”安亦辰将我的手抓到他的大掌里搓揉着,道:“把你锁得哭鼻子,心疼的还是我。”

  我哧地笑了,拍打他结实的胸脯,道:“出去打几天仗,怎么回来嘴巴更油滑了?”

  安亦辰嘿嘿一笑,口中吐出雪白的水汽,又沉吟道:“嗯,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府里,难得出去一次,还遇到那样的事,心里一定憋屈得很。这样,正月廿八,东燕兴武帝的母亲云太后五十寿辰,刚他们还议论着,要着个皇子或皇亲的前去致贺,才显得两国修好的诚意。不如我讨了这差使,带了你去玩玩?”

  去浏州玩?

  浏州称帝的皇甫君卓,算来还是我的兄长,原来的大燕崩解,母亲也已去世,他便是对我母亲有甚不满,如今我已是北晋的秦王妃,也不会再将那些旧帐记到我头上来。何况雪qíng姐姐嫁给了那个秦先,我也想着她了。

  “安全么?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儿?”

  我喜孜孜地问。

  “应该没问题。如今中原鼎立的三方势力中,皇甫君卓势力相对较弱,巴不得我们和南越拼个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绝不会对我们不利。至于正事儿嘛……”

  安亦辰嗤笑道:“父皇chūn秋正盛,秦王新胜之将,太子魏王,暂时稳住自己阵脚就不错了。所以,如今,怎样让秦王妃开心,让她快快为秦王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正事啊!”

  我啐他一口,却是满心欢喜。

  安亦辰到底了解我,知道我生xing好动,怕闷坏了我,居然想到要带我出一趟远门,既散了心,又见着了亲人,只怕还想着趁机日日与我相处,好我们弥补这么多时候的分离之苦,就算是一举三得了。

  这一日,我们是最早离宫的。自我在宫中滑胎之后,安亦辰对我入宫之事极是谨慎,甚至严令过茹晚凤,若是宫中有事,即便皇后懿旨,也必须找出借口来,不能让我入宫。如今即便他守在身侧,只要我在宫中,他便不肯在宫里多呆片刻了。

  想来那日落胎之后,我接连许多日子命悬一线,他也受尽惊吓,从此如惊弓之鸟一般,一见我入宫,便怕得不行了。

  宫中之人,大多对我笑脸相迎,又知谁是口蜜腹剑,谁又奉了命令,随时准备暗害于我?

  或者,安亦辰对于京城中除了秦王府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不能放心。

  身为大晋朝最尊贵的朝廷命妇,竟只有在秦王府才能确保安全,想来真有几分悲哀。

  若是……若是安亦辰得登大宝,想必就不会有这种顾忌了吧?

  为自己这个想法吃了一惊,但旋即想到,若我有此想法,只怕安亦辰的念头更是qiáng烈,他本就是个雄才伟略志在天下的人物。

  可即便是新胜,他最佳的行动,也应该是留在京中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

  晚间就寝时,我遂和安亦辰道:“亦辰,不然我们还是留在京中吧,大过年的,四处走走亲戚,也不错啊!”

  安亦辰怔了一怔,侧头笑问:“你还有什么亲戚在瑞都?”

  要论当日的大燕王朝,皇亲国戚自然是不少;但经历那么多年的山河动dàng,只怕在瑞都之中,已无人敢自认是皇甫氏的亲戚了。

  “我是没有亲戚,可你不是有很多亲戚么?你的好部下好兄弟,我也可以跟着你走动走动,帮你联络联络你兄弟那些枕边人的感qíng啊。”

  我巧笑倩兮,趴在他厚实的肩上,调皮地往他的脖颈chuī着气。

  安亦辰捉下我的手,捧住我脸庞,眸如黑玉生辉,笑得煦如chūn华绽耀,柔声道:“栖qíng,你不要多想,我会把什么都处理得好好的。你只需……你只需安心做我的王妃就好。”

  他的声音低了一低,更有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就如,未来,你只需安心做我的皇后。”

  他并不掩饰他的野心,他内敛的霸气,那样清晰地在眸中跳动,如同每日清晨的海中朝阳,随时跃跃yù出,she出夺目光芒。

  我当年竟是对的,我猜测他将在乱世中大逞身手,最终可能成为绝世枭雄,甚至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而我猜错的是,他并没有成为我弟弟君羽的对手,或者说,君羽根本不曾有机会成为他的对手。

  当日我一意要杀他,算是枉作小人了。

  “想什么呢?不管想什么,只许想我一个!”

  安亦辰很霸道地说着,略嫌冰凉的手滑入寝衣,触着我温热的肌肤,激起一层的粟粒,迫得我呻吟一声,倒在他怀中……

  隔了几日,果然有了圣旨下来,让秦王与秦王妃作为大晋使者,前往东燕贺云太后五十大寿。

  旨意下来,安亦辰更是繁忙了,几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说是与兄弟部属饮酒作乐,背地里不知在商议着多少的大事,必然在为几日后的远行未雨绸缪,以防不在京时为太子、魏王所乘了。

  我便不想他再为出行之事担心,自行带了茹晚凤、夕姑姑等收拾行装。

  206.落玉篇:第十一章 千里携手绕芳菲(二)

  因夕姑姑身体并不很好,又是chūn寒料峭的正月,我便将她留在屋中,只带了茹晚凤和另外两名侍女随行;安亦辰向来有贴身侍卫,到时深入异国,自然要将身手最高明的带去。于是,人员的选择,行李的打点,一直忙乱了好几天方才准备妥当。

  元宵节照例到宫中请了安,领了晚宴。第二日,我便与安亦辰踏上了前往浏州的路途。

  一路车马浩dàng,扈从甚众,所备礼物亦是丰厚,除了给云太后的贺礼,另有我私下给兴武帝皇甫君卓以及雪qíng姐姐的礼物。

  论起浏州与瑞都,相隔原是不远,即便车马众多,有个六七日,也可以到了。但安亦辰有意让我散心,每到一处稍好的景致,便停下车来,挽了我的手,伴我游玩赏景,直至日暮,直至月升,直至素辉满地,方才相携而回,相拥而睡。

  此时正值初chūn,嫩柳初吐鹅huáng,碧糙茵茵萌绿,兰惠芬芳,瑞香始烈,百花俱已倦睁睡眼,懒伸翠枝,比起二三月的百发怒发,别有一番清新况味,一路与安亦辰边行边游,笑语如chūn蝶翩跹,只在我们的马车附近徘徊不去。

  很多年后,我一直想着,是不是,那一段简单和美的游乐时光,透支了太多未来的幸福?如果我从不曾离开瑞都,从不曾再遇到他,从不知道那许多被刻意瞒去的真相,我会不会永远裹足于秦王府中,永远躲在安亦辰的荫护下,永远做我无聊而快乐的幸福小女人?

  或者,根本不会有如果。

  一切,都只是我的劫数,安亦辰的劫数,以及,宇文清的劫数。

  我们的生活,是一个圆,我们以为,圆的终点,是圆满。

  却不知,圆的终点,亦是起点。

  当重回起点,看到原来不曾留意到的yīn谋和算计,心竟会在一瞬间破开,碎裂,淋漓一地的血ròu模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悲哀,谁的凄楚,谁的痛苦。

  一路留连,到了廿六日,我们才来到了浏州。

  皇甫君卓早派了人出城迎侯,一径接入驿馆,安顿下来,当日便去浏州的燕皇宫晋见我那皇兄皇甫君卓。

  皇甫君卓虽是我同父异母的长兄,但他母家卑贱,我幼时即回了自己封地独立生活,跟我不曾见过几面,因此给我的印象十分模糊,甚至想不起他的容貌来。

  待此日见到时,才发现他居然和父亲长得有四五分本相似,均是极俊伟的面容,圆润面颊,挺直鼻梁,双目有神而不见凌厉yīn狠,看来斯斯文文,再辨不出是手下qiáng将如云的一国之君。

  他在丰华殿见我时,眸光很是莹润,待见我浮动泪影时,已亲身站了起来,下阶挽扶道:“皇妹请起!”

  这声皇妹,让原来很模糊的骨ròu亲qíng顿时明晰起来,淡淡的泪影立刻瓢泼成难遏的哀伤,泪零如雨。

  忽然之间,便明白了雪qíng为何坦然地接受了皇甫君卓的赐封和赐婚。他与我们,原本便是骨ròu相连的亲人,而我与雪qíng作为公主,与他的皇位权力并无利害冲突,更可为他博得友爱弟妹的美誉,当日若我不去黑赫,投了皇甫君卓,大约境遇也未必会如我当时所想象的那般糟糕。

  皇甫君卓想必也想起了故国故人,眼圈也是通红一片,慨然道:“当日朕本想亲身去接文惠太后和皇妹前来浏州,因战事纷乱,未能成行,秦先又不会说话,委屈太后和皇妹到极北之地呆了那么多年,每每想起,心中很是不安。好在一番波折,如今皇妹嫁得秦王这等少年英雄,也算是终身有靠,朕也就放心了!”

  不管他是真qíng还是假意,至少秦先当日没有断我和母亲后路是真,而且他居然记得我母亲的尊号,也算是有心了。

  我遂也称其为皇兄,和安亦辰一起在皇宫中用了晚膳,好好叙了旧,方才出了宫,回到驿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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