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兰舟_寂月皎皎【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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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兰笑道:"你敢去要才是怪事呢。卢天远把地图给你,原是要你转jiāo给他自己的儿子的,对不对?你竟然偷偷昧下了,还招来今天的杀身之祸。"

  劳七流泪道:"小达太不谨慎了,竟然走了风。唉呀小达,别怪爹把地图又留给别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今天只是底下几个不入流的弟子发现了这事追来,后面不知还有多少人排着队来准备抢这东西呢。你呀,想办法躲过燕归君的追杀,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吧,莫要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个小康小达,一生平安吧。唉,什么一……统……江……湖……哟……"

  劳七头一歪,死了。劳小达丢下羊皮地图,抱尸大哭。

  蓝兰捡起地图,从怀中摸出一对镶着宝石的耳坠,扔给劳小达道:"哭什么哭呀,拿这个换两个银子,买个薄皮棺材把你老子一装赶快埋了跑路吧,再在这儿呆下去小心给你的同道好友给宰了。"

  蓝兰说完自己也立刻跑路,而且不是向预定的韩玉楼可能在的第六处地方跑。

  云舟只有跟在她后面问:"你要到哪里去?"

  蓝兰头也不回道:"去把地图jiāo给卢天远的儿子。"

  她忽然顿了顿身形,道:"也许在那儿我更可能碰上玉楼哥哥。"她大笑起来,跑得更欢了。

  从那一天起,五天之内,他们遭遇到四次截杀。

  这天是第六天,他们遇到了段如海。

  段如海,人称"天命判官",年四十,手持判官笔,用笔如神,杀人无数,原为天一教某分舵舵主,现为天魔堂护法,是燕归君最为倚重的手下之一。

  云舟看见那对要人命的判官笔,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他同时也看出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胖个儿的那人一看就力大无穷,瘦个儿的也不好玩,看来瘦小,却真正是内家高手,只怕比胖子还难对付。这么多天就数这次截杀遇到的对手最少,可显然最难对付。云舟承认自己是个很懒的人,看见这三个人,他的头都快成两个大了,但蓝兰还是笑嘻嘻地看看段如海,又看看云舟,让云舟实在怀疑,这女孩子究竟有没有胆?为什么从不知道害怕一样?

  这时蓝兰说话了。她笑笑的,把鼻翼微微皱起来,像被chūn风chuī皱的湖水般,温柔的说:"你们打不过我云舟哥哥的。"

  云舟立刻把手握紧了剑。

  段如海眼睛也放了光。他笑道:"如果我打得过你云舟哥哥呢?你愿不愿意也叫我哥哥,跟我回去伏侍我两年?你不会再过半天这种苦日子,你会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我还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他哈哈笑道:"韩玉楼和屈云舟也许剑法还马马虎虎,可这方面我可是身经百战,他们是绝对不如我的。"

  话犹未了,云舟的剑已经刺了过去。他实在很懊恼竟让段如海说了这么多话,他忘了段如海也是个有名的yín棍了。他就是死,也不能让蓝兰落到他手上。

  云舟武功并不在段如海之下。他的落英剑法以变幻莫测出名,判官笔一寸短一寸险,原要仗着眼力和功力贴身近搏,一招致命;但它对于神出鬼没般的落英剑就略显无力,段如海很难抓住其中的破绽一击成功。

  但他有个内家高手的瘦子从旁协力,云舟就很难应付了。更可怕的是,他发现如山般的胖子正以金刚压顶之势攻向蓝兰。

  云舟一直不知道蓝兰的武功是哪门哪派的,她的剑法起势和收势都中规中矩,显然出自名门,却也显然不曾用心好好练过,明明看来应该很jīng妙的剑法,用来常常是破绽百出,倒是一些以剑代刀用出的刀法倒还像模像样。云舟认得出,这些看似刀法又似剑法的武术正是韩玉楼的刀法变来的。韩玉楼也怕蓝兰武功不济受人欺侮,所以也想着传授蓝兰一些自保之术。但他所用的是刀,jīng的是刀术,所以韩玉楼就教蓝兰用刀。可蓝兰用惯的却是剑,于是就很任xing地用剑来学刀。刀剑自然有很多共同之处,但刀者,沉重厚实,用刀讲求力道;剑法却要轻灵快巧,蓝兰武功不高,却以剑御刀,实在只能应付些三流高手。可惜若是用她自己原先学的剑术,只怕她连三流高手都应付不了。

  她现在应付的大胖子可不只三流高手。虽然这人云舟叫不上名字来,但云舟知道这人绝对是个角色。在他的重拳攻击下,蓝兰一叶孤舟在风làng滔天的大海上行驶,危机四伏,云舟远远看着,不由得汗湿重衣,分心之下,自然更处下风。

  胖子打得很带劲,看着蓝兰在自己的拳风下像秋风中的落叶般乱飘,他觉得很慡,更自觉很有些男子气概。面对蓝兰娇娇弱弱的样子,也许他自己都不知不觉,手底下放松了不少,也算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吧。

  蓝兰的确很可怜,她已经开始喘气,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眸子里渐渐泛出很疲倦很委屈的光芒。

  胖子手底下不禁又收了几成力。这女子显然已是网中之鱼,既然鱼在网中,大可不必把它砸死在网中,也许可以捉起来养起来逗玩一番,玩腻了再烹而食之,岂不更为尽兴?

  蓝兰剑式更散,几乎是像在儿戏了。

  云舟焦急地连出奇招,指望能bī退段如海等几步,好对蓝兰施以援手。但段如海怎肯给他这个机会?

  蓝兰又出错招了,胖子喜笑颜开,却不急于伤她。他"呼"的一声,一拳平拍在蓝兰的剑身上,蓝兰"呀"了一声,不但剑脱手,人也失去平衡,竟向胖子身上倒去。

  云舟大惊,叫道:"小心!"可他偏偏抽不出身来抢救,不但抽不出身,一时心急之下,竟被段如海抓住了个空门,将袖子卷去一块,还亏得反应得快,不然一条右臂也给敲断了。

  胖子很乐意地抓住这个机会,用他钢铁一样的手腕向蓝兰箍去。他不但想把蓝兰箍得动弹不得,还想趁机尝尝美人在抱的滋味。

  蓝兰的身体无力地倒了过去。

  云舟急得几乎叫了出来。他不敢想象蓝兰落入这群畜生手中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胖子已经在想了。他已经有了那种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由不得要想入非非。

  美人已经抱住了,下面该怎么做呢?他正想着,仿佛胸口忽然凉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他的手上没有了半点力气。他倒了下去。

  段如海不由停了手。连云舟都呆住了。

  胖子胸板虽厚实,却抵不住一柄薄薄的利刃。美人在抱的时候,美人从袖中送给他一柄同样很美的利匕。

  真的很美,匕身有着纹龙的图案,匕柄镶着一粒晶莹的明珠,还垂着长长的缨络。

  蓝兰显然很爱这利匕,她从胖子尸身上,轻轻拔出利匕,用一块洁白的手绢轻轻擦gān,将溅了血的缨络解下,轻轻丢在一旁,然后又在袖中收藏起匕首,用很温柔很无辜的眼神看看段如海和瘦子,又看看云舟。

  瘦子大吼一声,直奔蓝兰冲去,他已经决定不给这小女人任何还手的余地,立时把她击毙。

  蓝兰显然很怕,她"啊呀"了一声,燕子般扑向云舟身边,似已无心应战,全靠云舟保护了。

  瘦子立刻撤掌,换势,目标仍是蓝兰。

  蓝兰仿佛惊惧似的挥挥手,就在瘦子换招的一霎那间。

  瘦子反应极快。不管蓝兰挥手之间暗藏了什么杀机,他再撤招,身子整个向后退去。

  这时天空好像下起了雨。粉红色的,淡淡的香雨。雨飘了起来,不是向瘦子,竟对着仍在防备着云舟的段如海。

  段如海大惊,大鸟般飞了起来,也向后疾退。

  但退得还是慢了一拍。他身上有几处地方忽然麻了一麻。

  段如海不怕痛,但这种中暗算后不痛反麻的现象却不能不怕。只有中了有毒的暗器,才会不痛而麻。

  伤口有多大?毒xing大不大?会不会致命?他全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暗器。虽然他事先对云舟和蓝兰的底细做过仔细的调查,但对于蓝兰,除了知道她是韩玉楼的女人,很漂亮,很聪明,也很会花钱,武功不高,就没有其他资料了。他甚至认为不需要更多的资料。但他现在知道,他只怕是错了。

  既然错了,他只有退。他长啸了一声,瘦子立刻跟他一起退。

  两人退了,蓝兰开始得意的笑。

  云舟却是一身的冷汗,与其说是累的,不如说是给蓝兰吓的。

  他躺在糙地上,看着支着下颔微微笑着的蓝兰,问:"你用的是什么东西伤了他?"

  "杏花天雨。"蓝兰从怀中掏了一个很jīng致的如碧玉样光滑柔润的绿竹筒,道:"你一定没听说过。有人送给我防身的。"

  "有毒?"

  "毒xing不大,只怕难不了段如海。以他的内功,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所以我们还得防备他再来。"

  "天魔堂高手众多,只怕下次来的人更扎手。"云舟吐了一口气,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我们到底要去哪里?真的要找什么天一教主的儿子吗?"

  这个问题这么多天来云舟已经问了她好多遍了,蓝兰却一直只是笑。她笑得实在很好看,看得云舟老是忘了再问下去。

  蓝兰这次又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问他:"你有没有去过江南?"

  云舟一直在北方活动,江南却没去过。他只好说:"我没去过,玉楼兄也不会去江南,我没听说过他去过江南。"

  "可他最心爱的人和最痛恨的人都在江南,不论他是要去和最心爱的人相会,还是去和最痛恨的人拼命,他都会去江南。"蓝兰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飘渺,如梦如幻。

  云舟忽然明白了,"我们一直向东向南,你要去的地方是江南?你要到江南去找玉楼兄?可地图呢?带着地图去找玉楼兄,好一路被追杀?"

  蓝兰发怒了,她娇嗔道:"你怕给人追杀,离了我岂不好?只要告诉人,地图在我这儿,谁还无故去惹你大名鼎鼎的落英剑客。"

  云舟自然不能把蓝兰丢下,即使没有韩玉楼的嘱托,他也不会把她丢下,也许,他早就丢不下了。

  他记起唯一一次见到蓝兰穿戴得gāngān净净整整洁洁的样子。

  那是在不平楼的chūn雨堂堂主方糙青家里。

  方糙青也是云舟的知jiāo。他们曾无意间联手击退了九幽教的一次进攻,由此订jiāo。但方糙青不是云舟那样的江湖làng子。他是天下第一楼不平楼所属的外六堂堂主之一。不平楼高手如云,又以经商为业,势力虽以江南为主,但这几年来发展更为迅速,即使huáng河以北,也随处都有不平楼所开的分店和属下。两年前,不平楼为更好拓展本楼势力,在原先七护法十八剑手七十二使者基础上又增设了内三堂外六堂,其地位在七护法之上,正是不平楼的核心领导层。其中内三堂设于不平楼杭州总部,地位更为尊崇,外六堂却是将各地势力分为六片,分jiāo六堂打理,各堂在本辖区都代表了总部之利益,各自都管有数以百计的银楼当铺之类的生意,紧急时可调动数千不平楼子弟为各堂所用,权势也是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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